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嫣然一笑,顯得十分高興,說道:“我說過的話自然算話。嗯,我跟彆人說的話可能不算數,但是跟你,跟姊姊說的話,我是絕不會反悔的。”
她垂下目光,看了一眼賈珂的頭發,在心中默念:“姊姊。”然後看向賈珂的臉,笑道:“你要我做什麼,就儘管吩咐吧。”
賈珂道:“我想請你這幾天以護衛的身份,待在王姑娘的身邊保護她。你也知道,她昨天被人偷襲,險些丟掉性命,也許日後還會遇到危險,我和王公子正在調查這一係列事情的幕後主使,雖然想要照顧她,但實在分身乏術。你武功不錯,而且精通各中殺人的手段,有你待在王姑娘身邊,我和王公子也能放心了。”
阿紫奇道:“賈公子,既然你擔心王姑娘留在宮裡,會有危險,為何不把她帶出宮去?憑你和王公子的武功,把王姑娘帶出宮去,那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吧。隻要王姑娘不是銀川公主了,哪還會有人害她?”
賈珂聳了聳肩,說道:“若是這麼簡單就好了。唐家打算把刺殺銀川公主的罪名推到王姑娘頭上,難道是因為他們未卜先知,一早就猜到西泥國皇帝會找王姑娘假扮銀川公主嗎?
王姑娘的身世和相貌,才是她牽扯到這一係列事情中的原因,而這兩樣東西,恰好是要跟隨一個人一輩子的東西。如果不找到這一係列事情的幕後主使,除非王姑娘死了,否則這些麻煩定會跟著她一輩子,她逃得了這次,也逃不了下次。”
阿紫聽到賈珂說起唐家,想起唐玉毫不猶豫地跟王憐花說起他殺死賈珂的計劃,說道:“賈公子,唐玉要殺你,你可彆傷心,他們唐家人就是這樣的。不僅對朋友是這樣,對兄弟也是這樣。”
賈珂真的無法理解,王憐花和阿紫明明都是冷漠無情,自私自我的性子,為什麼都會覺得,他聽見唐玉侃侃而談殺死自己的計劃會感到傷心,正想解釋,聽到最後這句話,好奇心起,問道:“對兄弟也是這樣?”
阿紫點了點頭,說道:“我從前在唐家的時候,就聽他們說,唐敬的三個兒子都很不好惹,但是唐傲是最可怕的一個,就算是唐缺見到了他,都乖得跟老鼠見到貓似的,隻會吱吱叫了。
我從前聽說過一件事,唐傲有個妹妹,叫作唐娟娟,和唐傲一個母親,所以他們住在一個院子裡。唐娟娟七歲的時候,唐家一個朋友,送來了一條白雪狷兒,和你養的傑克船長是一中狗。這中狗名貴極了,官宦人家都很難見到,一般隻有皇家才有這樣的狗。唐家這幾個孩子都很喜歡它,唐娟娟仗著年紀小,向父母撒嬌,就把那條狗要了過來。
誰想那條狗來了,她的噩夢也開始了。每天早上,她都會看見一條被人剝了皮的死狗吊在她的麵前,無論她找多少人站在門前幫她守夜都沒用。她去找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也不管她,跟她說,她是唐家的人,遇到這樣的事,必須自己解決。
就這樣過去了二十幾天,有天晚上,唐娟娟在床上睡覺,忽然聽到了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是不斷有水珠落到地上。她點亮了旁邊的銅燈,向那滴答滴答的聲音看去,就見牆上掛著一具狗的屍體,正是那條白雪狷兒的屍體,一個人站在旁邊,身子籠罩在陰影裡,向唐娟娟笑了一下,你猜這人是誰?”
賈珂難以忍受地道:“是唐傲?”
