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1 / 2)

左明珠道:“你還記得先前咱們想出了借屍還魂這個計劃,我便去找簡齋先生,問他有沒有聽說過假死藥嗎?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好在看一本記錄了天下毒藥的醫書,我隨便翻了幾頁,記下了幾種毒藥,回家以後,閒來無事,就照著書上的方子配藥。

我第一次配藥,沒有成功,倒是我爹爹看見我做的事情,隻道我突然對毒藥生出了興趣,便帶著我去了庫房,將我家從前收藏的毒藥都拿給我看了一遍。我這次出門,擔心會在路上遇到危險,就去庫房拿了幾瓶毒藥,其中有一瓶叫作‘女兒香’。

這‘女兒香’色若胭脂,微有清香,我聽我爹爹說,這種毒藥是兩百餘年前,江湖上一位女前輩研製的。她行走江湖之時,和一個江湖浪子相愛,本以為能夠長相廝守,誰想過了幾年,那浪子忽然不告而彆。

那位女前輩苦苦尋找她的情人,有一日來到京城,迎麵來了一夥迎親隊伍,新郎正是她苦苦尋找的情人。原來那江湖浪子本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行走江湖隻是為了解悶,一直以來,都是那位女前輩一廂情願,其實浪子從來沒有想過娶她為妻。

那位女前輩知道真相以後,傷心欲絕,一夜沒睡,在浪子成親後的第二天,終於下定決心,盛裝打扮,和浪子見了一麵。浪子見到那位女前輩,本來十分驚慌,甚至打算假裝不認識那位女前輩,但聽到女前輩說,她知道自己家家境貧寒,配不上他,隻求與他春風一度,以後決不會糾纏他,便欣然答允了。

那位女前輩在自己的嘴唇上塗上‘女兒香’,和浪子擁抱在一起,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嘴唇,浪子絲毫沒有察覺,甚至還誇女前輩的嘴唇好香。浪子誇完以後,很快感到口乾舌燥,想要喝水,連著喝了幾杯茶水,口乾舌燥的感覺仍然沒有緩解。

他不知道,他中了‘女兒香’以後,若是一口水也不喝,還有一線生機,喝的水越多,毒性發作得越快,隻要喝上三杯水,他中的‘女兒香’就無藥可救了。”

薛斌正自驚慌失措,口乾舌燥,聽到左明珠說那浪子中了‘女兒香’以後,很快感到口乾舌燥,連著喝了幾杯茶水,都沒有解渴,正和他此時的症狀一模一樣,不由心下驚懼,手心一片冰涼,口中的乾渴愈發明顯。

但他不肯相信左明珠會對他下毒,顫聲道:“明……明珠,你……你沒有給我下毒……是嗎?”

左明珠臉上微露笑容,說道:“據說當時那浪子也是這樣問那位女前輩的,那位女前輩微微一笑,說道:‘如果先前我問你:‘你沒有打算拋棄我,是嗎?’你會怎麼回答?你會怎麼回答,我就會怎麼回答。’薛斌,這也是我的回答。”

薛斌臉色鐵青,額上冷汗滾滾,突然將手伸進喉嚨,用力乾嘔起來,但是嘔了幾下,便感到脖頸一緊,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掐住了脖子一般。

他登時呼吸不上來,咕咚一聲,摔在地上,隻好轉頭看向左明珠,嘶聲道:“求……你……”說話聲音非常的輕,連他自己也聽不清楚。

左明珠麵無表情地看著薛斌在地上不斷掙紮,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直到薛斌的動作越來越無力,終於停止掙紮,昏死過去,左明珠這才彆過頭去,用手捂住臉頰,難以抑製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啜泣。

左明珠很快擦乾淨臉上的淚水,將薛斌抱了起來,推開窗戶,離開客棧,來到她自己住的道觀後麵,去廚房取來一把長刀,一個竹籃。

她跪在地上,輕輕撫摸薛斌的臉頰,想起往昔的甜蜜,忍不住歎了口氣,然後揮刀將薛斌的頭顱砍了下來,放在竹籃裡,又拾了一些木柴,堆在薛斌身上,從懷中取出火折晃亮了,點著這些木柴,大火很快吞噬了薛斌的屍身。

賈珂和王憐花一路跟著來到道觀附近,見左明珠將竹籃抱在懷裡,默默看著薛斌身上的熊熊大火,都不知該說什麼。

賈珂看向王憐花,說道:“咱們回去吧。”

王憐花點了點頭,與賈珂攜手離開,走出兩三裡路,王憐花忍不住感慨道:“我先前聽你說左明珠跟你說了一會兒話,就哭了好幾回,隻道她是一個任人拿捏的麵團,隻要薛斌跟她惡聲惡氣地說幾句話,她就會哭哭啼啼地離開了,想不到她狠下心來,竟能如此狠辣,連我都忍不住佩服她了。”

賈珂搖頭笑道:“左明珠先前想到的借屍還魂的計劃,就已是少見的狠辣了,不過不是對薛斌狠辣,是對她父親狠辣。她父親生她養她,愛她勝過愛自己的性命,她都能為了愛情決定假死,對父親喪女的痛苦視若無睹,薛斌早該想到,他若是跟左明珠分手,左明珠會怎麼對他了。”

王憐花笑道:“我還以為先前你一言不發,是和我一樣驚歎於左明珠的果決狠辣呢。既然你毫不驚訝,那你乾嗎一句話也不說?”

