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1 / 2)

賈珂噗嗤一笑,伸手取下姬葬花的貂皮圍巾,隻覺觸手堅硬,翻過來一看,隻見這條貂皮圍巾裡麵縫著一個精鋼所鑄的頸圈,堅硬無比,雖然算不上寬,但是姬葬花形如八|九歲的孩子,這個頸圈戴在他的脖子上,正好能夠護住他的要害。

賈珂心下感慨,尋思:“書裡任我行他們去打東方不敗,要是準備的這麼周全,何至於被東方不敗打得淒淒慘慘,隻能靠虐殺楊蓮亭分散他的注意力來取勝呢。”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那口鐵鍋前麵,用匕首將鍋中的蠟清理乾淨,低頭一看,忍不住笑道:“好厲害!”

原來這口鐵鍋看上去和尋常鐵鍋無甚差彆,其實底部極高,表麵光滑平整,就像是事先有人將小半鍋水放了進去,那七根刺穿了何必問的身子的鐵刺,就是從底部伸了出來,這時鍋裡沒有人了,賈珂伸手去碰那七根鐵刺,那七根鐵刺竟然自己縮了回去。想是鐵鍋底部裝有機括,隻要有人掉在上麵,便會有七根鐵刺刺出。

鐵刺上麵纏著數圈柔絲,大概是何必問掉進鍋裡,被這七根鐵刺刺穿身子以後,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將手背到身後,將柔絲在鐵刺上纏了數圈,然後身子壓了下去。

這條柔絲的一端係在外麵的那口鐵鍋上,另一端係在洞裡的那口鐵鍋上,因為長度不夠,柔絲早已緊緊繃住,隻是外麵那口鐵鍋本就十分沉重,加上鍋裡的蠟汁,絕不是洞裡的鐵鍋加上玉羅刹的屍體所能拽動的,後來外麵那口鐵鍋中的蠟汁見底,重量減輕,受到柔絲牽引,便即掉進了洞裡。

王憐花來到賈珂旁邊,上下打量那口鐵鍋,笑道:“姬葬花武功平平,手上有意思的東西,倒是不少。咱們把這裡收拾乾淨了,便回姬悲情住的住所吧。我真想看看,她這次來興州城,都帶了什麼東西。”

姬葬花雖然早已決定將姬悲情的手下全都殺死,就像他離開殺人莊的時候,將殺人莊裡的下人全都殺死一樣,但他戀屍成癖,不願用殘忍的手段殺害他們,免得破壞他們的屍體的美感,於是給他們喂下蒙汗藥,等到他將姬悲情和姬苦情做成蠟人以後,再回來殺死他們。

賈珂和王憐花在一旁冷眼旁觀,見姬葬花用的是蒙汗藥,便沒有將藥粉換掉。後來姬葬花帶著姬苦情和姬悲情離開那所宅子,賈珂和王憐花跟在後麵,來到這裡,自然也就沒再管姬悲情那所宅子。

賈珂點點頭,說道:“好啊。”

他將手伸進何必問的衣服裡,想要看看他身上有什麼東西,誰想堂堂魔教教主,身上竟然乾乾淨淨的,連一錠銀子都沒有,最後在他的胸前,找到了一塊係著繩子的晶瑩無瑕的玉牌。

不知是不是玉牌有靈,玉羅刹的身子被七根鐵刺刺中,這塊玉牌就在兩根鐵刺之間,卻完好無損,隻是上麵沾著玉羅刹的鮮血和一些碎屑一樣的蠟塊。

賈珂將這塊玉牌取了下來,用樹上的積雪將玉牌洗乾淨,見玉牌約有手掌大小,正麵刻著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反麵刻著一部梵經,從頭到尾,足有一千多字,每個字都比芝麻還小,原來是西方魔教的傳教之寶羅刹牌,據說西方魔教的教眾,見到這塊羅刹牌,便如見到教主親臨。

如今西方魔教已經分崩離析,不複存在,這塊羅刹牌隻怕也沒什麼用了。不過這塊羅刹牌是以千年古玉製成,一共就那麼大,玉匠能將七十二天魔、三十六地煞的圖案刻在正麵,一千多字的梵經刻在背麵,足見手段之高明,本身也是無價之寶,據說能與那塊和氏璧相媲美。