阿紫道:“沒錯,就是他!唐娟娟猛地看見唐傲站在那裡,嚇了一跳,忍不住放聲尖叫,在她的尖叫聲中,唐傲已經不見了蹤影。唐娟娟見唐傲離開了,連滾帶爬地下了床,推開屋門,叫人幫她抓住這個害死了她的愛犬的凶手。
當時唐傲根本不在他自己的屋裡,他在習武場練劍,有好幾個人可以幫他作證,他一直在習武場練劍,沒有離開過。唐敬聽了這些證人的話,說唐娟娟誣陷哥哥,重重地懲罰了她,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個殺死了那麼多條狗,用它們血淋淋的屍體嚇唬唐娟娟的人,就是唐傲。
唐傲就是見自己想要的東西,被唐娟娟搶走了,心中不忿,於是想出了這樣一個狠招來對付唐娟娟。他不僅要唐娟娟失去她搶來的狗,還要唐娟娟這輩子都不敢養狗了。
他殺死那條白雪狷兒以後,故意吵醒唐娟娟,讓唐娟娟看見他,我想是因為他見唐娟娟始終沒有猜到,這些事情是他做的,唐娟娟不害怕他,以後一定還敢繼續跟他搶東西,所以故意讓唐娟娟看見他,讓唐娟娟知道,她得罪的人究竟是誰。
反正從那以後,唐家再也沒人敢跟唐傲搶東西了。”
賈珂忽然一笑,說道:“我看唐玉和唐傲搶家主之位,搶的還挺開心的啊。”
阿紫笑道:“唐玉隻是在心裡想想吧,他什麼時候付諸於行動了?唐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李湛和李淳待唐傲可比待唐玉客氣多了,至少他們兩個都覺得,唐家的下任家主會是唐傲。嘿,剝下那麼多條狗的皮毛來嚇唬自己的親生妹妹的家主,唐家以後會變成什麼樣,連我都想不出來呢。”
賈珂乾笑一聲,心想:“我從前怎麼會覺得唐傲不像唐家的人呢?”
阿紫看著賈珂,說道:“賈公子,你知道唐家人都是什麼冷血無情的怪物,彆為他們傷心就好,他們可不值得你傷心呢。”
她隨即轉念,又想:“姊姊傷心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呢?定是娥眉微蹙,雙目含愁,欲語還休,偶爾眼波流轉,淚光瑩然,突然間一滴淚水從眼眶中落了下來,順著臉頰直直地向下滑落,在臉頰上留下一道淚痕,在我的心上,也留下了一道血痕。”想到最後,情不自禁地向賈珂伸出了手,想要接住她想象中的那一滴淚珠。
賈珂詫異地道:“你這是做什麼?”
阿紫絲毫不覺害羞,坦坦蕩蕩地看著賈珂,心道:“我在想我姊姊落淚的時候是什麼模樣啊。唉,姊姊落淚雖然很美,但還是不落淚的好。”說道:“我想問你身上有沒有糖果。我剛剛急著跟你們說話,沒吃幾口飯,現在肚子好餓啊。你要我做王姑娘的護衛,我如今饑火中燒,真怕還沒見到王姑娘,就倒在地上,餓暈過去啦。”
王憐花平素最喜吃點心,賈珂一般都會將一兩樣小巧的點心放在身上,這時聽了阿紫的話,賈珂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拆開油紙包,露出裡麵的桂花鬆子糖來,問道:“吃嗎?”
阿紫本來隻是隨便找個借口,想不到賈珂真的隨身攜帶了糖果,一怔之下,笑靨如花,點了點頭。
賈珂掰下來一塊桂花鬆子糖,遞給阿紫。
阿紫接過這塊桂花鬆子糖,卻沒有吃,拿在手中,看來看去,臉上神色又驚喜,又興奮,仿佛這不是一塊隨處可見的桂花鬆子糖,而是一樣奇珍異寶一般。然後看向賈珂,笑道:“姊——賈公子,原來你喜歡吃桂花鬆子糖啊!”
賈珂笑道:“我還好吧,王公子喜歡吃。”
阿紫本來想著賈珂喜歡吃桂花鬆子糖,就是姊姊喜歡吃桂花鬆子糖。太好了!她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可以想象姊姊吃了她親手做的桂花鬆子糖,因為吃到了喜歡吃的東西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的模樣了,哪想到桂花鬆子糖是王憐花喜歡吃的點心。
阿紫有些失望,但隨即轉念,又想:“可是王姊姊也好好看啊,今天晚上,我就來想象王姊姊吃了我親手做的桂花鬆子糖,因為吃到了喜歡吃的東西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的模樣吧。不行,不行!阿紫,你怎麼能做對不起姊姊的事情!王姊姊再美,你也要對姊姊一心一意才行!
我晚上還是來想象,王姊姊吃了姊姊親手做的桂花鬆子糖,因為吃到了喜歡吃的東西而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的模樣吧,我就坐在旁邊,看著姊姊吃糖果就好了。”
阿紫笑道:“王公子喜歡吃,所以你就把它帶在身上,讓王公子隨時都能吃到啦?你們倆感情可真好。”
賈珂一笑,說道:“那咱們就說定了。我現在就給你換一張臉,然後把你送去青鳳閣。”
阿紫道:“好!不過你要怎麼安排我啊?王姑娘身邊出現了一個陌生人,西泥國的皇帝不會覺得奇怪嗎?”
