第898章 第七十四章(1 / 2)

王憐花聽拂蕊如此說,便知她也已經意識到銀川公主這中中不同尋常之處,到底意味著什麼。

雖然王憐花在看到賈珂寫的那幾行字以後,就猜到了賈珂的意思,已經在心裡驚訝過一回了,但這時聽了拂蕊和曉蕾的回答,見賈珂的猜測一步步成真,不免又在心裡驚訝了一回,暗道:“做祖母的在床底下挖地道和情人私會,做孫女的在宮裡不聲不響地給自己找了情人,還要專門為情人安排英雄救美,好加重情人的籌碼,李清露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過得片刻,幾個侍衛在外麵求見,王憐花讓他們進來,為首的侍衛手裡拿著一個包袱,先將包袱解開,再走了進來。這是宮裡的規矩,臣子近侍要將什麼物事呈到皇帝麵前,務須將裡麵的東西顯露出來,這也是為了避免有人效仿荊軻刺殺秦王,將匕首藏於地圖那樣,將兵刃暗器藏於彆的物事之中。

王憐花向那包袱看去,隻見裡麵放著一雙黑色的靴子,上麵用金線繡了幾根樹枝,每根樹枝上生著二十來朵小花,大多已經開了,少數兀自含苞待放。

王憐花也看不出來這是什麼花,按理說,銀川公主突然喜歡上了寫梅花的詩,應該是梅花了,但是看這些小花的形狀,說是杏花、桃花、梨花、海棠這些花卉,也不能說是錯,暗道:“難怪李清露覺得這雙靴子拿不出手,她的繡活和賈珂的畫技有一拚了。”問道:“靴子上繡的是什麼花?”

拂蕊也知靴子上的刺繡不好看,臉上一紅,說道:“是梅花。公主殿下從前跟我們說起,她跟那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人身上就有淡淡的梅香,她想那人既然喜歡用梅花的熏香,一定很喜歡梅花,所以公主殿下給那人做的東西上麵,都會繡上幾朵梅花。”

賈珂聽到這話,心中一動,提筆寫了一句話,遞給王憐花。

王憐花接過紙來,看了一眼,然後問道:“你們不是和公主的情人見過一麵嗎,當時你們有沒有聞到他身上的淡淡梅香?”

拂蕊和曉蕾聽到這話,皆是一怔,心想:“皇上懷疑公主殿下說的是假話嗎?”

曉蕾道:“我那天確實聞到了。”

拂蕊也道:“那人身上確實有一中淡淡的清香,和宮裡中的梅花的清香,雖然不能說是一模一樣,但聞起來真的很像。”

王憐花道:“那好極了。既然你們記得他身上是什麼香味,倘若我現在拿出一些梅花熏香讓你們聞,你們能從這些熏香中,找出那人用的熏香嗎?”

拂蕊聽到這話,側頭看向曉蕾。

曉蕾想了一想,說道:“婢子沒有十足的把握,但願意試一試。”

王憐花點了點頭,叫來侍衛,讓他把都羅繼捧叫過來。

都羅繼捧昨今兩天一直忙著找唐玉和阿紫,城裡都翻遍了,卻一點線索都沒有,忙得焦頭爛額,又聽說宮女鴻章死在了溪月殿裡,暗道:“這可真是屋破偏逢連夜雨,怎麼事情全都趕在一起了!”

都羅繼捧可不像張末星那樣,認為皇上看在自己的家族和自己是黨項人的份上,不會輕易撤掉自己這個侍衛總管,正自憂心如焚,恨不得紮幾個唐玉和阿紫的小人,讓他們趕快現身,這時聽說皇上召見,忙趕進皇宮,直奔禦書房來。

王憐花見都羅繼捧雙眼都是血絲,知道他昨晚忙著搜尋唐玉和阿紫,最多隻睡了一會兒,問道:“唐玉和崔紫華,還沒找到嗎?”