賈珂將這塊羅刹牌戴在王憐花的脖子上,笑眯眯地道:“果然是名玉傾國兩相歡。”

王憐花從前也聽說過西方魔教的羅刹牌,心想家裡多了這樣一份收藏,說出去可多威風啊,自是十分滿意。他親了賈珂一口,對著火光,細細打量羅刹牌,然後向賈珂一笑,說道:“這上麵刻滿了梵文,你把它戴在我脖子上,不怕我受佛法熏陶,從此大徹大悟,看破紅塵了?”

賈珂哈哈一笑,說道:“那不正好。你不是一直想去少林寺,讓我白天撞鐘,晚上撞你嗎?你既已看破紅塵,那我白天每撞一次鐘,就說:大師,你喜不喜歡?晚上每撞一次你,就說:阿彌陀佛。看你每天在床上聽我說那麼多句‘阿彌陀佛’,能看破紅塵多久。”

王憐花初時尋思:“你若是在床上一句人話都不跟我說,隻跟我說什麼‘阿彌陀佛’,我一定一天就受不了了。”但隨即轉念,又覺得自己若是一個心無雜念的得道高僧,卻遇到了一個對自己死纏爛打的淫賊,自己為了度化他,於是每天晚上都在床上開導他,那可太刺激了。

王憐花想到這裡,不禁有些迫不及待,握住賈珂的手,用手指在賈珂的手心不住摸索,過了片刻,展顏一笑,說道:“咱們可要把這幾具屍體帶走?特彆是姬悲情和姬苦情。咱們若是把他們留在這裡,那可太便宜他們了。不如把他們綁起來,然後帶他們去街上轉上幾圈。”

賈珂噗嗤一笑,揉了揉王憐花的耳朵,說道:“要不要把他們和玉羅刹捆在一起,讓大家看看,他們在做什麼苟且之事?”

王憐花道:“那再好也沒有了。玉羅刹跟玉無缺說,你是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夫,還要他找你報仇,他敢這樣胡說八道,我又有什麼不敢做的?

不過興州城隻怕沒幾個人認識他們,我還得寫上四張紙條,貼在他們的身上,好讓大家知道,這兩人是親生兄妹和夫妻,這兩人是情人,這兩人是仇人,這兩人是母子,這兩人是父子,如今這四人脫得赤條條的,摟抱在一起,誰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事呢?”說到最後,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賈珂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說道:“你這個主意雖然很妙,但是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二十七日的淩晨了,咱們現在就讓彆人知道,姬苦情已經死了,未免太可惜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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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王憐花去找李清露,跟她說了假扮王語嫣的事。李清露雖然樂意配合,但她現在在宮裡生活,做什麼都需要大筆的銀子,律香川又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如今纏綿床榻,根本下不了床,什麼事情都得她來張羅,她便獅子大開口,跟王憐花說,要她假扮王語嫣,就得給她三千兩銀子。

王憐花也不生氣,隻說三千兩銀子實在太多了。一生養尊處優的公主,怎麼比得上從小就跟著母親做生意的王憐花伶牙俐齒,酬勞從三千兩銀子,被王憐花殺到了十兩銀子,最後還是王憐花見李清露氣得眼圈都紅了,似乎隨時都會哭出來,擔心她見了衛國眾人,不肯好好演戲,這才勉強又加了一百九十兩銀子,給了她二百兩銀子的報酬。

二百兩銀子放在宮外,當然不是一個小數目,但是李清露住在宮裡,請一次太醫,就要用二百兩銀子,自然是不夠花的。

李清露離開中和殿,回到她和律香川住的冷宮,陳默秋早在那裡等她,見到了她,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遞給李清露,說道:“律夫人,這是皇上給您的酬勞。”

李清露從前哪會將區區二百兩銀子放在眼裡,就算兩千兩銀子,她也不會怎麼在意,此刻握住這二百兩銀子,想到這二百兩銀子是多麼的來之不易,心下又激動,又歡喜,登時覺得腹中饑火難耐,說道:“陳公公,我有些餓了,你叫廚房給我做幾樣喜歡的吃的菜送過來。”