賈珂聳了聳肩,說道:“我剛剛在想,如果不是我早上為了多聽薛斌說幾句話,以便摸清他的聲音,就叫他發誓不會繼續跟左明珠糾纏不清,薛斌知道左明珠有了身孕,說不定就順水推舟跟左明珠在一起了。薛衣人現在在大牢裡,他們兩個直接私奔,過個七八年再回揚州,到時薛衣人和左輕侯也不好再強迫他們分開了。這件事確是我的錯。

不過薛斌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誓言,就不顧左明珠有了身孕,定要拋棄左明珠,他們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薛斌今天能因為誓言拋棄左明珠,明天就能因為彆的事情拋棄左明珠,我好像也沒有做的太錯,是薛斌自己靠不住,我逼他發的毒誓,充其量隻是一個讓他說出心裡話的導火索罷了。

何況我逼薛斌發下毒誓,隻是跟他說,如果他不發誓,我就把他放到白雲塔上,脫光他的衣服,再在他身上澆一盆冷水,可沒有跟薛斌說,如果他不發誓,我就要他死。他自己也知道我這威脅根本沒有多少分量,所以跟左明珠說這件事的時候,說的也是他不發誓,我就把他殺了,以期左明珠能夠原諒他。唉,我雖然有錯,但薛斌可不算是被我害死的吧。”

王憐花在賈珂臉頰上親了一口,得意洋洋地道:“薛斌當然不是被你害死的,他明明是被我害死的。我那道雷聲,和真正的雷聲當真是一模一樣,嘿,那小子若不是聽到我那道雷聲,以為這道霹靂是因為他違背誓言劈下來的,又怎會這麼快就和左明珠劃清界限。”

賈珂是覺得薛斌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倘若這件事和他毫無關係,他就當個熱鬨看了,但是這件事和他有關,他便不免心中有愧,這時見王憐花滿臉得意,眉飛色舞,三言兩語,就將殺死薛斌的功勞搶了過來,禁不住大感好笑,說道:“王公子既然居功至偉,咱們乾嗎走得這麼快?不應該去找左明珠邀功嗎?”

王憐花擺了擺手,財大氣粗地道:“算了吧。她畢竟和薛斌相戀一場,這份功勞,我就讓給她了。反正我又不缺這一兩個功勞,偶爾也該做回無名英雄的。”

賈珂忍不住哈哈大笑,說道:“你從前隻想做魔頭,現在做英雄倒做得樂不思蜀了。果然是做了武林盟主,就一心向善了嗎?”

王憐花微微一笑,說道:“武林盟主算什麼,往後我可是要做皇……”

賈珂用王憐花的聲音接道:“……後的。當然要經營好自己的名聲了,否則以後怎麼花儀天下。”

王憐花氣得滿臉通紅,說道:“賈珂,你死定了!”說著向賈珂撲去。

賈珂哈哈大笑,同時避開,但很快就被王憐花抱住。

兩人倒在厚厚的積雪上,在地上滾了幾滾,然後停了下來。

賈珂見王憐花頭發上沾滿了白色的積雪,伸手將他一縷頭發上的積雪抖掉,笑道:“咱們現在回宮?”

王憐花點了點頭,笑道:“其實有姬苦情那些手下在,咱們都不用去審問莊子裡的人,便可以帶兵把霍休在興州城的家底都抄了。”

賈珂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帶兵圍剿黃花山莊的事,霍休十有八|九已經聽說了。山莊裡的仆人一定都已被他打點好了,到時咱們問起幕後主使,他們隻會一口咬定是青龍會,問他們也是白費功夫,不如現在動手,殺霍休一個措手不及,沒準他現在就在他的某個店鋪、某個莊子裡,悠悠閒閒地喝酒等消息呢。”

當下兩人換了衣服,回了皇宮。賈珂扮成李訛龐,寫了一道聖旨,王憐花拿著聖旨,又帶上三萬禁軍,將所有和霍休有關的商行店鋪儘數查封。

霍休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他做的生意,九成都是能查到和他的關係的正當生意,餘下一成才是青衣樓這樣難以查出和他的關係的生意。

王憐花手握聖旨,自然不用他親自去找和霍休有關的商行店鋪,早有下屬將這些商行店鋪一一查封,等著王憐花過來檢查了。

王憐花騎馬經過一家絲綢鋪前麵,一名將軍跑了過來,說道:“殿下,我們找到霍休了。”

王憐花不禁有些遺憾,怎麼這麼快就找到霍休了,他還想要看看霍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畢生積蓄都被彆人奪走,一夜之間淪為窮光蛋會是什麼模樣呢,問道:“他在哪?”

那將軍臉有難色,說道:“他在金嶂茶樓的後院裡,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坐在院子裡,已經死了。”

王憐花目光閃動,說道:“前麵帶路,我要親眼看看他的屍體。”

那將軍應道:“是!”不再多說,當先領路,不久便到了金嶂茶樓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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