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 一百八十一章(1 / 2)

金三姐不知王憐花現在沒有武功,見他笑容中充滿了威脅之意,想起柴玉關中了他的毒手,在房間裡沒日沒夜地痛苦哀嚎,“不肯”二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但想:“我也不能白白地做一回惡人,什麼也拿不到,便宜了這小子。”笑道:“少爺若是定要我幫這個忙,我自然不敢不幫,隻是回頭姑爺責怪起來,我要怎麼回姑爺,總不能跟姑爺說,是少爺要我這麼做的吧。”

王憐花道:“不錯。你打算怎麼跟賈珂說?”

金三姐嫣然一笑,說道:“少爺想了,我若還是現在這個身份,姑爺問我話,我必不敢跟姑爺撒謊,自然是姑爺問我什麼,我就老老實實回答什麼。但若我做了姑爺的長輩,姑爺再來問我,我也好搪塞過去。”

王憐花哈哈大笑,白光一閃,手中多出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刀刃抵著金三姐雪白的脖頸,笑道:“憑你這個不知在多少男人的床上睡過的蕩|婦,也配做賈珂的長輩?”說話之間,刀刃已經刺入金三姐的脖頸,割斷了她的喉嚨。

金三姐雙目圓瞪,年輕漂亮的臉上滿是不甘之色,伸手去抓王憐花的手。王憐花抬腳踢得金三姐倒在地上,然後從懷中取出手帕,輕輕擦拭刀子上的血跡,冷冷地道:“你怎敢如此侮辱他。”

突然間房門打開,一人走了進來。王憐花心中一凜,側頭看去,見是賈珂,登時放下心來,笑道:“你不是去吃午飯了嗎,怎麼在這裡?你跟蹤我?”

賈珂將門關上,說道:“我不信你會如此關心你新收的徒弟,有這麼多話跟她說,看你如此著急去找你徒弟,必定另有目的,就跟過來看看了。沒想到你甩開我是為了找她……她怎會在這裡?”

王憐花道:“她是跟著賈元春過來看你的。難道你不知道她的來曆?”

賈珂奇道:“她有什麼來曆?”

王憐花也有些奇怪,說道:“難道你的王憐花不曾告訴你,她是我媽手下的白雲牧女嗎?不應該啊,你聽到她叫我少爺,叫你姑爺,竟還猜不出她的身份來嗎?”

賈珂這才明白王憐花為何會說金三姐是個不知在多少男人的床上睡過的蕩|婦,解釋道:“她叫金三姐,不是你媽的白雲牧女,而是柴玉關的姬妾。”

王憐花臉色鐵青,便是有人將一隻活蹦亂跳的蜘蛛塞進他的嘴裡,他的臉色也不會如此難看,冷笑道:“她是柴玉關的姬妾,竟然還敢做咱倆的長輩,是誰給她的膽子。”又恨恨地道:“早知她是柴玉關的人,我就不會讓她這麼痛快地死了。”說話時垂眼看著金三姐躺在地上的屍體,似乎很想上去補上幾腳。

賈珂也沒想到金三姐如此貪婪,竟然想做王憐花的母親,跟著王憐花一起去看金三姐,心想:“竟然把主意打到王公子的頭上,你死的真的半點不冤。”然後看向王憐花,說道:“不知她和榮國府有什麼關係,但她既然是和大姐姐一起來的,她和榮國府想必有些淵源。咱們不好讓她死在這裡,得把她的屍體搬到外麵去,隻是要辛苦王公子穿一下裙子了。”

王憐花聽到最後,臉也黑了,說道:“賈兄,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王憐花,沒有穿裙子扮女人的怪癖。”

賈珂忍不住一笑,說道:“好教王公子得知,我的王公子也沒有穿裙子扮女人的癖好,我們昨天隻是鬨著玩而已。何況我也不是為了自己高興,才找你穿裙子扮女人,而是眼下需要一個人來假扮金三姐離開這裡。否則金三姐的屍體在外麵找到,但是大家最後見到她,卻是在咱們家裡,誰都會覺得金三姐的死和咱們有關吧。”

王憐花笑道:“賈兄說得有理,既然假扮金三姐這件事如此重要,賈兄當然是這件事的不二人選,小弟現在就幫賈兄梳妝。”

賈珂立馬假裝虛弱地靠在柱子上,同時抓住王憐花的手,不讓他逃跑,有氣無力地道:“原本咱們誰來假扮金三姐都無所謂,隻要讓大家親眼看見金三姐離開咱們家了就好,但是我胸口上的傷還沒好,走起路來虛弱無力……”

王憐花微笑道:“賈兄,昨晚你受傷不久,就抱著我去了皇宮,那時怎麼沒見你虛弱無力?”

