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是第二番了,羅九寧依舊不肯予他說裴靖的事兒。
到了睡覺的時候,那孩子依舊不肯撒手羅九寧,一身金燦燦的虎頭衣,小麵頰兒圓滾滾的,就在床上滾來滾去。
兩隻明亮亮的眸子緊緊盯著裴嘉憲,便分明他眼神中滿是狐疑與不善,還帶著淡淡的嫌棄,也依舊那般天真無邪的笑著。
要等個孩子睡覺,是件非常熬人的事兒。羅九寧抱著孩子時,那小家夥的手自然而然的,就在她胸膛上抓來抓去。
她顯然也心神不寧的,一邊想哄好了兒子,一邊又怕要惹惱了他。
裴嘉憲故意作出個陰沉不定的臉來,隨手抽了一本羅九寧的醫書過來,有一聲沒一聲的翻著。
“王爺今夜也要歇在內院?”
裴嘉憲輕輕兒唔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頭發,羅九寧從善如流的,就替他解起頭發來。她箅弄頭發,鬢額時,暖暖的溫息燙在他的臉上,從未有過的舒適感。
“王爺,明兒妾身能出去一趟嗎?”熄了燈,又拉上厚簾子的房間裡,又暖又熱。羅九寧如今與這人熟悉了,也就徑直問道。
“何事要出去?去何處?”事實上,裴靖前來,丟了陶八娘還活著那麼一個鉤子,裴嘉憲覺得,她要出去,肯定是想去找裴靖。
“妾身自打嫁進王府,都不曾出門麵過客,妾身與咱們洛陽刺史陳仝府的徐夫人倒還有些交情,在王府也有一年多了,妾身想著,明兒去她家走走。”
羅九寧方才思索了許久,覺得陶八娘徜若還活著,又不曾露麵的話,當與洛陽刺史陳仝的夫人徐氏有關。
因為,徐氏曾經一回難產大出血,就是陶八娘替她撿回來一條命。
陶九娘在醫術上,擅長的是皮膚,外科,而陶八娘擅長的,則在於婦科,以及,她非常善於逢迎權貴們,洛陽城中的權貴夫人們,全都視她仿如莫逆。
刺史陳仝,是尚書府侍中陳鑒之子,而他的妹妹,則是二皇子,燁王裴品燁府的賢王妃。
而燁王裴品燁,又是除了太子之外,皇帝最為器重的兒子。大約也隻有燁王那種人,才有能力把一個懷胎十月,大腹便便的宮妃,從宮中給偷渡出來。
也隻有這位徐夫人,敢在宮妃外逃之後,收容她。
裴嘉憲一隻粗手揉了過來,在羅九寧細膩的腕子上輕輕的揉著,仿如一隻小狗一般嗅嗅索索,當然,一片漆黑的屋子裡,她看不到他的臉,當然也就看不到這個比自己年長八歲的男人,像個天真孩子一般好奇的樣子。
他想知道,這具吸引著他身體,神識,一切的肉體,她究竟生個什麼樣子。他實則想點上滿屋子的燈台,仔仔細細看看她的身體。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他大她整整八歲,便年齡也逼著他作不出這等事情來。
“明兒正好下元節,孤叫那徐氏到清雲觀見你。”裴嘉憲啞聲道:“轉過身去!”
黑暗中,羅九寧溫順的像隻羔羊一般,立刻就轉過了身子,旋即閉上眼睛,緩緩聳動著屁股,就蹭了過來。
仔細想來,他似乎從未逼近過她,番番,皆是因為她有求於他,才這般的主動。
所以,便真的要作什麼,羅九寧其實並不反感的。相反,他身上的味道出奇的好味,叫他的手觸摸著的時候,那種熱乎乎,暖溫溫的感覺,是羅九寧從未體驗過的新奇。
她仿佛像隻戀愛的小貓一樣,習慣了他的撫摸,揉揉蹭蹭。反正她是知道的,他隻拿她當個泄欲工具,沒有侵犯她的意圖。
“睡吧。”就在這時,裴嘉憲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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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雲觀,算得上洛陽城中香火最為鼎盛的大道觀了。
隔壁就是白馬書院,一排青磚瓦舍鋪排開去,其間儘是來來去去的學子們,吟誦之聲朗朗,不絕於耳。
今兒下元節,按理來說,是清雲觀香火最盛的時候。
不過,因為肅王府的王妃親自下降,前來給三清祖師拈香,整座道觀自然給戒嚴了起來,周邊三裡之內,連尋常百姓都給清了去。
至於緊靠著白馬書院的那一側,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戒嚴著。
裴靖仍是坐在自己那間小小的,如冰炭般的校舍裡,手指搭在唇下,翻著本書,間或冷冷望一眼外頭。
書院和道觀隔著不過一重牆,以他的身手,一個筋鬥就可以翻過去,而雖說瞧起來看守森嚴,但是那些侍衛們集中精神,盯的是書院的大門,並非他所在的,校舍這一側。
“殿下若還想遊說於羅九寧,讓她替咱們找到陶八娘,此時恰是時機。”佟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