陳默秋道:“是,律夫人說的幾樣,究竟是幾樣?我怕給律夫人要的菜多了,回頭律夫人付不起菜錢,就說是我要的太多了,要我給您錢。”

李清露從不知道還能這樣做,聽到這話,不由一怔,然後道:“我要一份炸野雞卷,一份鱔絲羹,一份八寶豆腐,一份紅煨羊肉,一碗杏酪,素炒一個青菜,再來兩碗碧粳飯。”

陳默秋道:“是。不過容我多嘴一句,律香川身上的傷還沒有好,羊肉是發物,豆腐容易脹氣,都不是他現在能吃的菜。”

李清露不以為意地道:“這兩道菜是我自己吃的。”

陳默秋道:“是。這一份炸野雞卷要二十兩銀子,一份鱔絲羹要五十兩銀子,一份八寶豆腐要十五兩銀子,一份紅煨羊肉要三十兩銀子,一碗杏酪要十兩銀子,一份素炒青菜要三十五兩銀子,兩碗碧粳飯要六兩銀子,一共要一百六十五兩銀子。”

李清露臉一沉,說道:“不過幾樣菜,為什麼這麼貴?”

陳默秋道:“律夫人,您點的這幾道菜,都是宮裡的主子才能吃的,像咱們這些下人,除非是主子賞賜,不然是吃不到這樣的菜的。您點了主子才能吃的菜,就是給主子做飯的禦廚給您做飯,用的銀子肯定要多一點。您也可以少吃幾樣菜,禦膳房的白饅頭,一兩銀子一個,倘若您省著點吃,二百兩銀子,足夠您和律香川吃一百天的了。”

李清露即使是在地宮裡,也沒有一天隻能吃一個滿頭,哪想到回到了家,反而一天隻能吃一個饅頭了。她又驚又怒,加上出生以來,就沒為生計發過愁,不願因為一點銀子就縮衣節食,省吃儉用,一怒之下,說道:“其他的菜照舊,碧粳飯隻要一碗。”

她本來是想,律香川一直昏迷不醒,給他點了碧粳飯也是浪費,但是話一出口,又覺得她隻給自己要了一碗碧粳飯,完全不管律香川,倒像是要把律香川活活餓死,頓了一頓,又道:“再加一個饅頭。”

陳默秋道:“是。那麼菜錢一百六十三兩銀子,跑腿費二兩銀子,一共一百六十五兩銀子。”

李清露恨恨地將自己還沒捂熱的銀票扔給陳默秋,陳默秋也不在意,從懷中取出厚厚一遝銀票,湊齊三十五兩銀子,交給李清露,說道:“那我現在就去禦膳房給您拿菜。”說罷,轉身便走。

李清露看著自己手裡的三十五兩銀子,心中好生委屈,默不作聲地走進臥室,來到律香川身旁,見律香川滿臉通紅,似乎發了高燒,急忙走到桌旁,揭開碗蓋,見昨天用了六十兩銀子買的藥,已經喝完了,算算自己身上的錢,加上父皇說自己可以欠的二百兩銀子,就隻剩下七十二兩銀子了。

李清露心想:“昨天用了六十兩銀子買藥,是因為夫君傷得太重了,今天他的傷口都已經包紮過了,給他買點退燒的藥材,應該用不了多少銀子。”

正自盤算這七十二兩銀子應該怎麼用,忽聽得腳步聲響,陳默秋走了回來,站在門口,說道:“律夫人,我剛剛隻顧著跟您說話,竟忘了皇上派我過來,除了給律夫人這二百兩銀子的酬勞之外,其實還交代了我一件事。”

李清露站起身來,問道:“父皇要你做什麼?”

