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忽然吟誦道:“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
念到這裡,王徽之拿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口酒。
王獻之徐徐開口:“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王徽之詫異的看向王獻之,驚訝的說道:“七郎你知曉?”
王獻之點頭:“在東山時,聽過。”
謝安家的歌姬,到了晚間會唱歌。王獻之聽多了,便記住了。
王徽之輕笑道:“謝叔父家中養有不少美貌歌姬,那些歌姬不單唱歌悅耳,就連跳舞也一流。每次謝叔父看歌姬跳舞,看到一半時,謝夫人便會叫人放下紗幕,讓謝叔父隔紗觀賞。謝叔父看得不真切,總想掀開紗幕。這時候,謝夫人便說‘夫主乃是高潔名士,如此恐會損害你的美德,還是隔著紗幕觀賞為好’。於是,謝叔父便不好意思再盯著那些歌姬。”
王羲之總會跟郗璿說一些名士之間的趣事。王徽之閒來無事,便會跑去聽八卦,每次都聽得津津有味。
謝安是個好色之人嗎?
王獻之搖頭,緩緩言道:“謝叔父,不是那種人。”
王徽之哼哼道:“我自然知曉謝叔父不是好色之人。他那是將計就計,故意演給謝夫人看的。”
謝安雖然養姬,但是卻從來不碰她們。隻是利用她們來傳播自己的名聲罷了!
王徽之放下酒杯,告訴王獻之:“謝叔父此人,心機深似海,將來他定會出山!”
王獻之點頭,這位大佬的確會出山!‘東山再起’這個成語故事的主角就是謝安。
王徽之仰頭一倒,懶洋洋的躺在船板上。晨曦的光輝籠罩在他的身上,王徽之閉上眼睛。
王獻之目光平靜的看著王徽之。其實王徽之長得最像王羲之,尤其是那雙眉眼,與王羲之有八分相似。等過幾年,王徽之的臉長開了,就俊逸了。
“咕咕——”
一隻水鳥飛過上方,忽然落下了什麼東西。
阿良正在添炭,看到王徽之的衣服上多了一灘黑色的東西,他的手微微一抖。
“五、五郎……”
王獻之轉頭看向彆處。這孩子太倒黴了……
王徽之睜開眼睛,眼神慵懶的掃了眼阿良。
阿良把炭放下,伸出哆嗦的手指頭,掏出手巾,對王徽之說道:“五郎,請讓小奴幫你擦衣……”
王徽之眼神奇怪的看了眼阿良,撐起身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看到白色的裘衣上多了一點東西,王徽之眉頭都沒皺一下,繼續躺下睡覺。
王獻之愕然的看著王徽之,心裡佩服王徽之的淡定!竟然連鳥屎也不管,繼續睡覺!
見王徽之不在意,阿良把手巾收起來,繼續添炭。
嘩嘩水聲從前方傳來,王獻之尋聲望去。
一隻小舟從蘆葦處劃出來,舟上除了船夫外,有一俊秀青年與兩個五六歲的孩子。那兩個五六歲的男童,長得白嫩可愛。此時正被那位俊秀青年摟著。
那位俊秀青年見到王獻之,眼神頓時變得明亮起來。他驚喜的開口問道:“前方是哪家郎君!”
王獻之沒有馬上回應那人,他看了眼王徽之。見王徽之還躺著睡覺,王獻之伸出手,扯了扯王徽之的衣服。
王徽之這才懶洋洋的睜開眼睛,半坐起來,眯著眼睛望向前方的小舟。
“不知前方二位是哪家郎君?”那青年再次詢問。說話的時候,他目光熾熱興奮的盯著王獻之。
王徽之麵色淡漠的看向那人,語氣冷淡的言道:“你擋著我兄弟二人的去路了,讓開!”
見王徽之態度輕狂,高高在上,那青年麵色微變,看王獻之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思。
王徽之忽然站起來,擋在王獻之的麵前,語氣冷傲的言道:“再看一眼,必當令人剮了你雙目!”
青年麵色灰白,連忙起身,朝王徽之賠禮:“令郎君惱怒,是某之錯!還請足下切莫怪罪某……”
王徽之忽然解下裘衣,將裘衣甩到對麵小舟上,傲然輕狂的言道:“我以此白狐裘換這二小童。將他二人送到漆子巷王府!”
那青年瞪大眼睛,目光驚恐的看著王徽之。漆子巷王府!那裡住著琅琊王氏的一支嫡係!莫非對麵舟上的兩位郎君是王羲之的兒子!
“遵命!必當將他二人送到王府!”青年麵色慘白的點頭,再次賠禮。
王徽之冷聲說道:“我要你家中所有小童!”
青年的身子微微顫抖,他麵色青白,咬牙回答道:“遵命!”
王徽之揮手,那青年立馬讓船夫劃船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王子猷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