賈珂笑道:“大概是因為那時我吃了晚飯,而現在我沒吃午飯。”

王憐花微笑道:“既是如此,賈兄吃過午飯,再把金三姐送出去,不就好了?”

賈珂笑道:“‘夜長夢多’這個詞,難道王公子沒有聽過,為了避免有人發現金三姐的屍體,咱們當然得立刻把她搬出去了。你扮成金三姐從大門出去,我拎著金三姐的屍體翻牆出去,咱倆正好在外麵碰麵,什麼事也不耽誤,這樣不好嗎?”

王憐花微笑道:“賈兄,你剛剛不是說你沒吃午飯,走起路來虛弱無力,所以沒法假扮金三姐嗎?原來你沒有力氣假扮金三姐,卻有力氣抱著金三姐翻牆出去?”

賈珂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本來是沒有力氣的,但是見到王公子扮成姑娘……”後麵的“我就有力氣了”尚未出口,便覺這話說出來實在不妥,輕輕咳嗽一聲,笑道:“好吧,老實跟你說,這件事我不打算讓第三個人知道,你現在沒有武功,搬運金三姐的屍體的事情隻能我來做,若是再由我假扮金三姐離開咱們家,來來回回折騰好幾趟,實在太過麻煩。放在平時,這樣折騰幾回倒沒什麼,但是我現在身上有傷,這樣來回折騰,實在有些吃不消。”

王憐花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既然吃不消,便把解藥給我,我的武功回來了,你讓我把皇宮搬來給你,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賈珂忍不住一笑,直起身來,說道:“何況這是我的王公子的身體,他已經在我麵前穿過不知多少次裙子了,你現在用他的身體在我麵前穿裙子,又不會影響你本人英俊瀟灑的形象,有什麼好害羞的。”

王憐花笑道:“是嗎?那我現在用他的身體親你,反正他已經親過你不知多少次了,你也沒什麼好回避的了。”一邊說話,一邊走到賈珂麵前,目光一瞬也不離開。

賈珂被王憐花看得很不自在,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免得他真的湊過來親自己。王憐花凝視著賈珂,忽然一笑,悠悠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說了這麼多理由,其實就是不想讓我離開你的視線,但你假扮金三姐的時候,顧不上我,所以不肯假扮金三姐嗎?”

賈珂一笑,說道:“王公子果真聰明,我這點小心思,一下就被你猜中了。這樣好了,隻要你假扮金三姐從大門出去,我就送你一件禮物。”

王憐花目光閃動,問道:“我想要什麼,你就給我什麼?”

賈珂向王憐花一笑,似乎是說:“怎麼可能?”

王憐花悻悻地道:“算我怕了你了。我離開的時候,一定要跳進一條最臟最臭的水溝裡,讓他回來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你跳進水溝裡把他撈起來。”

賈珂哭笑不得,說道:“真不明白你對水溝怎會有這麼強烈的執念,不如我讓家裡的仆人把池塘清理一下,回頭你想跳進水裡了,就往咱們家的池塘裡跳。”

王憐花笑道:“你想得美。”然後蹲下身來,伸手去脫金三姐的衣服。

兩人收拾妥當,賈珂一手抱著王憐花的衣服,一手抱著金三姐的屍體,打開窗戶,躍到屋頂上。不一會王憐花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向前門走去。

賈珂居高臨下,正好看見王憐花露出的那一痕雪脯,明知這是假的,還是忍不住看了好幾眼,越看越好笑,心想:“我從前怎麼沒想到買這種衣服給憐花穿。這若是憐花,我還可以把臉埋進去。”

王憐花雖然沒看見賈珂,但他用頭發絲去想,也知賈珂此時必定躲在哪裡偷看自己。便沒有去彆的地方,徑自來到門口。

守在門口的家丁見到王憐花,說道:“金姑娘,你現在就走了,可要我們給你找輛馬車?”

