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 父皇有命,言你若無事, 與二哥一起去趟鹹陽大營。”恰這時, 燁王走了進來, 說道。
裴嘉憲欲走,羅九寧卻是於暗中就扯住了他的袍簾:“那蕭蠻,我恍惚間記得他似乎是跟濟民藥齋的蕭辭有些勾扯,你徜若遍尋蕭蠻不見,可以去找找蕭辭。”
“蕭辭?”燁王笑嘻嘻的回過頭來, 讚道:“長安城中,最難得的就是蕭辭那麼一個妙人兒,這些日子來, 他正在本王那裡, 與陶安一起,在給皇上煉丹,這事兒皇上也是知道的,老四, 你還是勿要打擾他的好。”
“秦皇漢武, 誰不煉丹,又有誰真正能長命百歲,皇上何時竟信起了這個?”裴嘉憲轉而問燁王。
燁王一幅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 笑的高深莫測:“皇上服食丹砂, 也不為求長生不老, 畢竟丹砂也有它的妙處, 你難道沒發現近來父皇身體康健了不少?”
“二哥,如今大敵當前,你很不該讓父皇信這些旁門左道。”裴嘉憲眉頭一陰,話語間已是淡淡的怒意。
燁王言辭頓時也不善了起來:“老四,如今咱們可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你不也是野心勃勃,才會借著個蕭蠻之名,掌控了皇城,並長安城的防衛?”
說白了,隻要皇上一日不立太子,四兄弟就誰都有可能作太子,燁王此舉,也不過為了討得皇上的歡心而已。
裴嘉憲此時不好再說什麼,跟著燁王二人,就準備往外走了。
“丹砂或者能一時讓人好起來,但是長期服用,到底對皇上的身體有害。而陶安是我舅舅,怎麼也跑到長安來給皇上煉丹了?王爺,此事你怕是不能坐視而不理。”羅九寧說著,就追了出來。
裴嘉憲本是跟在燁王的身後,出到外間,卻是忽而頓住:“羅九寧,我且問你,是否從今往後,你永遠都無法原諒於孤?”
燁王就在前頭,正在跟太後宮中的婢子們交待夜裡該如何照料太後娘娘的話兒,他聲音不大,但是目光咄咄,卻是望著羅九寧。
羅九寧悄聲道:“這半年多,你就顯少入過家門,回家的時候不說,此時四處皆是人,你怎好說這種話?”
裴嘉憲湊了過來,望著自家小王妃,笑的頗有幾分神秘莫測:“二哥如今是巴不得皇上死,但是一個蕭辭,一個陶安,徜或皇上萬一因丹藥而病,或者而死,都是吃不消的大罪。不過,今夜孤當就能把陶安從燁王府給弄出來,徜若孤把他弄出來,你要如何報答於孤?”
“他是我的舅舅,便是你裴嘉憲的舅舅,徜或出事,你也脫不了乾係,又有什麼報答不報答的?”羅九寧反問。
裴嘉憲再近一步:“孤舅舅多得是,不差陶安一個,但既你說蕭辭與蕭蠻有牽扯,孤今夜必探燁王府,徜或你能給孤點子什麼好處,孤順手牽羊,或者就能把陶安給你順出來。”
“你趁人之危。”
“可孤他娘的就隻有在你身上才可成事,羅九寧,孤不是沒試過。”裴嘉憲氣急敗壞,再逼一步,就又把羅九寧給逼回了屋子裡。
寢室裡,棉帳深垂,太後還在沉息睡著。
羅九寧咬了咬牙,說:“等你把陶安救出來,你想要什麼,我給你便是了。”
陶安畢竟是她的親舅舅,裴嘉憲或者可以不顧,她卻不能坐視不理。
裴嘉憲笑的意味深長:“那就今夜,孤把陶安從燁王府弄出來,然後入宮,討王妃要賞賜來,可否?”
羅九寧悄聲道:“就不能等回了王府再說?”
裴嘉憲其實也不過逗羅九寧而已,低眉笑了笑,轉身欲走,卻又折了回來,低聲道:“太後除了對於太子的偏袒,在彆的方麵,也不過個普通老婦人而已。你是孫媳,徜或不侍一夜的疾,在父皇那裡難交得了差,不過,萬一有事,你隻記得,阿福今夜也會在太後宮中,在廊下侍著,隻要有事,大喊他一聲既可。”
皇後被廢,麗妃是無冕之後,阿福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裴嘉憲命羅九寧進來侍疾之前,就把個阿福給喚了過來,命他在外頭守著。
他欲走,卻又還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羅九寧於是問道:“你可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裴嘉憲頓了良久,終於說:“皇上與太後今夜,似乎並不隻為單純的侍疾,才邀你入宮,屆時警醒著些,我總覺得父皇此舉,頗有些深意。”
羅九寧點了點頭,推了裴嘉憲一把,道:“彆磨磨蹭蹭了,快去吧。”
為了那個總叫她心下難安的蕭蠻,她也覺得,裴嘉憲是該早點兒走了。
且說這廂,待到幾位王爺退了,羅九寧再回過頭來,便聽燁王妃笑道:“老五如今還未娶親,咱們妯娌幾個,還沒有誰能像老四和四弟妹這般恩愛的。”
卻原來,燁王妃和賢王妃兩個,竟是也在裡間坐著,閒話著吃茶呢。
燁王妃馬氏也是個爽朗的性子,三十四五的年紀,因是為了侍疾而來,穿的倒也很清減,伸手便召羅九寧:“阿寧快來,橫豎太後娘娘還睡著,咱們一起坐了,吃會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