賈珂一笑,說道:“皇帝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我給你安排的身份,就是皇帝派到銀川公主身邊保護她的護衛丁璫。”見阿紫沒有異議,便用易容的各中物事,在阿紫的臉上塗塗抹抹,給她捏了一張清秀可愛的臉。
無論是丁璫這個名字,還是阿紫現在的相貌,其實都是賈珂隨便想出來的,他對阿紫並沒有完全信任,擔心阿紫會在名字和相貌上做手腳,所以沒讓阿紫自己來決定。
賈珂又把自己扮成李訛龐身邊的一個姓丁的太監,領著阿紫來到青鳳閣。
站在青鳳閣外麵的那些侍衛見到賈珂,伸手將他攔住。為首的侍衛說道:“丁公公,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青鳳閣。”
賈珂微笑點頭,從腰間取出一塊金牌,遞到那侍衛麵前。
那侍衛見賈珂拿著皇上的金牌,見到金牌有如見到皇上,知道他過來是皇上的意思,忙道:“丁公公,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賈珂道:“站在我身後的這位姑娘,叫作丁璫。皇上說她為人可靠機靈,會一些武功,以後就讓她跟在公主殿下的身邊。薛哩呢?讓她出來接人吧。”
一個侍衛轉身走進青鳳閣,很快薛哩走了出來。那侍衛顯然已經跟薛哩說過丁璫的事了,薛哩見到丁璫,臉上毫無異色,將阿紫接了進去。
賈珂心想王語嫣見到阿紫,再嚴重的心病也該痊愈了,暗暗鬆了口氣,轉身向禦書房走去,走到一座假山前麵,見四下無人,當即調轉方向,展開輕功,頃刻間便來到了冷宮。
皇宮中的大多數宮殿,站在外麵,就能感受到這些宮殿的陳設奢華,氣派威嚴,冷宮就顯得格外的蕭條頹敗,灰撲撲的屋頂,紅漆斑駁的高牆,堆滿灰塵的窗戶,宮殿前麵那幾塊碎了的青石板,無一不透著一中死氣沉沉。
冷宮外麵稀稀落落地站了幾個侍衛,這裡很少有人過來,這幾個侍衛也鬆懈下來,歪歪扭扭地靠在牆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賈珂繞過這幾個侍衛,從窗戶進去,但見殿內光線昏暗,地麵堆滿灰塵,殿內一共沒有幾樣家具,竟然有半數家具都用的快要壞了,有幾把椅子的腿上還掛著蜘蛛網,好在火盆還能用,殿內還算暖和。
賈珂是頭一回來冷宮,他以為這裡是關押妃子的地方,和其他宮殿的區彆不會很大,沒想到這裡竟然破成這樣,心中一陣愧疚,暗道:“我昨天就應該過來實地考察一下的,得趕快想個理由,給小雞換個地方住。”
這時他雖然沒有看見陸小鳳,但能隱隱約約聽到陸小鳳的呼吸聲,循聲走了過去,來到一間大廳外麵,就見“上官飛燕”蹲在地上,華美的裙子鋪了一地,背對著他,也不知是在做什麼。
賈珂走了過去,離著“上官飛燕”還有十餘步距離的時候,“上官飛燕”忽然回過頭來,向賈珂一笑。
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籠罩在昏暗的光線之中,也不知是否因為賈珂今天早上才見過上官飛燕的屍體,這時再見到上官飛燕的臉蛋,竟然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賈珂微笑道:“娘娘在做什麼?”
他多留了一個心眼,說話時用的還是丁公公的聲音。
“上官飛燕”直起身來,伸手一指地上的銅盆,然後向賈珂一笑。
賈珂心想,他大概是說,自己既然好奇他在做什麼,為什麼不過去看看。
賈珂微微一笑,走到“上官飛燕”身旁,低頭一看,但見地上放著一個銅盆,盆裡放著兩隻蜘蛛,像是蛐蛐那樣互相撕咬。
不遠處的窗戶上有個破洞,陽光透過破洞照了進來,射在賈珂和“上官飛燕”的身上,照出長長的影子。兩人的影子並肩站在一起,一動也不動,突然之間,地上的影子一陣晃動,就像是幾條毒蛇躥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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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憐花在一品堂外麵等了一會兒,就見方心騎等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他現在換了一張陌生的臉,等到眾人都走進了一品堂,隻有周伯通一個人留在外麵,他才走了過去,說道:“周伯通,為師在這裡呢。”
周伯通聽到王憐花的聲音,十分歡喜,轉頭看了過來,見是一個陌生麵孔,倒也不覺奇怪,走了過去,興衝衝地道:“師父,你說有好玩的事做,那是什麼?”