王憐花臉上露出驚慌之色,說道:“找車?”隨即鎮定下來,又道:“不用找車,今天天氣很好,我隨便走走。”說罷,走出侯府。

兩個家丁對望一眼,都覺金三姐鬼鬼祟祟,像是藏著什麼秘密。

一個家丁說道:“這金姑娘是跟著賈大姑娘來的,賈大姑娘走的時候,也沒把金姑娘帶走,我看金姑娘剛剛那副模樣,說不定珂爺和花爺還不知道她離開的事,咱們要不要跟珂爺和花爺說一聲?”

另一個家丁說道:“也好,你去跟兩位爺說一聲,我在這裡守著。”

賈珂和王憐花從前經常翻牆離開侯府,家裡的仆人找不到他們,也不知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是常有的事情,因此賈珂聽到家丁要找自己,也沒理會,帶著金三姐翻過院牆,見王憐花向東走去,便展開輕功,追上了他,蹲下身去,說道:“上來。”

王憐花也沒跟賈珂客氣,趴到賈珂背上,伸手摟住賈珂的脖頸。

賈珂手裡拎著金三姐,背上負著王憐花,縱身躍上,踩了幾根樹枝,來到一家酒樓的屋頂上,聽到下麵這間客房沒有動靜,便將窗子推開,將金三姐扔進客房,再帶著王憐花躍進客房。

王憐花從賈珂背上下來,不等賈珂轉過身來,便將身上的衣服脫得一乾二淨,然後道:“賈珂,把衣服給我。”

賈珂轉過身來,見王憐花已經脫下裙子,不免有些遺憾,但這畢竟不是他的王憐花,他也不好隨便打趣,隻好一笑,將王憐花的衣服遞了過去,然後撿起王憐花脫下的衣服,給金三姐穿在身上。

王憐花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你打算把金三姐的屍體扔到哪裡?”

賈珂微微一笑,說道:“先前賈珍找任我行幫忙找之春的賬,我還沒跟他算,我想今日不妨先用金三姐向他討個利息。”便將自己的計劃告訴王憐花。賈珂還不知賈珍答應幫義忠親王從王憐花手中弄來屠龍刀,隻是惱恨賈珍竟然找日月神教來對付賈之春,因此隻是想要小小地懲罰賈珍一番。

卻說賈珍派賈蓉去侯府附近盯著,賈蓉倒也認真,既然領了這個差事,便一直待在侯府附近。直到賈元春等人從侯府離開,賈蓉雖然不知府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想賈元春帶著一乾弟妹去賈珂府上做客,哪有椅子還沒捂熱就離開的道理,他們這麼快就從侯府出來,必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連忙派小廝回家,把這事跟賈珍說了。

賈珍早已聽尤氏說了賈母看不上金三姐,叫賈元春帶著弟弟妹妹去探望賈珂的事。他雖然因為賈母不肯利用金三姐叫賈珂過來,心中有些不高興,但也知賈母的擔心不無道理,便沒有說什麼,聽說賈元春這一趟恐怕不順利,登時憂心如焚,便帶著尤氏去了榮國府。

兩人到了榮禧堂外麵,就見屋門緊閉,鴛鴦親自在外麵守著,見到他二人,站起身來,笑道:“老太太知道珍大爺和珍大奶奶來了,特意讓我在外麵迎迎兩位。”將門打開,又道:“珍大爺和珍大奶奶來了。”

賈珍和尤氏走進榮禧堂,隻見賈母、賈赦、賈政、邢夫人、王夫人和賈元春團團圍坐,賈元春哭得梨花帶雨,十分可憐,賈政臉色鐵青,簡直像是想要殺人,兩人的心都沉了下來。

賈珍道:“大姑娘剛剛不是去珂兄弟府上了嗎?怎麼回來就哭成這樣了?可是珂兄弟說了什麼難聽的話,氣著大姑娘了?”

