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捏住她的下頜,拇指輕輕摩挲著她嘴唇,“你想要的都可以有。”
這樣色氣的動作他之前不止一次做過,克萊爾拍掉他的手,捏捏他沒有一絲多餘肉的麵龐,深邃的眼窩和高挺的鼻梁在指尖劃過。
“我可是有丈夫的人,你要當情人嗎?”
半開玩笑的試探,沒有引來伊萊伽的半點生氣,黑色微卷的短發柔順的貼在瓷白的額間,被克萊爾一把往後擼了起來,她惡作劇的玩弄著他的頭發,將其弄得亂糟糟的。
在伊萊伽近乎縱容過度的注視下,她這才覺得不太好意思,又把手收了回來。
“不回答我嗎?”
“可以。”他揚起唇,笑的張揚。
黑發淩亂也不影響那張完美的麵孔,甚至給眼前這個隻穿著背心的男人更添了一份野性之美。
克萊爾一時半會迷失在了他的笑容裡。
兩人在門口坐到傍晚邊,陸陸續續有拿著行李和大小包的女人們往逃生機的方向趕,時間差不多了。
睡了一下午的巴特帶著渾身的酒氣推門出來,看見還在坐在門廊下談戀愛的兩人,酒意清醒不少,催促道:“你們去收拾收拾,該走了。”
“沒什麼好收拾的。”克萊爾站起身說:“就帶著你的存錢罐吧。”
巴特一愣,笑道:“原來你是個財迷。”
克萊爾跟著笑了笑,她走上台階擁抱他,“這幾天謝謝你,巴特先生。”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不自然的拍拍她的脊背,“不客氣。”
伊萊伽和她最後也隻拿走了一隻鐵質的存錢罐,巴特倚在門口,手指穩穩的點燃一隻煙,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他握住掛在胸口的項鏈,長長歎出口氣,如釋重負。
“再等等我,很快就來見你了。”
中年人溫柔的輕喃隨著煙霧騰空消散在空氣裡。
整個沃克利行星的女人們都聚集在了一起。
在這顆落後的資源星球裡,沒有一位女性是有資格擁有孩子的,這裡隻有成年無法生育的女人,以及一部分老到隻能坐輪椅的老人。
逃生機停在淺灘裡,型號就和巴特的飛行器一樣老舊,垂暮下來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克萊爾抱著鐵盒子緊貼著伊萊伽走上夾板,雨水衝刷著上麵的一層薄灰,淺褐色的水流從縫隙裡被排掉。
“看上去很久沒有啟用過了。”
她走進機艙,一共左右兩排座位,中間堆滿了大家的行李。
兩人到的不算早,裡麵已經擠滿了人,包括之前逃亡到這裡的難民們,不管是男是女,全部都在。
善心的女人們勉強擠出了兩個空位出來給他們坐。
伊萊伽握住克萊爾的手,發現她的體溫冰涼,他蹙起眉,手臂抓緊她的肩膀,將她揣到懷裡捂著。
“很冷?”
“沒有。”克萊爾搖搖頭,她並不冷,隻是心中知曉這是一趟死亡航班。
逃生機上的所有人都要死,除了伊萊伽以外。
他的精神世界快走到終點了,她要賭一把他會在這時候想起一切。
“快上來!還能擠一擠!”
大雨滂沱,幾名行動不便的老婦人姍姍來遲,一共五架逃生機全部被塞滿,機艙超載,行李已經丟了近一半,人員還在不停的增加。
看見這樣的情況,她們站在甲板上猶豫了,雨水或是眼淚站在蒼老的麵頰上滑落。
“算了。”
“你們去吧,這飛機的型號本來就舊了,承載不了太多人。”
克萊爾見她們隻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就下了夾板。
她很難過,無法訴說的難過,展現在她眼前的都是曾經發生過的,這些婦女願意犧牲自己留下,當資源爭奪戰爆發,迎接她們的會是什麼。
她無法細想,因為她都看見了。
最後一絲光線在雨霧中落下沉入海洋深處,夾板緩緩升起關閉,無數悲痛的啜泣從各個角落裡發出。
逃生機要起飛了,有個婦女坐在一堆行李上隨時都有滾落的風險,克萊爾把她叫過來坐,自己縮到了伊萊伽的腿上。
他的身體高大,完全可以把蜷縮起來的她抱在懷裡,他的胳膊很有力也可以防止她在遭遇襲擊的時候被甩出去。
陳舊的引擎發出轟隆隆的響聲,過了幾秒鐘推進器啟用,整架逃生機攀升而起。
整個機艙的抖動在突破氣層的這段時間最為劇烈,克萊爾的正前方就是一排小窗戶,上麵抖動的玻璃好似有隨時破裂的風險。
她的心臟跳的很快,手指緊緊抓著伊萊伽的大手不放。
“克萊爾。”男人垂下頭,麵頰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頂,“放心,你不會死在這的。”
他的耳朵能聽見她激烈跳動的心臟聲,他的眼睛能捕捉到她臉上的恐懼和決絕,他不想讓她一直處在這種狀態下。
克萊爾的身體一僵,她猛地抬頭望他,“你知道會出事?”
她的聲音很大卻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像有無形的玻璃將他們的談話隔絕。
盯著他那雙黑黢黢的眼睛,克萊爾差點在他身上彈跳起來,她抓著他的衣領高聲重複,“你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你早知道了你卻瞞著我!”
伊萊伽抱住她的腰,防止她從腿上跌下去,“蟲族沒有複雜的味覺係統,除非我自願進化。”
他沉睡了幾千年剛從土裡被挖出來就能吃出人類食物的味道,這本身就是個問題,身為蟲族的他不會無緣無故進化這種沒用的功能,那需要大量的經理和時間。
克萊爾一下就明白過來了,“所以你在嘗到我做的第一口飯,就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沒想到他竟然是從飯裡察覺不對勁的,她又說:“可我第一次給你吃的時候,你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