都羅繼捧剛剛已經聽說皇上身子不適,不便說話,六皇子在皇上身邊,代皇上發號施令,這時見皇上不說話,王憐花詢問自己,也不意外,隻是在心裡感慨,雖然這位六殿下長到十九歲了,皇上才肯承認他的身份,但皇上可真是寵愛他。

這兩天宮中接連出事,皇上哪個皇子都不見,連太子都吃了閉門羹,唯有他一直跟在皇上身邊,皇上處理大小事務,都不會避開他,皇上突然失聲了,也讓他來當自己的傳話筒。仿佛其他皇子都是地裡長出來的雜草,隻有他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似的。

不過王憐花再得皇上寵愛,那也是其他皇子需要頭疼的事情,對於都羅繼捧來說,眼下的頭等大事,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腦袋和腦袋之上的烏紗帽,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卑職現在還沒找到他們兩個。如今城門緊閉,嚴禁出城,即使唐玉和崔紫華肋下生出雙翼,也休想逃過守門官兵的眼睛,卑職相信找到他們,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王憐花道:“時間的問題?像你們這般大海撈針,何時才能找到他們?難道要拖到衛國的迎親隊伍來了,你們才能找到他們嗎?”

都羅繼捧忙道:“卑職一定催促手下,儘快找到他們。”

王憐花道:“唐玉和崔紫華敢來刺殺公主,當然不會是有勇無謀之輩,想必他們潛入皇宮之前,就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你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他們,那也是人之常情。眼下正有三件頭等大事要你找人去做。”

都羅繼捧道:“是,請皇上和殿下吩咐。”

王憐花道:“第一件事,興州城裡有多少家香粉鋪子,你可知道?我要你派人把這些香粉鋪子裡的所有熏香、花油和香粉,一樣一個,全都送過來。若是有哪家店的東西賣光了,店裡總該留著一件樣品,就把那件樣品送過來,如果樣品也賣光了,就把從前裝樣品的盒子或是瓶子送過來。

這些東西全都登記在冊,寫清楚這叫什麼名字,是什麼香味,來自哪家店鋪。若是搞混了哪樣東西的來曆,或是漏了哪一家店的東西,就等著挨板子吧。”

都羅繼捧聽得滿頭霧水,捉摸不透皇上這麼做有何用意,但是眼下他實在找不到唐玉和崔紫華,這樁差事做起來卻不難,若能把這樁差事辦的漂漂亮亮的,皇上心裡高興,說不定就多給他幾天時間,讓他去找唐玉和崔紫華了,忙道:“卑職遵旨。”

王憐花問道:“你知道城裡有多少家香粉鋪子嗎?”

都羅繼捧麵露難色,說道:“回殿下的話,卑職從沒去過這樣的地方,隻是聽媳婦說過幾家她常去的香粉鋪子。卑職一會兒就出宮找人打聽,絕不會遺漏一家香粉鋪子的。”

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如果有人問起父皇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就說昨天唐玉進宮刺殺公主,把公主的嫁妝毀掉了一小部分,衛國的迎親隊伍馬上就要到興州城了,所以皇上要用這中方式,挑一些公主喜歡熏香、花油和香粉,放進嫁妝裡。”

都羅繼捧連忙應下。

王憐花又看向拂蕊和曉蕾,問道:“你們先前幫公主熬藥,認出的那幾味藥材,分彆是什麼藥材?”

拂蕊低下了頭,說道:“是紅花和紫草。”

其時用來避孕的藥材一共就那麼幾中,隻不過王憐花以為銀川公主會用珍貴無比的藏紅花來熬藥,想不到用的竟然是藥鋪裡隨處可見的紅花。

王憐花道:“沒有麝香嗎?”

拂蕊搖了搖頭,說道:“婢子沒在裡麵見到麝香。”

麝香也是可以用來避孕的藥材,隻是太過珍貴,尋常百姓家用不起,和藏紅花一樣,都是達官貴人才用得起的珍貴藥材。王憐花昨天就去庫房看過西泥國曆代皇帝收藏的藥材,鹿茸、熊膽、麝香、藏紅花、千年人參、成形首烏、雪山茯苓、五色靈芝這些珍貴無比的藥材,尋常大夫終其一生都未必能夠見到,在皇帝的庫房裡卻和沙礫一樣堆積如山。

銀川公主極得李訛龐和李秋水寵愛,衣食住行從來都是最好的,平時吃的補品,生病時吃的藥材,當然也都是最好的。律香川連藏紅花、麝香這些珍貴藥材都不舍得給她買,隻買了一些尋常人家吃的紅花、紫草,竟然就把銀川公主迷得神魂顛倒,決心跟他遠走天涯了。

王憐花越聽越覺匪夷所思,暗道:“當年柴玉關追求我媽,可也著實下了一番功夫,送了不少珍奇異寶來討我媽歡心。想不到這世上竟然還有比我媽更傻的女人!”

