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嶺之上, 飄雪掃過死亡之城，飄過石頭城上, 飄過民風淳樸的牧民, 飄過冰川大河, 最後在神樹若木的熒光中散開。
白虎朝這群不速之客不過望了一眼, 便轉回視線，兢兢業業地繼續洗菜。
“你是怎麼製服白虎的？”蔣奶奶問。
“我不知道，它說我跟一個人長得很像。”蔣夜抱著九尾狐走下來, 反問她, “奶奶，你了解白帝嗎？”
“彆問這麼多。”蔣奶奶臉色微變，沉著臉道，“你不是要出去嗎？出去吧！去做其他重要事。”
蔣夜也不想讓奶奶多糾結，既然奶奶不想說她也便不再追問, 反而抱著崽崽道：“我想把它們帶出去。”
“這些是異獸！”蔣奶奶還未說話，邊上拿著唐門暗器的男子先開口, 直接表示了自己的反對, “出去要傷人的！”
“傷人是因為自衛。”蔣夜回他, “如果威脅到了生存, 是誰都會咬一口。”
“嗚嗚嗚。”似乎是為了回應, 九尾狐低聲呻|吟，軟綿綿的聲音落入耳畔。
“啊！”聞媽驚呼一句, 這種傳說中的九尾狐狸真是太戳她的點了, 又高貴又漂亮。
蔣夜注意到了, 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把它肚皮朝前，捧著來到聞媽的麵前。
小家夥的藍眼睛宛如藏了大海，純白蓬鬆的絨毛整理得服服帖帖的，四肢因為緊張微微蜷縮，尾巴收成一條，遮住大半的狐狸臉，隻在尾部散成了九瓣。
“阿姨，它挺喜歡你的。”蔣夜說道。
“我還以為傳說中的九尾狐是假的呢，真的有呢。”聞媽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與脊背，後者乖巧地拱了拱。
“對了，彆叫我阿姨，顯老。”聞媽溫柔地看向蔣夜，“叫我姐。”
蔣夜：“......”
“你是想找我幫這些小家夥說話吧。”聞媽笑道，“它們畢竟是遠古生物，而在現在多數人的認知中，它們甚至比喪屍更可怕，這跟外表沒關係，它長得再好看也不行。”
蔣夜放下小白狐，頷首道：“但是在敵人眼中，它們也很可怕。”
聞媽頓住，打量了會兒，吐出一句：“你們倆都挺有勇氣的。”
果然相似的人才能在一起。
“我們沒有文明科技當籌碼。”蔣夜眼神平靜，說話不疾不徐十分理智，“我們需要遠古生物的幫助。”
然而說完這話她自己都覺得有點諷刺，擁有包括核|彈等核心技術在內的那群人支持遠古混戰，而真正想要重建文明的他們卻不得不要尋求遠古生物的幫助。
“你想得很長遠，也很大膽，也有能力可以實現這個想法，這不是誰都可以的。”聞媽說，“我被你說服了，隻要你能把它們控製住，我不反對，聞時他爸聽我的。”
許是聽懂了她的話，有幾隻崽崽邁著小短腿走了過來，在聞媽的小腿上蹭了蹭。
“誒呀這誰受得住啊。”聞媽秒從成熟端莊的城主夫人切換成了母愛爆發的樣子，半蹲下身，摸著那幾隻軟萌的崽崽，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咦，我不該怎麼早同意的！”
幾隻崽崽身體一僵，立馬就把頭調過去，用屁股對著聞媽，耳鼠還把她撫摸的手抖掉，拒絕她的觸碰。
“怎麼跟人一樣。”聞媽笑，“我忘記了，我不該這麼早答應你的，應該幫聞時先提些要求。”
蔣夜看她總覺得這話意味深長，捉摸不透：“？？？”
“不行！”蔣奶奶先抓狂了，瞪著眼睛說，“我不會讓這事發生的！”
聞媽連忙勸她：“博士，我們就彆乾涉小輩之前的事情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早就是自由戀愛了。”
“我說不成就不成。”蔣奶奶氣呼呼地，堅決道。
“博士，我們先不講這個。”西裝男走上前說，“這些異獸怎麼辦？放出去萬一出事怎麼辦？”
“我會讓白虎和鹿蜀看著。”蔣夜看向他，“會讓它們在我的控製下。”
“你一個小丫頭怎麼管他們？”西裝男說，“彆把自己搭進去，很危險的。”
他說完，其他氏族的人也交頭接耳地討論，大多數人的意見還是把異獸繼續控製在叢林內。
遠古生物來自於叢林，它們自出生起就是殺戮與血腥，無數豢養異獸的計劃全部失敗，而隻要失敗就是一個基地覆滅，這個例子不是少數。
蔣奶奶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想用利用遠古的力量去對抗其他基地，但是太危險了，遠古生物難以馴服，你是我的孫女，我怕有一日，你會受傷甚至死亡，所以還是讓它們僅在這片叢林裡活動吧。”
蔣夜沉默，崽崽們也有靈性，空地裡的也停下了自己的手裡的動作，怏怏地耷拉著耳朵和尾巴。
聞媽見了，蹲著撫摸了下耳鼠的耳朵，然而它依舊萎靡不振著。
氣氛壓抑到極致，隻有崽崽們低低哀鳴聲回蕩著，聽起來有些讓人心軟。
隻是遠古末世，每個人都得學會心硬才行。
“奶奶，你看我。”蔣夜突然笑了，說，“你說怕危險，還有比我更危險的人了嗎？那你為什麼還要養我？”
“遠古生物殘暴是因為它們那時候沒有文明，或者說文明還沒有普及。”蔣夜繼續道，“而現在不一樣了。”
“而且你也說錯了。”蔣夜又指著那西裝男，臉色平靜並十分理智道，“我如果沒有把握不會跟你提議，我說出那番話是基於我自己本身的思考才說的。”
話音未落，隱隱散發出的上古大神的氣息讓在場的人皆如墜冰窟，四周的空氣都降了幾分，眾崽崽嚇得直哆嗦，即使在白虎麵前也未曾如此恐懼。
眾人不明所以地往四周看了看，但是蔣夜立馬把氣息收斂了下去。
“我能夠站在這兒與你們商量就是最好的例子。”蔣夜輕輕說，“文明改造了我，所以也可以改造它們。”
“開戰在即，我們需要這份力量提高勝率，這並不是異想天開。”
蔣奶奶思緒恍惚，上古留下來的古籍中無不顯示出那位戰神曾經有多恐怖，無心無情，殺伐決斷，手裡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是被所有種族厭棄而畏懼的存在。
即使是聖名與威名遠播的白帝少昊想要拯救她也沒成功，白帝自覺虧欠蔣夜許多，因為種種原因讓她遭受了如此痛苦，於是頂著其他神的反對把人帶在身邊教導，想要把原來的性格轉回來。
然而，白帝少昊在遠古封神稱帝之後隻受過三次重傷，全是在他這親愛的妹妹手上，臨死也沒想過放棄。
白帝少昊努力了上百年都沒成功的事情，蔣奶奶替他做到了，準確說是用文明社會的二十年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