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畏罪(2 / 2)

聽到這話,饒是宋國公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還是沉了臉色,心下不寧。

“大人,現在怎麼辦?動靜太大,怕是不一會兒都知道了。”校尉麵帶憂容。

大理寺好不容易有個揚眉吐氣的機會,卻讓看押的嫌犯家眷出事,這必然要遭非議的。

“樊將軍以為如何?”宋國公問。

“或許是畏罪自縊,或許是為人所殺,總之有些蹊蹺,不管如何,國公爺總得查一查死因。”樊之遠淡淡地說。

“將屍體都帶過來。”宋國公道。

校尉領命而去,宋國公便看著樊之遠道:“但願隻是王爺劍走偏鋒之舉,並未失手,不然便是草菅人命,哪怕他們是帶罪之身,此舉也與周沈無異。”

樊之遠聞言,頗為諷刺地說:“宋國公放心,那藥早有人驗證。”還好好地活在你的麵前。

左相府

聽到這個消息,正揮毫潑墨的左相瞬間失了控,筆鋒用力毀了一副心血。

“死了?”他銳利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心腹。

“……是,聽說下毒,一妻一子一女全部一命嗚呼,如今大理寺正將屍體帶回去檢查。”

“啪!”左相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好啊,還當這位王爺有多光風霽月,原來也是會做這不入流的事情。”

“相爺,現在怎麼辦,這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高侍郎的耳朵裡,沒有了妻兒牽掛,這位侍郎怕是不會再替熊尚書頂罪了?”到時候全盤托出,反而更加糟糕。

左相也顯然想到這些,熊嶺做任何事幾乎都交給了高馳去做,沒有人比這位侍郎更清楚上峰把柄。

“怡親王啊怡親王,真是麵上君子,底下小人,是爭權奪勢的料,夠絕。”左相麵色陰沉,在書房裡來往踱步,明日就得庭審,他忽然停住腳步,冷冷一笑,“可是他似乎忘了,雖說再無牽掛,可卻有了殺妻殺子之仇,高馳為人雖不怎麼樣,對妻兒老小卻是難得一見的好丈夫好父親,他的家眷若是按罪處置也就罷了,卻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這仇怎麼也該算在這位王爺身上。”

心腹頓了頓,忽然意識到:“那小的立刻讓人去將此時告知高侍郎,不然若是大理寺欺瞞他,家眷乃是畏罪自縊,高侍郎就心灰意冷了。”

左相點點頭:“去吧,隻是咱們在大理寺的人怕是得暴露了,對了,梁家父子呢,還活著?”

“大理寺的牢房看守不嚴,可是禁軍一來,就不容易將人解決了。已經在水裡下了藥,就不知道那對父子會不會吃。”

監牢裡,除了牢飯,沒彆的東西,一天兩天飯可以不吃,可水卻不能不喝。

“算了,相比高馳,梁家父子反而是其次。”

*

高馳自從進了這大理寺,就沒想過能出去。

這種天理難容之事自然刑部上下皆有參與,甚至這位侍郎還替熊嶺牽過不少線,不是什麼好東西,今日牢獄之災也是罪有應得。

然而饒是惡貫滿盈之人,也依舊舍棄不了妻兒。

按照他的罪名,抄家是必然的,屆時家人貶為奴籍,妻女淪為奴婢官妓,兒子充軍發配,幾乎如同生不如死。

若是沒有人在外照拂,怕是很快一家人得在地府團聚。

今早,左相派人扮作衙役來見過他,隻有一句話:汝之家人為吾之責。

那意思不言而喻,高馳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今日雨水過大,大理寺以漏雨為由給他換了一個牢房,離熊嶺等其他官員有些遠,倒是正對著梁家父子。

不過在哪個牢房都不重要,他已經打定了主意。

隻是過了許久,忽然聽見了腳步聲,隻見大理寺左少卿帶著人走了過來,那張帶笑的臉罕見的出現了沉痛惋惜,站在高馳的牢房外,重重地歎了一聲。

高馳心下不安,緩緩地站起來,靜靜地看著左煥。

“高大人,尊夫人及令郎令愛,在剛不久前去了……”

高馳的身形頓時一晃,瞳孔驟然一縮,動了動唇:“怎麼會……”

“唉……”哪怕左煥厭惡高馳的所作所為,卻也麵露不忍,“請節哀吧。”

左煥身後站著典獄和幾名獄卒,就見高馳眼神呆滯,眼淚卻順著眼角落了下來,悲傷和痛苦隨著壓抑的哭聲彌漫開來。

再十惡不赦之人,聽著親人先行離去,都是一樣的悲痛。

“她們是怎麼去的?”忽然,高馳低聲地問。

“這……”左煥麵露猶豫。

“左大人,我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高馳自嘲了一聲。

左煥躊躇,思忖再三,於是道:“乃是畏罪自儘。”

此言一出,高馳頓時一愣,滿臉的難以置信。

“不可能……”左相答應照顧好他的妻兒,就算抄家,也不會遭多少罪,為何要自禁?

似看出他的意思,左煥道:“不是誰都有臉苟活於世的。”

這話猶如一個驚雷劈在高馳的頭上,讓他整個人猶如魂魄出了七竅,臉色頓時灰敗了起來,作為他的妻兒這是無顏麵對世人,遭了他連累啊!

後悔和悲傷頓時掐住了他的心臟,放聲痛哭,驚動了周圍的牢房,對麵的梁家父子更是驚得臉色發白。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左煥看著,又是一聲歎息。

然而隻有左煥身後的一名獄卒卻目光閃爍,垂下了頭。

左煥沒有多呆,帶著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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