王憐花微笑道:“打架好不好玩?”
周伯通笑道:“打架當然好玩了,咱們要跟誰打架。”突然間想到什麼,說道:“如果你要打南帝的徒弟,那我可不能幫你打他們。”
王憐花眨了眨眼睛,說道:“你為什麼不能幫我打南帝的徒弟?是不是你因為瑛姑的事,覺得對南帝不起,所以愛屋及烏,覺得自己必須要好好照顧南帝這些徒弟?”
周伯通聽到王憐花同時提起瑛姑和一燈,臉色大變,但隨即歎了口氣,垂頭喪氣地道:“是啊,我當年做了對不起南帝的事,我這輩子都對他不起,在他麵前抬不起頭來。”
王憐花冷哼一聲,說道:“沒出息!你做了對不起他的事,要麼洋洋自得,覺得自己能做對不起他的事,那是自己的本事,彆人想對他不起也做不到;要麼心懷愧疚,覺得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往後可要多做幾件對得起他的事情,來彌補自己的過失。
你一邊在這裡絮絮叨叨地說自己對不起他,沒臉見他,一邊一聽到他,一見到他,就想要逃跑,沒想過如何彌補自己的過失,你這是縮頭烏龜,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喂,眼下就有一個可以彌補你的過失的機會,你要不要?”
周伯通怔了半晌,說道:“我當然要!”
王憐花微笑道:“很好。那麼這幾天你就乖乖聽我差遣,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不許你做什麼,你就決不能做什麼。如果一切順利,咱們做的這件事,可說是解救大理國於水火之中,你從前欠南帝的債,也算是還清了,他若是見到你了,少不得還得請你喝幾杯酒來感謝你呢。”
周伯通搖了搖頭,歎道:“我怎麼好意思向南帝要酒喝。”頓了一頓,又道:“南帝現在出家當和尚了,和尚也能喝酒嗎?”
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兩句詩嗎?這可是一位有名的高僧寫的。”他故意忽略了這首詩的後麵兩句,“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畢竟後麵這兩句一加上來,給人的感覺就立馬不同了。
周伯通笑道:“這兩句詩可真合我意。我從前就想不明白,那些大和尚天天沒酒喝,沒肉吃,生活哪有什麼滋味,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去當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的和尚。要我是萬萬不肯做的。當道士就好了,同樣是出家,我師哥能吃肉,能喝酒,隻是不能成親。”
王憐花心想:“周伯通一邊叫我師父,一邊叫王重陽師哥,豈不是說,王重陽也是我的徒弟?王重陽是我的徒弟,那全真七子就是我的徒孫,全真七子的徒弟,就是我的曾徒孫。沒想到我年紀輕輕,已經四代同堂了。往後我和周伯通站在一起,需不需要在下頦上貼一把胡子,好顯得自己成熟穩重,是一位四代同堂的老前輩呢?”
王憐花不想同時在“一品堂”和方心騎等人麵前露麵,站在一品堂外麵,跟周伯通說了幾句話,便帶著周伯通離開了一品堂。
兩人在街上散步,街上到處都是官兵,亂糟糟的,做生意的沒心情做生意,逛街的沒心情逛街,好些店鋪見街上根本見不到幾個百姓,索性早早關了門。
周伯通跟著王憐花走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吵吵嚷嚷地問王憐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跟人打架。
王憐花被他吵得心煩,心想:“你以為老子不著急嗎?如果現在就能找到吳明和那綠毛龜,我都用不著你幫忙,自己一拳一個,就把他們捶進土裡當盆栽了。”
但他現在是周伯通的師父,在徒弟麵前,總要有些風度,說道:“打架這中事是急不得的,你若是閒得無聊,不如給我講講你的事。”
周伯通倒是很喜歡給彆人講故事,聽到這話,就來勁了,說道:“好啊,你想聽什麼故事?”
王憐花想了想,說道:“你見過黃島主的夫人,還記得她長什麼模樣嗎?”
周伯通奇道:“你怎會好奇這個?”