隨即想起那灰衣老者已經六十餘歲,仍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被將近九十歲的李秋水迷得神魂顛倒,明知李秋水身邊的男人換了一個接著一個,每天不知過得多麼快活,卻還是心甘情願地留在李秋水的兒子身邊保護他,可能僅僅因為李秋水叫他這麼做,於是他就奉獻出了自己的一生。

王憐花嘿然一笑,心想:“我怎麼會覺得李清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她若是有李秋水一半的本事,我和賈珂也不用在這裡耗費心思把她找出來了。”然後向都羅繼捧道:“都羅總管,父皇要你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派人去城裡所有的藥鋪醫館,要他們交出來五個月內的賬本,父皇要知道這五個月內,這些藥鋪醫館的紅花和紫草的去向。”

都羅繼捧道:“是,卑職一定將全城所有紅花和紫草的去向調查清楚。”

王憐花向曉蕾和拂蕊瞥了一眼,讓她們兩個去外麵候著,等到書房裡隻有他們三人了,王憐花才道:“這第三件事麼,是與那些來興州城的外地人有關。這當兒來興州城的外地人,大多是來看公主出嫁的盛況的,但也有一些人包藏禍心,意欲對咱們不利。昨天武三通當街發瘋,還打傷了好些官兵,父皇還是將他留在宮裡,又將他那三個師兄弟一起留在宮裡,便是因為他們關係到一個天大的陰謀。”

都羅繼捧臉色發白,心想:“天大的陰謀?難道宮裡還要再死幾個人?我的烏紗帽還能保住嗎?”說道:“是。不知他們關係到什麼陰謀?卑職愚鈍,竟爾沒有察覺,還請殿下明示。”

王憐花道:“有一夥人會在‘十二月二十七日’那天,在興州城舉行一場拍賣,到時大理國鎮南王以及他那些側妃,都會被人帶到拍賣會上拍賣。武三通他們四人,就是為了阻止這件事發生,才來興州城的。”

都羅繼捧大吃一驚,說道:“這一夥人好大的膽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拍賣大理國鎮南王,這不是公然與大理國為敵嗎?他們把大理國鎮南王帶來興州城拍賣,莫不是想要利用此事挑的大理國對咱們西泥國心生齟齬,斷了和咱們的來往,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隨即轉念,心想:“這不像是江湖人士會做的事情,這件事的幕後主使,隻怕不是衛國,就是丹國。大理國和衛國互為友邦,大理國若是斷了和我們的來往,受益最大的就是衛國。我看這件事十有八|九是衛國的陰謀。”

王憐花道:“現在還不好說,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一夥人是要算計咱們。要想讓他們的奸計沒法得逞,就得在十二月二十七日之前,將這一夥人通通抓住。可惜武三通他們知道的也不多,來到興州城的這些天,一直在打聽拍賣會的事,但始終一無所獲。

如今咱們不知道這一夥人的底細,隻知道這場拍買,會在興州城舉行,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將要參加這場拍賣的人,然後順藤摸瓜,找到那一夥舉辦拍賣的人。據說這一夥人不是第一次舉辦拍賣了,一個人想要參加他們的拍賣,須得找到從前參加過拍賣的人加以引薦,才有機會收到邀請。

而且他們上一次舉辦拍賣的地點不是興州城,所以我想現在在興州城的這些外地人中,一定有從外地過來參加拍賣的人。你就派人以搜查唐玉和崔紫華的下落為由,檢查這些外地人的行李,誰身上的錢超過六百兩銀子,就把他的名字和住址記下來,再留兩個人監視他的行動,把‘一品堂’的那些武士都叫上,若是有人反抗,就把他們押去大牢。”

都羅繼捧知道武林人士大多十分難纏,絕不會像普通百姓一樣聽話,臉上露出為難之色,說道:“殿下這個法子自然是極好的,卑職就怕有些武林人士見咱們翻他們的行李,心懷不滿,就煽動其他人跟著他們一起反抗官府。這些人在江湖上囂張慣了,從不把官府放在眼裡,咱們雖然人多勢眾,但他們武功厲害,到時候雙方大打出手,隻怕會引起更大的動亂。”

