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第一百六十章(1 / 2)

柳無眉道:“新皇登基以後,大赦天下,太平王也被放了出來。皇上在宮裡準備酒宴,慶賀新年,太平王喝多了酒,打碎了先皇生前最喜歡的花瓶,就被抓了起來。我聽說皇上本來是想將太平王處死,各位王爺一再勸說,好容易說服他對太平王從輕發落,便對太平王施以了宮刑。”

王憐花噗嗤一笑,說道:“施以宮刑也是從輕發落?太平王好歹也是先皇的親弟弟,怎會連一隻花瓶也比不過。那些皇親國戚對此一點意見也沒有嗎?”

柳無眉道:“說來也奇怪,我聽說最初是有幾個和太平王感情不錯的王爺反對的,但是他們都被其他王爺勸住了。也不知是此事另有隱情,太平王打碎的不是花瓶,而是其他東西,還是他們覺得不值得為了太平王得罪皇上。”

賈珂道:“或許太平王酒後打碎的確實是花瓶,隻不過不是在他可以去的地方打碎的,而是在他不應該去的地方打碎的。”

王憐花眉毛一揚,說道:“不應該去的地方?你是說妃子的寢宮?”

賈珂道:“妃子隻怕沒這個分量,太平王畢竟是李仁的長輩,有些事情,彆人做了是殺頭的大罪,他做了可能就隻是被李仁勒令回家反省。但若那隻花瓶本來是在皇太後的寢宮裡,太平王卻把那隻花瓶打碎了,李仁要砍太平王的腦袋,也算不得過分了。”

言下之意自是說,李仁可能是先把太平王灌醉了,然後將太平王帶去太後的住處,讓太平王在太後那裡大鬨一番,再以冒犯太後的罪名,將太平王抓了起來,如今在京城廣為流傳的太平王打碎了先皇生前最喜歡的花瓶,所以被皇上治罪的說法,應該隻是李仁為了維護皇太後的顏麵編出來的謊話。

當年王雲夢冒充甄三姑娘進宮,太後收到石觀音的信以後,知道了這件事的始末,便將王雲夢的死對頭邀月憐星請來京城對付王雲夢,王雲夢沒料到邀月憐星會出現在麵前,猝不及防之下,受了重傷,隻能狼狽逃出京城。

王憐花因為這事,一直對太後十分記恨,聽說太平王可能是太後親自設局拿下的,展顏一笑,說道:“幸虧太後生了一個好兒子,自己做了吳明的哈巴狗不算,還要拉著老媽做吳明的哈巴狗,否則她已是安享晚年的年紀,又何必重操舊業,做起貂蟬來了。”

太後本來是長公主家裡的歌女,先皇去大長公主家裡做客,長公主派太後去先皇身邊服侍,先皇食髓知味,便將太後帶回皇宮,王憐花說太後重操舊業,“舊業”二字指是便是這件事。

賈珂伸手摟住王憐花的肩膀,笑道:“這件事倒是給我提了個醒,日後李仁若是要我參加什麼酒宴,我一定滴酒不沾。畢竟他要對付我,可用不著太後親自出馬,隨便一個小宮女撲進我懷裡,就足以給我扣個淫|亂宮闈的罪名了。”

王憐花伸手去捏賈珂的下頦,微笑道:“若是有宮女撲進你的懷裡,哪用得著李仁治你的罪,我一定先治你的罪了。就判你大逆不道,欺君犯上好了。”

賈珂一笑,心想:“欺君犯上?‘欺負’的‘欺’,‘侵犯’的‘犯’嗎?這個罪名我倒是挺喜歡的。”然後看向柳無眉,問道:“無眉,既然京城發生了這麼多事,你怎麼沒有留在京城,而是出來了?”

