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諧謔曲(2 / 2)

這一切來得太過於輕而易舉,但倒正適合作為收尾。

走在雜草間,顧淺重新回頭,看到塔尖頂端升起的紅色印記。

“這還真是出乎我意料。”

她還沒來得及轉過頭來,就聽見不遠處響起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

黎爍的臉色近乎是在一瞬間沉了下來,顧淺餘光瞥見,至少肯定了他和他們真不是一夥。儘管上次對峙時落了下風,她手還是牢牢攥在在匕首上,隨時提防著可能發生的任何情況。

高壯男人從陰影中走出來,他還是在“海濱”的那副打扮,雙手插袋,一條橫亙在臉上的傷疤在霓虹燈的幻光中極為鮮明。跟在他身後的幾人也零零散散地走出來,毫無疑問,能在這時候跟著的都是他的心腹。

NO.1似乎心情不錯,半咧著嘴,將倆人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

“之前聽說其他項目也有人挑戰成功,我還在想是誰呢,”他咋舌道,“這不就碰上一個。”

顧淺心下一動。

光聽這句話,他好像還不知道馬戲團和娃娃屋是誰做的。

不——

倏忽之間對上NO.1的視線,她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懷疑。

“還不是為了活著回去,”顧淺平靜地反問,“難道我做什麼還得跟‘海濱’彙報?我記得和你們的賬已經兩訖了。”

NO.1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等到這笑止住,他連點了兩下頭。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不過……NO.9和NO.12呢?”

顧淺暗道不好。

他們離開時,玩家們在走廊裡慌亂地擠作一團,儘管有在儘量避人耳目,但仍保不齊會有誰看到他們出去轉頭就上報過去。

她掩飾得極好,但是……

一瞬間的神情變化恐怕還是落進了NO.1眼裡。

他卻未有什麼反應,笑聲依舊爽朗。

“哈哈哈哈,放心,”他道,“平時的‘海濱’不允許隨便退出,但是特殊時期還是要特殊處理的。”

黎爍尾音上挑地“哦”了聲。

“那麼個特殊法。”

“特殊處理當然是要因人而異的。”NO.1自然也聽出了他的嘲諷之意,一副寬宏大度的做派,“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和想離開‘海濱’的同伴見上一麵——再怎麼說,大家都是一起同生共死過來的。”

事到如今,再掩飾說他們不是一起行動也沒什麼意義了。

顧淺毫不避諱地迎上對方的視線,“好啊,我會轉告的。”

見不見就是另一回事了。

NO.1就著這勢頭,興味盎然地打量了她一會兒,眼中神色莫名,以至於他轉過身招手時顧淺都懷疑這也難免太爽快了些。他那些手下三三兩兩地跟上,這麼幾人沿著唯一的小道往大門口的方向去了。

顧淺沒有動彈,黎爍也沒有——他們不約而同地站定在原地,等著那群人離開再說。

他們誰都沒看時間,可能過了十多分鐘,也可能隻有五分鐘,突然聽到背後一聲驚呼:“你們在這兒?!”

那男聲聽著煞是耳熟,顧淺驀地回頭,看到了舒菁和周德如二人正向這邊走過來。瞧他倆的方向,竟是從旁邊的側門出來的。

她條件反射地看了眼黎爍,後者聳聳肩,臉上就差直接寫著“都跟你說了”。

“你們那邊怎麼樣?”她問。

聽見她的問題,倆人都有點啞然。單論年齡性格原因,他們各有各的沉穩冷靜,但反應還是舒菁要更快一點,“要從一開始說嗎?”

黎爍一攤手,表示自己無所謂。

“你當時進去以後,”周德如乾脆接過話茬來,“我們這邊其實也被牆給堵死了,四麵牆就跟要擠肉泥似的往中間壓,牆上還貼了張紙說是能活下來的隻有一個人。然後——”

他看向黎爍。

關乎能力,似乎還是當事人自己說比較好。

“然後我就開槍了,”後者歪歪頭,“當然,對著我自己。”

“我可沒想自殺,算是賭了一把吧,賭出來的那個還是最好的結果——想辦法破壞牆壁以後,就是我跟你說的那樣了。”

顧淺:“……”

顧淺:“你怎麼不早說?”

黎爍:“那不還是我的一麵之詞嗎?”

……不,看這人表情他就是故意的。

舒菁終於覺出不對味來,“你倆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點小摩擦。”顧淺擺擺手,“比起這個,我們剛才碰見NO.1了。”

黎爍:“不如說,看那架勢是專門來堵人的。”

舒菁聞言也難得地變了表情,“他說什麼?”

“說是想讓你們回去一趟。”

顧淺道:“具體怎麼決斷就看你們自己了。”

這一出意想不到的插曲攪得成功達成又一個“遊樂”項目的喜悅——如果真的有喜悅可言——煙消雲散,還未完全脫離海濱的兩人似乎都處於不同原因而陷入了沉默。儘管彼此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了下各自那頭的見聞,但比起出發前,這一路上還是要更沉悶不少。

論驚心動魄的程度,兩邊相差不了多少。顧淺走了鐵處女改製的獨木橋,另一條向上的岔道上去就被傀儡士兵們繼續追殺,大禍臨頭還得解下布置的謎題。

他們倒是機緣巧合下又找回了水牢,可就像之前猜想的那樣,囚犯們真的齊刷刷咽了氣。

就像任何時候一樣,回去的路總是比去時要快得多,才剛說到在迷宮終點的那座木屋裡的發現,顧淺就望見了旅館窗外透出的微小而溫暖的光。

一行人都鬆了口氣,就算隻是個臨時營地,有個安全之所能回去也讓人感覺要好上許多。

民宿的廢棄木牌還搖搖晃晃地在那掛著,顧淺卻在站在門前的一瞬間察覺到了某種異樣,她看到有光從約一指粗細的縫隙間照出來。

門沒關上。

她猛地推開門。

住宿登記簿胡亂攤在前台桌上,那些被扯得亂七八糟的紙張撒了滿地,筆筒座機電話也翻的翻倒的倒。

民宿內一片寂靜。

楊桃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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