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帶著果籃下去了,隻留下這對姐妹。
這個時候,周美人才顯露出擔憂來,她看著貴妃為難道:“這樣真的行嗎?姐姐,我這心裡總是慌,這兩日都沒有睡好。”
“不用擔心,青州的確出了天花,哪怕暫時控製住了,也保不定什麼地方還藏著沒發現。青州離京城也不算遠,十日的功夫就能到了,算著時間剛好發病傳染,一切順理成章。”
貴妃抬起自己的手,長長的指套將那蔥白如玉的手指保護得極好,一看便是美人的手,當然也是狠毒的手。
然而周美人沒有放心,她說:“可是那人手可靠嗎?天花的汙穢不容易得,萬一一個不好,沒帶進宮傳給那宮女,反而中途傳染了旁人,那這京城豈不是要遭殃了?”
貴妃漫不經心地看著自己的手,聽著周美人的憂心忡忡,接著目光一抬,不禁嗤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也就隻會表麵上的張牙舞爪,看著囂張跋扈,到處為難人,其實裡頭的心還是紅彤彤的,不敢真的害人。”
周美人聞言訥訥道:“我……對不住,姐姐,我不該潑你冷水,給你添堵。”
而貴妃從榻上起來,走到周美人的麵前,抬起了她的下巴,目光不再尖銳,眼神也不是嘲弄,而是帶著一點羨慕和心疼道:“可惜了,你若是嫁個普通勳貴之家,一定過得比現在好的多,皇上雖然尊貴,卻是世上最不值得依靠的男人。”
女人不傻,其實都看得出來,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周美人自從降為了美人之後,她忽然就想明白了這一點。
然而還要鬥下去,無非就是為了家族,她們姓周,注定是要被犧牲的。
貴妃說:“彆擔心,這個人手是可靠的,他為周家辦事多年,一直沒出什麼錯。其實真染了整個京城又能如何,隻要查不到我們頭上,管那麼多呢。”
“姐姐……”周美人看著貴妃轉身,步態隨意,看似灑脫,卻不由地讓人擔心。
其實在貴妃解禁出來,周美人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發現這人變了。
依舊是那個美豔動人的貴妃,可人好像少了一樣東西,仿佛厭倦了,不在意了,也豁出去了,什麼都敢做,似乎不怕後果,讓周美人很擔心。
貴妃坐回軟榻上,看著那樣擔心的周美人,不禁吃吃笑起來:“傻丫頭,你放心,倘若事發,也絕對查不到你的頭上,跟你沒有一點關係。”
這個時候,宮女洗好了桃,切成了塊,端上來。
貴妃抬了抬下巴:“嘗嘗吧,看起來味道應該不差。”她看得出來周美人欲言又止,不過沒有讓人有詢問的機會。
周美人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直到後來她才發現貴妃丟的究竟是什麼,隻是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
十日後,如往常一般清掃院子的宮女小芸聽到了外頭一聲喚,見同為雜使的小太監對她擠眉弄眼:“小芸姐,守門的侍衛大哥讓我告訴你一聲,你家那誰誰誰來了,要不要去見啊?”
這嗓門可不小,慶春宮中正忙碌的宮人頓時哄笑一團,紛紛打趣,小芸整個臉都紅了。
正好小霞從屋內走出來,看見她笑道:“想去就去吧,娘娘準了。”
小芸的眼睛頓時一亮,她清脆地哎了一聲放下掃帚說:“奴婢一定早去早回。”說完就急匆匆地跑了。
其餘的宮女望著她的背影滿是羨慕的目光。
做宮女的,一朝入宮,若是能一直平平安安,也得熬到二十五,求主子開恩才能放出去。
在這個時代,二十五的姑娘早已經是老處女,都找不到好人家嫁了。手上有點餘錢還能傍身,若是沒有,下場好一些便是配個鰥夫,不好的,連日子都過不下去。
像小芸這樣,宮外有個情深義重且知根知底的男人甘願等著,宮裡又有個溫柔和善還是主事宮妃的主子,愉妃還放話要給小芸添一筆嫁妝,肯定能順利出宮成親,將來生個大胖小子,過上平凡卻有滋有味的日子,是多少宮女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小芸隔著宮門看見了來人,在侍衛的促狹的目光下,她沒敢多待,隻是接過了男人遞來的包袱。
知道是慶春宮的宮人,侍衛隻是例行開了包袱粗粗檢查,跟往常一樣都是些吃食,一點零碎的銀子,還有些絹帕,很快就放行了。
這樣相安無事了幾日後,突然一個清晨,向來早起清掃院子的小芸沒有起來,同屋的宮女忍不住湊近她一看,頓時驚了驚。
隻見小芸的臉上長出了一顆顆紅色的疙瘩,臉色潮紅,像是生了病。
她使勁地推了小芸幾把,喚了幾聲,後者才迷迷糊糊地起來:“什麼時辰了,是不是該起來……可是,我好難受……”
“小芸姐,你額頭好燙,病了。”
這裡的動靜驚動了隔壁屋子的宮女和太監,紛紛也走了進來,看到她的模樣,了解一點天花的人頓時驚了驚。
“趕,趕緊告訴娘娘!去請個太醫,彆動她,我們都離遠一點!”
“怎麼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納悶著。
“她好像是得了天花。”
瞬間,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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