柳無眉道:“我是出來找之春姑娘的。”

賈珂道:“辛苦你了。”

柳無眉微微一笑,說道:“辛苦倒不辛苦,畢竟真正受累的人不是我,何況我若不是出來找之春姑娘,也不會在這裡碰到你們了。”

賈珂笑了笑,問道:“你現在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柳無眉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說道:“我離開京城以後,一共遇到了五個之春姑娘,但她們通通都是假的。”

王憐花生出幾分興趣,笑道:“這是日月神教布置的,還是那個擄走之春的白玉京布置的?”

柳無眉道:“說不清。日月神教的教眾確實和我一樣,將那五個假的之春姑娘挨個找了一遍,但是日月神教有幾千弟子,任我行完全可以分出幾百人專門在這裡故弄玄虛,演戲給我看,我也摸不清這五個假的之春姑娘到底是誰布置的。”

“所以,”她嫣然一笑,“我就去黑木崖,將任我行的獨生愛女任盈盈綁下了山,下山之前,還給任我行留了一封信,跟他說人家都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卻是一眼還兩眼,一顆牙還一口牙,若是之春姑娘哪裡受了傷,我必定雙倍奉還到任盈盈身上。”

賈珂笑道:“我聽說任我行對任盈盈還算寵愛,他看過你這封信以後,即便抓住了之春,一定也不敢把之春交給寧國府了。”

柳無眉道:“不止如此,我聽說任我行看到信後,便將本來派去找之春姑娘的人手,都調去找任盈盈了。任我行又派人去找東方不敗,讓他回來幫忙找任盈盈,東方不敗回到黑木崖以後,我就聯係不上我在黑木崖上的內線了,現在黑木崖上到底是什麼情形,我也不清楚。”

賈珂心中一動,尋思:“難道東方不敗終於想要篡位做教主了?”

賈珂自小就和東方不敗相識,本來以為東方不敗會和書裡一樣,用不了幾年,就乾掉任我行,自己做日月神教的教主了,誰想東方不敗竟然做日月神教的副教主做得心滿意足,絲毫不見什麼狼子野心。

賈珂旁敲側擊,方知東方不敗也不是沒想過篡位的事,隻是他從前擔心自己篡位失敗,任我行清算他的黨羽的時候,發現他和殷梨亭的事,殷梨亭受他連累,丟掉性命,非要等到有九成的把握才肯動手。

而任我行畢竟比東方不敗年長幾十歲,又因為早早投靠了朝廷,宮中某個高手傳授給他一門將各門各派的功力融合為一,以為己用的法門,解決了他所修習的《吸星**》中的重大弊端,不像書裡那樣整日為了這件事發愁,繼而神思不屬,無暇顧及教中事務,因此對東方不敗的狼子野心毫無察覺。

東方不敗的《葵花寶典》雖然厲害無比,但任我行的《吸星**》就和《北冥神功》一樣,將彆人的內功以為己用,並不輸給《葵花寶典》,東方不敗自然不像書裡那樣容易下手。

後來東方不敗練了《葵花寶典》,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諦,對權勢看得極淡,一心隻想與殷梨亭廝守在一起,若非殷梨亭天真質樸,毫無心機,一副赤子心性,東方不敗無論是修煉《葵花寶典》之前還是之後,都將殷梨亭愛到了骨子裡,發誓要讓殷梨亭永遠這樣無憂無慮,他早就辭去日月神教副教主之職,在武當山上和殷梨亭一心一意地過日子了。

他平時兩地奔波,還要向殷梨亭隱瞞自己和日月神教的關係,已是辛苦之極,自然懶得去打日月神教教主的主意。

賈珂心想,倘若東方不敗當真如自己所想,回黑木崖乾掉了任我行,自己做了教主,他是遇到了什麼事,竟然又找回從前的雄心壯誌了?不會是失戀了吧?”於是問道:“無眉,武當派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

柳無眉當然不知道和殷梨亭在一起的藏劍山莊弟子西門常勝就是日月神教副教主東方不敗,不過她一直在關注日月神教的動向,對任我行派人去武當派一事有所耳聞,順帶留意過武當派的動向,略一沉吟,說道:“武當派最近確實出了一件稀奇事。