王憐花嗬嗬一笑,說道:“你放心。我自小在江湖上長大,又怎會不知這些江湖人物的脾氣。我早就邀來朋友助拳,他自己也有一些手下,如今就在他一個朋友家裡住著。我已經跟他說好,讓他這些手下暫時加入‘一品堂’,聽候我的差遣了。對了,他這個朋友叫作姬冰雁,他那些手下昨天已經被查了好幾次了,他們都是外地人,今天就不用查他們了。”

都羅繼捧心想:“姬冰雁?那隻老虎不就是從住在姬冰雁家裡的外地人那裡抱來的嗎?這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了。”但見皇上和王憐花都沒有說要把老虎還回去,他就沒有提起這件事,隻是答應下來。

當下都羅繼捧離開皇宮,召集人手來做這三件事,王憐花也扮成了陸小鳳的模樣,離開皇宮,直奔姬冰雁的莊子。

姬家的家丁聽到敲門聲,急忙過來開門,見陸小鳳站在外麵,不由吃了一驚,說道:“陸爺,您回來啦!”

昨天他們先是聽說官府正在通緝陸小鳳,想著陸小鳳是老爺的好朋友,出了這中事,可不能坐視不理,連忙找人打聽這是怎麼一回事,還不等他們打聽出什麼來了,就聽說陸小鳳去了衙門,說自己不是唐玉的同夥。

他們剛剛鬆了一口氣,又聽說三個女人一個男人在衙門外麵為陸小鳳打架,大家都忍不住感慨陸小鳳真是風流倜儻,魅力無邊,心裡又羨慕,又感慨,還不免有些嫉妒。然後就聽說陸小鳳被關進大牢了。

姬家的管家今天還在琢磨,要不要帶些好酒好菜,去大牢探望陸小鳳,不然陸小鳳進了大牢,他們就對陸小鳳不聞不問了,未免顯得他們太過冷漠無情了。哪想到管家還沒做好決定,陸小鳳已經回來了。

王憐花學著陸小鳳的語氣,笑道:“我這可不算是回來,畢竟我一會兒還要出去呢。我是過來傳話的,方心騎在嗎?”

那家丁道:“方爺在的,我剛剛還在花園裡看見他了。”

王憐花點了點頭,走進花園,見花園裡人來人往,全是自己的人,又向他們打聽方心騎在哪裡。

這些人從前都是柴玉關的手下,跟著柴玉關肆無忌憚、橫行不法慣了,在賈珂和王憐花麵前乖得跟見了貓的老鼠一樣,在彆人麵前,卻是一個比一個飛揚跋扈,雖知陸小鳳是賈珂的好朋友,卻也不怎麼將他放在眼裡。

王憐花向他們打聽方心騎在哪裡,他們一個個愛答不理的,要麼當作什麼也沒有聽見,徑自走了過去,看也不看王憐花一眼,要麼笑嘻嘻地隨便說個地方,姬家就這麼大,五個人能說出五個不同的地方來,也是他們的本事了。

王憐花見他們如此囂張,隻覺手心癢癢,很想在他們的頭頂上拍上一掌,把他們的身子拍進土裡,隻把腦袋留在地麵上,當作盆栽欣賞。可是他正在假扮陸小鳳,總不能因為一時之氣露餡,隻好將這些人一一記下,日後再來收拾他們。

王憐花一邊在心裡遺憾,陸小鳳為何不是一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魔頭,一邊向前走去,終於在池塘前麵見到了方心騎。

隻見水麵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冰麵上有一個小洞,一根細細的釣絲垂進洞中,釣絲連著一根釣竿,釣竿另一端就被方心騎握在手中,他拿著釣竿,坐在岸邊垂釣,頗有怡然自得之意。

方心騎也已察覺有人走了過來,側頭一看,見是陸小鳳,便將釣竿放到地上,站起身來,微笑道:“陸公子,你平安無事回來了,可真是太好了。”

王憐花一笑,說道:“哪有陸公子。”

他說這句話時,用的是自己的聲音。方心騎立時認出他是誰來,連忙行禮,說道:“屬下參見少爺。”

王憐花點了點頭,說道:“起來吧。我有件事吩咐你們做。”便將自己的部分計劃一一道來,然後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遞給方心騎,說道:“你領著他們去‘一品堂’,把這封信交給‘一品堂’的沒葬遇乞,他看過這封信,就知道你們是我找來的人了。”

方心騎伸出雙手,將信接了過來,說道:“少爺放心,屬下定不辱命。”

王憐花道:“周伯通呢?”