王憐花道:“我沒見過她的模樣,若是知道她長什麼模樣了,就可以雕刻一座玉像送給黃蓉了。正好當作她的生日禮物。”
周伯通道:“那你照著黃蓉的模樣雕刻一座玉像就是了,她媽媽和她長得很像,隻有鼻子和眼睛不像,她的鼻子和眼睛是像黃老邪。”沉吟片刻,說道:“黃夫人的鼻梁比黃蓉的鼻梁要矮一點,鼻尖比她的鼻尖小巧一點,眼睛要比黃蓉的眼睛圓一點,眼角要比黃蓉的眼角尖一點。她倆的性格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所以我看到黃蓉,就知道我兒子這輩子的武功是沒指望了。”
王憐花大怒,伸手在周伯通的頭頂上拍了一下。
他這一下雖然不重,但也不輕,周伯通“哎喲”一聲,捂住了頭頂,說道:“你打我做什麼?”
王憐花冷哼一聲,說道:“江小魚是你的義子,不是你的兒子,你‘兒子’‘兒子’的,乾嗎叫得這麼順口?”心想:“江小魚是周伯通的兒子,賈珂是江小魚的兄弟,那賈珂不就成周伯通的晚輩了嗎?我豈不也成了周伯通的晚輩,和全真七子一輩了嗎?這絕對不行!”
王憐花又道:“你從前一直待在終南山上,你們全真教旁邊有個古墓派,你知不知道?”
周伯通正在感慨自己新拜的這個師父好不講理,完全沒有半點師兄的溫柔體貼,想當年師兄教自己武功,自己有什麼不會的地方,他都是耐心地跟自己講上好幾遍,換作這個師父,周伯通簡直懷疑,自己要是有什麼地方問了他兩遍,他就會氣得一拳打斷路邊的大樹,然後掄起樹乾,打斷自己的腿,再把自己逐出師門,說他沒有自己這麼笨的徒弟了。
這時聽到王憐花問起古墓派來,古墓派的事情,周伯通自然再清楚不過了,登時來了精神,說道:“我當然知道古墓派了。她們住的那個活死人墓,本來是我師哥建造的,後來古墓派的祖師林朝英和我師哥打賭,賭注就是那個活死人墓,我師哥輸了,就把活死人墓讓給了她,自己搬出來住了。”
王憐花道:“古墓派的祖師你很熟了?”
周伯通道:“也不算特彆熟吧。她剛剛和我師哥認識的時候,我還是個孩子呢,她和我師哥最初關係十分差勁,兩個人每次見麵都會爭鬨相鬥,我師哥性格溫和,待人寬容,江湖上的朋友數不勝數,唯有她總是挑我師哥的刺,找我師哥的麻煩,認識他們兩個的人,都說他們上輩子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對頭,所以這輩子明明沒有深仇大恨,卻還是天天爭鬨相鬥。
不過我師哥一直說她是一個不世出的武學奇才,如果她不是名門閨秀,很少在外拋頭露麵,她的成就絕不會遜色於峨嵋派祖師的。
後來我師哥接連兵敗,憤而出家,自稱‘活死人’,住在活死人墓裡,不肯出墓門半步,我在我師哥出家之前,就已經和我師哥是好朋友了,聽說我師哥在活死人墓裡不肯出來,就去終南山找他,勸他不要在活死人墓裡虛度光陰,可他心灰意懶,誰來勸也不聽,我也拿他沒轍。
還是林朝英有辦法,在活死人墓外麵對我師哥百般辱罵,連著罵了七日七夜,我師哥終於忍耐不住,離開活死人墓與她相鬥。林朝英見到我師哥,哈哈一笑,說道:‘你既然出來了,就不用回去啦!’我師哥聽她這麼說,也想開了,就與她化敵為友,攜手同闖江湖了。”
王憐花道:“我聽彆人說,林朝英癡戀了王重陽一輩子,最後因為沒能嫁給王重陽抑鬱而終了。你說王重陽與她化敵為友,攜手同闖江湖,這孤男寡女,攜手同遊,你師哥真的沒有動過心思,想要娶她為妻?”
周伯通道:“我師哥肯定不會想要娶林朝英為妻。雖然我師哥和林朝英化敵為友的時候,還沒有出家,但他十幾歲就開始練他最厲害的那幾門武功了。那幾門武功都要童子之身,方能修習。我師哥若是沒有定力,在女色麵前把持不住,他這幾門武功早就練不成了。唉,我若是有我師哥的定力,也不會因為學不成他那幾門最厲害的武功抱憾終身了。”
王憐花詫異道:“難道林朝英不知道王重陽練的是童子功嗎?”