聽說不久之前,先是武當七俠中的殷梨亭在前半夜離開了武當山,接著是張鬆溪和莫聲穀在後半夜離開了武當山,然後俞蓮舟和俞岱岩也先後離開了武當山,第二天一早,幾個在武當山上做飯洗衣的仆婦,也都離開了武當山,最後武當派三代弟子和一些道童也紛紛下山,不過被七俠中的宋遠橋追了回來。

現在江湖上的人都在議論紛紛,不知武當派如此大動乾戈,連洗衣做飯的仆婦都驚動了,是要做什麼去。

賈珂心想:“難道是東方不敗甩了殷梨亭,殷梨亭拖家帶口去黑木崖挽回東方不敗了?可是我先前在杭州見到他倆,他倆的感情明明很好啊。”隨即轉念:“難道任我行派去找東方不敗的人,當著武當派的麵叫破了東方不敗的身份,東方不敗擔心殷梨亭無法接受他的身份,所以不等殷梨亭反應過來,就一走了之了?

殷梨亭這是去黑木崖找東方不敗,告訴他,自己不在乎他一直欺騙自己,也不在乎他的身份,武當派其他人都不放心殷梨亭自己去找東方不敗,所以上至俞蓮舟,下至洗衣做飯的仆婦,都下山幫殷梨亭出謀劃策追老婆了?”

轉念又想:“黑木崖上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不會是東方不敗記恨任我行在武當派麵前揭穿了他的偽裝,害他沒法繼續用藏劍山莊小弟子的身份跟殷梨亭談戀愛了,所以回黑木崖乾掉了任我行,以泄心頭之恨吧!”

雖然賈珂早就盼著東方不敗乾掉任我行自己做教主了,畢竟他和東方不敗是結義兄弟,兩人雖非生死之交,但交情還算不錯,東方不敗做了日月神教教主,賈珂很好意思厚著臉皮去找他幫忙,但若任我行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東方不敗乾掉的,賈珂也會忍不住為他掉幾滴鱷魚的眼淚的。

賈珂在心中默默計算黑木崖與這處小鎮相距多遠,然後轉頭看向王憐花,笑道:“王公子,咱們現在就去黑木崖上轉一轉,如何?若是任我行還活著,咱們就順帶把他收拾了,若是任我行已經死了,咱們就去踹他的屍體幾腳,權當給你出氣了。”

王憐花無情地揭穿了賈珂,說道:“你是想去黑木崖上看熱鬨吧。”

賈珂一笑,問道:“武林至尊,難道你不想去山上看熱鬨嗎?”

王憐花一笑,看向柳無眉,說道:“無眉,這裡就交給你照看了,你們每天趕上幾十裡路,便找地方休息,在你們到達京城之前,我們定能趕回來。”

柳無眉心想:“我明明是來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你們的,怎麼又要幫你們跑腿了?”不過賈珂向來不找常理出牌,常常做出大出彆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柳無眉跟了賈珂這麼多年,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賈珂和王憐花匆匆吃了晚飯,回到客棧,將柳無眉介紹給燕南天等人,然後牽了幾匹快馬,輪流替換,疾馳向東。

如此馳了幾日,這日中午,兩人來到黑木崖附近的小鎮上。他們雖然功力深厚,並不覺得疲憊,但一路塵土飛揚,難免儀容不佳,於是就近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沐浴更衣,決定先在鎮上找家酒樓吃飯,再去黑木崖上轉轉。

這座小鎮在黑木崖附近,日月神教的人前往黑木崖,大多都會經過這裡,小鎮雖然占地不大,但是十分熱鬨,鎮上客棧多,飯館多,賭場多,妓院多。

賈珂和王憐花隨便找了一家還算氣派的酒樓,坐到一樓靠窗的位置,叫來店夥,吩咐他送上幾樣拿手的飯菜。那店小二連聲答應,拿著茶壺走了。

賈珂喝了口茶,向窗外瞧了一眼,突然間“咦”了一聲,笑道:“他們怎麼也來了!”