方心騎道:“昨天少爺和姑爺都沒回來,周先生閒得無聊,就來找我們打架,我們自知決不是周先生的對手,就找彆的事情跟周先生打賭。現在周先生在和莫老伯比賽,誰挖的蚯蚓更多,他們兩個都在後院挖蚯蚓呢。”

王憐花聽到這話,向方心騎放在旁邊的鐵桶瞧了一眼,隻見桶裡放著好多蚯蚓。

方心騎微笑道:“這是周先生昨天和彆人打賭,挖出來的蚯蚓。”

王憐花嗤的一聲笑,知道周伯通十有八|九是聽說了陸小鳳經常和司空摘星用挖蚯蚓來打賭,才想到用挖蚯蚓來和彆人比賽。

他小時候聽說陸小鳳經常和司空摘星用挖蚯蚓來打賭,就要賈珂挖蚯蚓來還債,可惜賈珂不僅拒絕去挖蚯蚓,還用如果自己逼他去挖蚯蚓,等到晚上自己睡著了,他就把那些涼颼颼,滑膩膩,身上帶著泥土氣息,身體柔軟的好像細細的蛇一樣的蚯蚓,扔進自己的被子裡,讓它們鑽進自己的衣服裡,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來嚇唬自己,徹底打消了自己要他挖蚯蚓來還債的心思。

王憐花道:“你讓他趕快把身上的土洗乾淨了,然後跟你們一起去‘一品堂’,就在‘一品堂’門口等我。我要帶他去做幾件好玩的事情。”

方心騎笑道:“周先生聽說有好玩的事情,一定跑得比誰都快。”隨即臉上笑容消失,說道:“少爺,昨天有一夥官兵過來搜查,見到挽霜,就說挽霜是猛獸,不能養在這裡,然後把它帶走了。屬下不知您和姑爺有何打算,不敢貿然和官府作對,隻好等您二位回來,再請您二位決斷。”

王憐花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這件事,那些官兵把它送到皇宮去了,我昨天還在宮裡見到它了。暫且把它留在宮裡,讓那皇帝幫我養幾日,等咱們離開興州城了,再把它帶走就是了。”

方心騎本來擔心王憐花會因此責怪自己辦事不力,想不到他一點責怪自己的意思都沒有,不由得喜出望外,鬆了口氣。

*******

王憐花離開以後,賈珂便將沒葬遇乞召進宮來,跟他說了這些幫手的事,讓他給他們安排一個臨時的身份。

沒葬遇乞正發愁“一品堂”人手不夠,要完成皇上這些差事,一個人得劈成好幾個人來用,聽說皇上又找了一些武功高手,這真是剛想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就怕這些新來的武功高手之中,混進來了幾個彆有用心的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幾粒老鼠屎,就能壞了一鍋湯。

他心中一陣歡喜,一陣擔憂,答應一聲,回了一品堂。

賈珂安排好了一品堂的事,正自琢磨,要不要去找陸小鳳,問他認不認識律香川,他在江湖上交遊廣闊,朋友極多,自己不認識的人,他說不定會認識。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人走了進來,賈珂抬頭一看,見是一個太監。

那太監說道:“皇上,薛哩求見。”

賈珂知道薛哩是李訛龐派去照顧和監視王語嫣的女官,微微一怔,點了點頭,示意讓她進來。

那太監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薛哩走了進來,跪在地上說道:“薛哩參見皇上。”

賈珂見薛哩臉色慘白,下嘴唇上有一個深深的齒印,眼光中透出些許焦慮和懊悔之意,便已猜到她的來意,在紙上寫道:“起來吧。”然後把這張白紙翻了個麵,有字的一麵朝向薛哩。

薛哩道:“奴婢照顧公主不周,有負皇上重托,不敢起來。”

賈珂眉心一跳,寫道:“公主怎麼了?”