賈母道:“元春,你把你剛剛說的事,跟珍哥兒也說一遍。”

賈元春用手帕擦了擦臉頰,說道:“珍大哥,我們沒見到珂哥兒,是王憐花出來接待的我們。他就咬著老爺說的那些氣話不放,說什麼除非老爺親自到他們家向他和珂哥兒賠禮道歉,跟他們說知道自己錯了,請他們把他的話當成放屁,臭過就算了吧,然後親自把他們迎回咱們家,不然他們是不會把這事揭過不提的。

我說王憐花這是欺人太甚,王憐花立馬跟我翻臉,說我在他們家裡胡攪蠻纏,欺負主人的惡客,他們家可容不下我這樣的惡客,往後他們家裡的下人見到來人是我,就不要把門打開,讓我進來了。”說到最後,又忍不住流下淚來,抽抽噎噎地道:“我在宮裡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不想在珂哥兒家裡,卻給人這樣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

賈政冷笑道:“我早說他是忘恩負義的孽障,咱們把他養大,已是不幸之極,往後萬萬不能與他再有牽扯,母親卻總覺得他本性是好的,隻是誤入歧途,咱們總能把他拉回正途。就算他們記恨我說的話,可是元春又沒有招惹他們,他們對元春卻也還是大放厥詞,不顧念半點骨肉親情。嘿,嘿……”

他連聲冷笑,又道:“母親,又不是缺了他,咱們家就撐不下去了,您何苦再搭理他呢?他今日要兒子親自去他家裡賠禮道歉,說那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言,明日隻怕就要兒子跪在他麵前,向他三拜九叩了。您若是再理睬他,兒子真的沒臉見人了,不如找條繩子,自掛門前算了。”說到最後,不禁潸然淚下。

賈母道:“你現在還說這話!倘若你有珂哥兒的本事,說不讓之春嫁去廉王府,皇上就收回成命,不用之春嫁去廉王府了,我又何苦拿我這張老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你不心疼元春要去廉王府守寡,連個王妃的名頭也撈不到,我心疼!你不搭理珂哥兒容易,那你倒是讓我的元春不用嫁去廉王府啊!”

賈元春聽到這話,心中酸楚,哭得更加傷心。她怎會看不出來,若非賈政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口傷人,賈珂和王憐花也不會這麼快跟他們一刀兩斷,自己可能早就不用嫁去廉王府了,可是賈政是她的父親,她不能記恨自己的父親,當然隻能記恨不肯幫她的賈珂了。

賈政道:“兒子不孝,沒這本事說服皇上。不過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既然皇上要元春嫁去廉王府,這是她自己命該如此,咱們也隻能接受了。”

賈母冷笑道:“說的也是,誰叫我一生沒養個好兒子,到頭來也隻能看著孫女去王府守寡。這是我命該如此,我怎能不接受。”

賈政連忙跪在地上,含淚說道:“兒子不是不想要元春嫁個好人家,隻是皇上都已下旨要元春去廉王府了,那孽障如今又擺明了不會幫元春向皇上說情,咱們除了認命,歡歡喜喜地將元春嫁去廉王府,哪裡還有彆的辦法。母親這話,我做兒的如何禁得起?”

賈母啐了一口,說道:“怎麼沒有彆的辦法?元春剛剛說的那些話是花哥兒說的,不是珂哥兒說的,就算是他們兩個商量好的說辭,但是這話由花哥兒來說,而不是由珂哥兒來說,可見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珂哥兒還沒想真的和咱們撕破了臉。

你若是真的為了元春好,想要元春有個好的歸宿,想要我不至於如此命苦,你現在就去珂哥兒家裡。他們要的就是你一個態度,你若是真的去了,他們肯定態度就軟和下來了,到時大家還是一家人,珂哥兒也肯儘心儘力幫元春說情,豈不是皆大歡喜?”

賈政遲疑再三,叩頭哭道:“兒子若是依著母親所言,親自去向那孽障賠罪,往後還有何顏麵麵對世人?在這世上又哪裡還有立足之地?母親若是非要逼著兒子去向那孽障賠罪,兒子立時便找繩子自掛門口。到時母親就把兒子的屍體抬到那孽障麵前,那孽障見兒子死了,心裡高興,必會繼續和家裡來往了。”

賈母見賈政寧死都不肯去找賈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說道:“不過是讓你親自到珂哥兒家裡走上一趟,怎就讓你沒有立足之地了?本來就沒幾個人知道珂哥兒要你登門賠罪,現在你還是他父親呢,父親聽說兒子受傷了,去兒子家裡探望,誰聽說這事,會覺得奇怪?”

冷笑一聲,又道:“你也不必在這裡嚇唬我,我早知你厭煩了我們娘兒們,元春的終身大事,也比不得你跟珂哥兒賭氣重要。等元春嫁去了廉王府,我和你太太、寶玉立刻回南京去。咱們早離開了你,也都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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