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棲推開宿舍門時,出乎意料地的一片寂靜。
宿舍裡空蕩蕩,隻有電競椅上坐著一個垂著眼抽煙的季業銨。
寂靜的宿舍裡隻有空調輕微的運轉聲,空氣中飄散著濃重嗆人的煙味。
陳棲不經意瞥了一眼,隻見到季業銨桌上的煙灰缸有好幾個東倒西歪的煙頭。留著黑色細碎頭發的男生垂著眼,指尖上夾著一支猩紅的眼。
陳棲隻覺得那股嗆人的煙味直直衝向他腦門,他微不可察輕輕蹙起眉頭,就聽到一道略微沙啞的嗓音問道“誰送你回來的?”
陳棲有些愣住,他轉頭看向坐在電競椅上神色淡漠的青年,心下隻覺得奇怪。
畢竟開學了那麼久,這位又冷又酷的舍友主動跟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陳棲回答道“一個學長。”
抽著煙的男生抬起眼,嗤笑了一聲,他用力摁滅了煙頭,偏頭直直望著陳棲道“你知不知道他在我們學校男女通吃?”
男生麵上的神情帶著煩躁,他緊皺起眉頭,說完就緊緊盯著陳棲。
見陳棲的第一反應是茫然,季業銨煩躁地抓了抓頭,長腿一蹬凳子,伸手曲起指節,用力敲了敲陳棲的桌子。
他望著陳棲微微茫然的臉,耐心地重複一遍道“秦恒,在我們學校男女通吃,懂了嗎?”
陳棲恍然大悟,感情是這位酷哥舍友擔心他被遠近聞名的渣男秦恒騙,特地來告訴他。
陳棲不在意笑了笑道“一次偶然跟那個學長認識,我們不熟。”
季業銨狐疑看著他問道“真不熟?”
陳棲真誠回答道“不熟,真的不熟。”
隻不過就是可能要泡他大哥,順帶跟他來一段狗血至極的真心攻略而已。
季業銨聽陳棲這麼一說,深深皺起的眉慢慢鬆開,看起來像是放鬆了一點。
他靠在電競椅上,下意識摸著煙盒,但是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動作一頓,放了回去。
他垂著頭,拉開抽屜,掏出顆糖,丟進嘴裡咬得嘎嘣響,臭著臉像是泄憤一樣。
他想起剛才就出去打個水,不經意望樓下一望,就這一眼,直接給他氣炸了。
一個高大的男生看起來痞帥痞帥的,低著頭親親密密挨在陳棲旁邊,湊在陳棲耳邊不知道說些什麼
兩人說話時眼裡都帶著笑意,未了男生還笑著屈指敲了敲陳棲的腦袋。
而最後那男生不知說了什麼,一向內斂的陳棲竟然看上去非常驚喜似的,季業銨隔遠遠都能感受到陳棲的喜悅與開心。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笑起來的陳棲眉眼生動鮮活至極,宛如初春破冰的一汪湖水,眸子裡滿是波光粼粼細碎的陽光。
季業銨麵無表情站在走廊上盯著樓下兩人,然後走進了宿舍,垂著煙就抽起煙來。
直到陳棲回來。
季業銨喉嚨裡梗著許多話,他餘光瞥著陳棲,想跟他科普科普秦恒那狗玩意的光輝事跡。但是那些話梗在喉嚨裡,愣是是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他也是圈子裡的人,自然知道陳棲這樣的人,對那些像秦恒這樣的花心玩意吸引力有多大。
他第一次見到陳棲時,是在南門兩側的梧桐大道上。
那時陽光明晃晃照在這個黑發青年身上,青年白得發光,細碎的黑發微長,有些遮住那截白得晃眼的頸子。
陳棲就站梧桐樹下,明晃晃的光斑疏疏落落灑下,斑駁的陰影映在他眉眼上。纖長的睫毛在細膩的眼斂上投下一抹淺淺的陰影。
看上去就像是陽光下一塊清棱棱的冰。
季業銨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舍不得讓這個黑發青年多在陽光下多呆一下。
怕化掉。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想法確實是矯情得能令人酸掉牙,但當時季業銨的的確確就是這麼想的。
想到這,坐在電競椅上的男生舔了舔嘴裡上顎的碎糖渣,抬頭望向陳棲清瘦的背影,裝作不經意道“你晚上還要去做兼職嗎?”
陳棲抬頭道“去的。”
季業銨當然知道一個星期裡陳棲兼職的時間。他後仰在電競椅上,下顎線分明,似乎是隨意地裝作不經意道“晚上我要出去買點東西,順路,載你一程?”
陳棲笑了笑,覺得這位酷哥其實也不是那麼難相處,於是隨口答應道“好啊。”
“嘭”地一聲響,陳棲疑惑轉頭,看見電競椅上的男生麵不改色扶起長腿蹬掉了椅子,酷酷扭頭,隻是碎發遮住的耳輪廓處有一點紅。
陳棲望向17°的空調,有點茫然,這位酷哥怎麼在空調房裡耳朵都熱紅了?
還一副隨時隨地要去擼鐵的模樣?
隨時隨地看上去能擼十斤鐵的季業銨猛地拉開抽屜,丟了好幾顆糖進嘴裡,甜膩膩的糖味在口腔裡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