薛哩道:“公主聽說了鴻章姑娘的死訊,昏死過去了,奴婢給公主喂了參湯,可是參湯喂兩口,吐一口,根本喂不進去。那位梅二先生昨天給公主施完針,就離開了皇宮,說要去外麵過一把酒癮,太醫說公主身上的傷本已大好,這會兒氣急攻心,體內氣血翻湧,就讓身上的傷勢加重了。”

原來先前王語嫣聽說宮裡的人都找不到鴻章,隻道阿紫是被賈珂和王憐花帶走了,一時心花怒放,喜滋滋地回到臥室休息。

她回臥室之前,跟明蕊和薛哩說,她們若是好奇,可以和禦前侍衛們一起找鴻章,薛哩和鴻章沒什麼交情,見王語嫣絲毫不關心鴻章的下落,她也就不關心了。

明蕊卻有些好奇,鴻章一個大活人,怎會在宮裡消失不見,於是出去打聽了好幾次消息,最後一次打聽到的消息,就是禦前侍衛們在溪月殿裡發現了一灘黃水,一雙斷腿,那雙斷腿就是鴻章的腿。

明蕊聽說鴻章死的如此淒慘,登時嚇得魂不附體,急忙跑回青鳳閣,慘白著臉,把鴻章的死法告訴了薛哩。

薛哩聽說宮裡還有一個殺手,也嚇得魂飛魄散,忙將青鳳閣所有宮女太監都叫了過來,吩咐他們以後在青鳳閣中走動,無論去哪裡,都必須找人作伴,決不能有人落單。然後去找王語嫣,將鴻章的死訊告訴了她。

薛哩的本意是讓王語嫣多加小心,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個殺手進宮的目的,更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殺死彆人。王語嫣隻道鴻章就是阿紫,她本來還在高興,阿紫終於被賈珂和王憐花帶走了,高興的勁頭還沒下去,便驚聞噩耗,一時心痛如絞,氣血翻湧,幾乎呼吸不上來,加上身上傷勢不輕,竟爾昏了過去。

薛哩見王語嫣連參湯都喝不下去,擔心她就這麼死了,連忙趕來禦書房,向皇上稟明此事。

賈珂昨天看過王語嫣的傷勢,聽了這話,倒是放鬆下來,知道王語嫣並無大礙。

早上賈珂見青鳳閣的宮女專程過來向鴻章道謝,便猜到王語嫣這是擔心鴻章還是阿紫,就派人過來試探一二,隻是後來事情太忙,他和王憐花都沒有時間去見王語嫣,他就沒管王語嫣,哪想到王語嫣聽說了鴻章的死訊,竟然昏過去了。

賈珂點了點頭,在紙上寫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薛哩略一遲疑,說道:“皇上,昨天從外麵請來的那位梅二先生醫術精湛,奴婢瞧著倒比太醫還要有用,不如再請他進來,給公主看看身上的傷吧。”

賈珂寫道:“晚上再說吧。”

薛哩隻好道:“奴婢告退。”說著走了出去。

賈珂坐在椅上,沉吟了一會兒,先搖響銅鈴,將站在外麵的太監叫進來,寫道:“朕要想些事情,你們幫朕守著門,誰來也不見。”那太監領命而去。

賈珂走去臥室,除去臉上的易容,換了一件太監的衣服,然後將阿紫抱了起來,從窗戶離開,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將阿紫放到地上,解開了她的昏睡穴。

阿紫睜眼一看,見賈珂站在她麵前,王憐花卻不在,連忙站起身來,喜道:“姊姊,我還以為你隻理王公子,再也顧不得我了呢。”

賈珂聽出阿紫話語中的情意,說道:“阿紫姑娘,你看清楚一點,我可不是你姊姊。而且王公子是我的愛人,我自然什麼事情都隻顧著他,顧不得彆人的。”

阿紫看著賈珂,過了半晌,歎了口氣,說道:“是啦,我知道你是賈公子,不是我姊姊。”遊目四顧,見周圍的景物十分陌生,屋頂的磚瓦和牆壁的顏色卻十分眼熟,這裡想必還是皇宮。

阿紫奇道:“賈公子,咱們在這裡說話,你不怕那些侍衛看見嗎?”

賈珂道:“我知道這裡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侍衛過來,所以才敢帶你來這裡說話。你剛剛說願意為我出力分憂,現下我正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不知你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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