陳默秋道:“皇上說,律夫人身上這件衣服,隻是借給您假扮王姑娘的,並不是給您了。請您現在就把衣服脫下來交給我,當然了,如果您喜歡這身衣服,您也可以用一百兩銀子把它買下來。”

李清露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氣得胸口幾欲炸裂,萬萬沒想到父皇竟然跟她如此斤斤計較,連幾件衣服,都舍不得給她。

昨天她照顧律香川睡下以後,身上沾滿了血汙,袖子還撕破了,若不是先在地宮裡住了一個月,她絕不可能強忍著身上的臟汙睡下。

今天早上,王憐花過來找她,跟她說定假扮王語嫣的事情以後,就找來幾個宮女,給她沐浴更衣,她那件舊衣服又臟又破,已經沒法穿了,但是除了那件臟衣服以外,她再也沒有任何能夠替換的衣服,怎麼能放棄身上這件衣服。

李清露勉強冷靜下來,說道:“我手上隻有三十五兩銀子。”

陳默秋道:“皇上先前說過,您最多可以欠下二百兩銀子,您先前已經欠了一百六十三兩銀子,還能欠三十七兩銀子,加上您手上的三十五兩銀子,一共是七十二兩銀子。但是這件衣服要一百兩銀子,您還差了二十八兩銀子,要不您把這件衣服給我,要不您再少點兩個菜?”

李清露雖然十分不情願,但是人在屋簷下,焉能不低頭,隻得道:“那個饅頭我不要了。那份素炒青菜,我也不要了。”

陳默秋點了點頭,說道:“那您現在還能再欠八兩銀子,足夠買八個白饅頭的。”

李清露聽陳默秋張口閉口都是饅頭,隻覺他是在挖苦自己,冷冷地道:“你還有事嗎?沒有事的話,我要休息了。”

陳默秋道:“是。等禦膳房的飯菜做好了,我再給您送過來。”說罷,轉身離去。

李清露見陳默秋終於走了,雖知陳默秋對自己故意刁難,必是父皇先有授意,父皇這麼做,也是為了逼自己知難而退,和律香川分開,仍不免遷怒於陳默秋,右手握拳,恨恨地砸在牆上,

不過她現在武功沒有恢複,用手砸牆,牆壁紋絲不動,她的手卻傳來一陣劇痛,痛得她險些就要掉下淚來。

李清露點的飯菜都是禦膳房裡早就備好的常用菜肴,很快就送了過來。

李清露胃口不大,每樣菜吃了幾口,便即放下筷子,側頭看向律香川,想要叫他起來吃飯,但是想到都是因為他,害得自己不得不為銀子煩惱,連一頓飯都吃不痛快,就越看律香川,越覺心煩,索性不去管律香川了。反正飯菜就在桌上,他若是餓了,自己過來吃就是了,難道還要她這個金枝玉葉,像個丫鬟一樣伺候他嗎?於是站起身來,離開冷宮,看不見律香川,也就沒有那麼煩惱了。

那些從地宮裡出來的人,如今都住在宮裡,普通百姓不得擅自離開住所,李清露要去哪裡,自然不會有人攔她。

李清露心情煩躁,也不知自己要去哪裡,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禦花園,站在水邊,冷風拂麵,想到自己身上隻有八兩銀子了,不禁心下黯然,尋思:“我身上隻有八兩銀子,連一碗杏酪都買不起,明天可怎麼辦?難道我真要去做那些下人做的差事嗎?我總不能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啊。”

便在此時,忽聽到一個男子聲音自背後響起:“阿蘿!”

李清露吃了一驚,轉頭看向那男子,見他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神態威猛,隻是臉上略有憔悴之色,看上去十分眼熟,微一沉吟,想起了這人的身份,說道:“段王爺,小女子不叫這個名字,你認錯人了吧。”原來來人正是段正淳。

段正淳帶著二十多個小老婆住進了朱子柳三人先前住的宮殿,與朱子柳三人相見,朱子柳三人自是又驚又喜,他們這些天一直在發愁如何找到段正淳等人,愁的頭發都快掉沒了,想不到西泥國不聲不響就把段正淳等人救出來了。

段正淳聽說朱子柳三人是為了救自己來的以後,不禁大感慚愧,自己這次因為兒女情長,栽在了舊情人的手上,不僅自己險些聲名儘毀,還險些連累大理國顏麵掃地。不過他生性豁達,又知自己這風流放蕩的性子,這輩子是改不了了,所以哈哈一笑,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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