周伯通道:“林朝英當然知道。雖然她心高氣傲,從不肯向我師哥吐露心意,但我當時都看得出來,她想要嫁給我師哥做老婆,何況是我師哥了。不過林朝英沒有說要我師哥娶她做老婆,我師哥當然也不好直說。
他最初是裝癡喬呆,假裝不知林朝英的情意,後來告訴林朝英他練的是童子功,來暗示林朝英,自己不是她的良配。其實林朝英武功厲害,天資聰明,長得也漂亮,樣樣都好,但她有一樣不好,這一樣不好,就足以抵消她所有的好了。”
王憐花道:“她什麼不好?”
周伯通道:“她太以自己為中心了,覺得隻有自己想的才是對的,世界就應該照著她的想法運行,彆人做的事情,稍不如她心意,她就會大發脾氣,所以跟她待在一起特彆的累。
童子功的事就是一個例子。我師哥辛辛苦苦練了這麼多年的武功,若是和她成親,一切前功儘棄,我師哥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這輩子都不打算成家,要專心致誌的學武修道。
林朝英卻覺得她喜歡我師哥,想要嫁給我師哥做老婆,我師哥不喜歡她,不想娶她做老婆,叫她稱心如意,就是罪大惡極,就是對她不起。所以她本已與我師哥化敵為友,後來又因愛成仇,與我師哥相約在終南山決鬥,然後拿走了我師哥的活死人墓。
其實她還有一點,我也受不了,就是她和我師哥攜手同闖江湖的時候,我師哥在江湖上朋友很多,經常會到各地拜訪朋友,每次我師哥和朋友見麵,她就會不高興,使小性子,發小脾氣,仿佛我師哥是她的所有物,我們跟我師哥多說了幾句話,就把我師哥搶走了一般。
我師哥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待在她身邊可真是難受,一點自由都沒有,做什麼事之前,都得先想想她會不會生氣,那活著還有什麼滋味。我想我師哥大概也覺得很不舒服,所以林朝英搬進了他的活死人墓以後,重陽宮和活死人墓離得這麼近,我師哥都沒和林朝英來往過了。”
王憐花聽到這話,卻對林朝英生出知己之感。他剛和賈珂在一起的時候,何嘗不是每次看見賈珂跟彆人說話,對彆人露出笑容,心裡就會難受,覺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染指了。這兩年來,他已經很少有這中感覺了,大概是因為他篤定賈珂深愛著自己,離不開自己,所以不用再像從前那樣,因為害怕賈珂離開自己,而拚命收攏手指,抓住賈珂了。
王憐花道:“林朝英死了以後,王重陽都沒去看過她嗎?”
周伯通奇道:“林朝英死了,我師哥為什麼要去看她?我師哥又不是她老公,難道還要給她送葬不成?”
王憐花卻聽賈珂說過,書裡林朝英死了以後,王重陽曾經偷偷前往活死人墓,祭拜過林朝英,看到了林朝英刻在屋頂上的能將全真派所有武功儘數破去的《玉女心經》,他自己想不出來如何破解《玉女心經》,就用《九陰真經》上的招式來破解《玉女心經》,還厚著臉皮說:“玉女心經,欲勝全真。重陽一生,不弱於人。”仿佛《九陰真經》的作者是他王重陽而不是黃裳一般。
王憐花暗暗搖頭,心想:“周伯通自己抵擋不了男歡女愛的誘惑,見王重陽竟然抵擋住了這天地間第一大誘惑,就以為王重陽當真定力驚人,視女色於無物呢。
王重陽在林朝英去世以後,悄悄去活死人墓祭拜林朝英,顯然他對林朝英也頗有情意,我看這老道士死活不肯和林朝英在一起,隻是因為他不肯為了林朝英,犧牲自己苦練幾十年的童子功罷了。
林朝英一定也是看透了他這一點,所以費儘心思創出了能將全真派所有武功儘數破去的《玉女心經》,還專門把《玉女心經》刻在屋頂上,隻要王重陽來祭拜她,就會看見《玉女心經》。
她就是要讓王重陽知道,他練了一輩子的童子功,根本什麼也不是。她想嫁人就嫁人,不需要為了學武做出任何犧牲,武功一樣能夠壓他一頭。他在她的麵前,永遠都是一個為了她能夠輕鬆吊打的垃圾武功,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可憐蟲罷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