王憐花順著賈珂的目光看去,隻見街上兩個青年男子走了過來,一人身穿青色道袍,容貌俊秀,正是前不久才在興州城見過的張無忌,另一人身穿寶藍綢衫,披著一件灰色貂皮披風,身材在男子中算是矮小,又太過消瘦,雖然容貌平平,但皮膚白膩,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令人過目難忘。

張無忌和那男子並肩走在一起,兩人貼著的胳膊自然垂下,時不時牽住對方的手,但又很快放開,每次兩隻手牽在一起,他們臉上便會同時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雖然這人作男子打扮,容貌從前不曾見過,但是賈珂和王憐花都是易容的老手,看這兩人的神態,豈會猜不出這人就是趙敏。

王憐花嗤的一聲笑,說道:“他倆先前在岩雀峰上,不還情意綿綿地定下白首之約,你那大侄子還說要在武當山上等趙敏一輩子麼,怎麼轉眼的功夫,他倆就堂而皇之地走在一起了。現在的年輕男女,果然越來越不把自己說過的話,發過的誓放在心上了。”說罷,搖頭歎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賈珂笑盈盈地道:“王老前輩說的是,我不用看彆人,隻看我家王公子,就知道現在年輕人是這樣了。”

王憐花聽到賈珂叫他“王老前輩”,正要踹賈珂一腳,隨即聽到賈珂後麵的話,心下登時虛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微笑道:“你不是來黑木崖看武當派的熱鬨的嗎?如今正主兒都到你麵前了,你還不把他叫過來,向他打聽打聽武當派的近況嗎?”他說前麵幾個字的時候還有些尷尬,後麵愈發從容,隻當賈珂先前根本沒有說話。

賈珂噗嗤一笑,然後站起身來,走出酒樓,來到張無忌和趙敏麵前。

賈珂現在臉上戴著麵具,張無忌和趙敏自然認不出他是誰來,見他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他們麵前,也不說話,隻是含笑看著他們,顯然來意不善,各自警惕心起。

趙敏拱手笑道:“這條道路如此寬敞,兄台不走彆處,偏走此處,可是有事找我們?”她學的雖是男子腔調,但畢竟沒有改變聲音的天賦,說起話來尖聲尖氣,頗為刺耳,隻是她笑意盈盈,說不出的可親,並不會讓人心生反感。

賈珂笑道:“我倒不是專門來找你們的,隻是剛剛點了太多酒菜,我自己吃不完,所以隨便在街上抓兩個小娃娃,陪我一起吃飯。”他說話的時候,雖然故意壓低嗓子,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但並沒有改變聲音,張無忌和趙敏一下就認出他是誰來。

張無忌大吃一驚,脫口而出:“小叔叔,你怎會在這裡?”

趙敏的心思卻比張無忌轉得快多了,她雖然不知寧國府委托日月神教尋找賈之春,但聽說過賈之春疑似被人擄走的事,一驚之下,便即猜到賈珂這當兒出現在黑木崖附近,一定和賈之春脫不了乾係。

她想到自己剛剛的種種女兒情態,都被賈珂看在眼裡,不由臉上一陣發熱,但神色隨即寧定,想到她和賈珂自小認識,又比賈珂大了幾歲,賈珂卻說她是“小娃娃”,忍不住好笑,笑道:“老前輩年事已高,腸胃不好,吃不下飯,那是常有的事。既然老前輩盛情相邀,晚輩自是卻之不恭。”

賈珂見趙敏已經損了自己一通,張無忌還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肚裡暗暗好笑,笑道:“你們過來吃飯,帶著嘴巴和肚子就好,什麼小叔叔,小恭恭的,我可不請他們吃飯。”說罷,轉身回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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