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劍贈英雄,良鞍配好馬。阿寧是個女醫,曾經還替我醫過病的,這些藥材放在我們府中,也是成了糠絮,留著給你治藥去,如何?”長公主笑眯眯的,就說道。
於羅九寧來說,果真這世間無論任何的珍惜,都不及藥材,她連忙親自捧了過來,給長公主說謝謝。
這還沒完了。
長公主示意杜若寧再捧了一盤子過來,其中兩幅卷軸,一幅是蘇漢臣的戲嬰圖,另一幅是沈周的山水,另還有一對玉馬,兩對玉壁,這才是贈予小壯壯的。
不過,便才新認了杜若寧這麼個義女,而小壯壯歡於膝下,著實的可愛,都沒能逗的長公主開心起來。
她頗有些悶悶不樂的坐了半晌,才道:“要我來說,老四也太沒良心了些,據說今日朝堂上燁王和賢王,並一眾朝臣們集體圍攻太子,皇上氣的將太子都給廢了。
老四卻是跑出長安城,在原上逍遙,他就沒想過,自己此時該替太子說上兩句嗎?”
羅九寧和杜若寧雖說心中皆暗暗吃驚納罕,但皆未說話。
羅九寧不知道杜若寧的底細,也不知道她於自己究竟知道多少,所以能不說就不說。
而杜若寧,表麵看上去坦坦蕩蕩,本本分分的站在那裡,仿如置身世外一般,更是全然不關心此事。
長公主於是自顧自的說:“就在方才,長安有人帶出消息來,說皇上果真把太子給廢了,而且還高牆圈禁,照例三天之內,長安城中所有人等,不許出也不許進。
要我說,老二是個沒良心的,老三是根牆頭草,此時正是用老四的時候,他要能在長安,在皇上麵前覲覲言,太子也不至於一夕之間就被廢掉不是。皆是父子兄弟,老四這時候出來玩,太不應該了些。”
羅九寧一言不發,也不能隻叫長公主一個人說話,杜若寧便勸慰長公主道:“皇上既決議了要廢太子,自然是早就想好了的,這時候彆人規勸都沒什麼用,表哥勸他,又有何用,乾娘您不該為此而責怨表哥的。”
長公主的身側,傍晚才折的桂花插於玉瓶之中,香氣濃烈,墜珠的錦帳叫微風拂著,攙金珠線穗子亦是微微而擺,捧起婢子們送來的甜漿,也是一股新香鮮甜的桂花氣。
她於來路上碰見羅九寧,再邀請羅九寧到自己這彆苑中來,本是想請她今夜勸勸裴嘉憲,再叫裴嘉憲勸皇帝,收回廢太子的成命的。
怎耐羅九寧一言不發,一語不接,竟是從她這兒,就無從下口了。
坐了半晌,由兩個小婢子捧著藥材,羅九寧親自抱著小壯壯兒,就從長公主的彆苑中出來,準備回自家彆苑了。
杜若寧今夜要與長公主宿在一起,還特地來跟羅九寧言明,煩她告知裴嘉憲一聲,就說她從今夜起,都搬過來與長公主同宿了。
月光下,這杜若寧姑娘一身白衣,雪肌玉膚,通身仿佛散發著淡淡的光澤一般,美到簡直無法形容。
“那杜姑娘生的可真美,咱們王爺將她養在這苑子裡,怕不是個金屋藏嬌吧。”幾人走著,身後奶媽忽而悄悄的,就對著阿青說道。
阿青瞪了她一眼,厲聲道:“奶媽,娘娘就在前頭走著了,你要知道,你和我,就是王妃的口舌,咱們隨意說一句話,自己覺著隻是自己的想法,但叫外頭的人聽到了,人家就得說,那是王妃的心頭所想。
為甚,因為咱們是王妃身邊最親近的人。你往後一言一行,可千萬要注意,勿要在人前給王妃落了口實。”
奶媽吐了吐舌頭,認了個錯兒,便是把這事兒給含混過去了。
恰逢仲秋,原上氣候又比長安還要熱些兒,連著三日,壯壯和阿媛兩個玩了個樂不思蜀,而羅九寧每日到長公主處坐坐,與杜若寧兩個陪著長公主下下棋,聊聊天兒,倒比在長安每日埋頭治藥的時候,心情敞快了不少。
而且,羅九寧此生心中最大的一重疑慮,就是自己究竟是怎麼叫裴嘉憲給殺掉的。
而顯然,從種種跡象來看,杜若寧於先機,知道的可比她更多。
要不動聲色的和杜若寧套好關係,從杜若寧這裡知道接下來事件的走向,這個比回長安更重要。
所以,裴嘉憲寄情山水,羅九寧也就索性的,跟杜若寧兩個作起好友來了。
這日,一早起來,宿在前院的裴嘉憲說是與侍衛長胡謙昊一起出去打獵了。
羅九寧早晨醒來之後,瞧著床上倆孩子擠在一處,也是睡的正香,遂合上了眼睛,打算再多眯一會兒。
才剛轉了個身子,便聽奶媽在耳旁悄聲的說:“娘娘,我得告訴您見新奇的事兒。”
“何事,叫奶娘您這般神神秘秘的?”羅九寧打著哈欠,笑問道。
奶媽道:“方才我出了苑子,準備要去替咱們壯壯再找幾塊大的鵝卵石回來,幫他放在沙堆上供他耍玩,誰知到了河邊,就碰見個斷了腿,半個身子陷在河裡頭的男人。
我沒敢多停留,隻看了一眼,但是,我瞧著那男人,怎麼像是咱們的皇太孫似的?”
院子裡的繁墜著果子的小河酥梨樹上,熟透了的梨子於枝頭跌落,掉在地上便是啪的一聲響,汁水四濺。
羅九寧也是於一瞬間就坐了起來:“你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