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知道現在還能堅持本心的五條咒聽到那些人的議論時會怎麼說。
可是當兩個人到了五條慎的院子裡時,卻發現院子裡麵空無一人。
“……你讓我看什麼?”
“……人怎麼都跑了?”禪院甚爾無語,“你們五條家的人都這樣?”
“和我有什麼關係?”五條咒反問、
“彆吵,一會把其他的護衛引過來了。”禪院甚爾就像是沒事人似的又把五條咒給夾回去了。
“怎麼,不再考慮一下嗎?”不過這次,禪院甚爾並沒有把五條咒放在五條家,而是放在了山腳下,他解開了五條咒身上的鎖鏈,讓他能自己站在地上。
這座山雖然是五條家的私人領地,但從山腳下步行半個小時就能看到一個公交車站,隻要能坐上公交車,去最近的一座城市,就能離開五條家了。
以五條咒的實力,完全可以藏在人群當中不被五條家的人找到。
機會就在這裡,就看五條咒怎麼選。
自由和母親。
五條咒沒有猶豫就選擇了後者。
“謝謝。”五條咒抓了一把頭發,“不過我還是決定留下來陪著媽媽。”
“哪怕以後再也沒有自由了?”
“可是媽媽比自由更重要一點。”五條咒說道,“你理解不了的。”
他說著,轉身沒入了森林之中,那道身影隱沒在樹枝裡,被陰影吞沒。
禪院甚爾嗤笑一聲,也轉身離去,兩個人向著截然相反的方向離去。
“宙,你跑到哪裡去了?”五條咒回到院子裡的時候,五條悟已經回來了,他盤腿坐在被爐前麵,桌子上擺著一個信封。
“出去透透氣。”五條咒說道。
“這是五條慎給你的。”五條悟說道,他把桌子上的信封推給五條咒,五條咒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接過來打開。
裡麵是一張照片和一張信紙。
那張照片是五條沙織的照片,她在躺椅上拍下了這張照片,依舊年輕貌美,但卻有肉眼看不出來的憔悴。
那封信也是五條沙織親手寫的。
五條咒留在影部的動力就是這每三個月一次的照片和信件,也正是這些才支撐著五條咒走到今天。
算算日子,也快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提前了幾天。
“是什麼?”五條悟沒有提前拆,所以並不知道裡麵是什麼。
“媽媽的照片。”五條咒貪婪的看著照片上的女人,本來有些不舍,但看到五條悟也滿臉期待,也將這張照片給他看了一下。
“……抱歉,我沒能從五條慎那邊那找到媽媽現在在哪裡。”五條悟泄氣道。
五條咒沒說話,隻是打開信件看著五條沙織給自己寫了什麼。
母子兩人的信件都是短短幾句話,因為五條慎會檢查的關係所以隻有互相安好的內容。
可僅僅隻是這些就已經讓五條咒高興很久。
【距離上次見麵已有五年之久,你上次寄來的照片看上去好像瘦了點,一定要好好吃飯,隻有吃飽飽才能長得更高一點保護自己。媽媽在這邊一切都好,五條慎並沒有為難我,休養也十分順利,不用為我擔心,媽媽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照顧好自己,凡事多為自己考慮,隻有你遂心如意媽媽才會安心——沙織】
五條咒將這封短短的信看了好幾遍,這才小心翼翼地疊好塞進懷裡。
“媽媽以前會給你送信嗎?”五條悟問道。
“嗯。”五條咒點點頭,“這是交換的內容。”
五條悟撕著橘子皮,糾結了半天之後才把橘子皮全都堆在了桌子上,他心裡不舒服,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因為他根本沒有立場說什麼,隻是把手在下麵摸了摸,從裡麵掏出了一個盒子。
是手機。
“這個給你,當做送給你的十歲生日禮物了,前麵幾年的我從明年開始加倍送給你。”五條悟把這個盒子給他,“這是我讓人從外麵買的手機上麵存了我的手機號碼,如果有什麼事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我把你的號碼設置成了快捷鍵,也給你的設置了,到時候你按一下就可以了。”五條悟給五條咒演示著怎麼用快捷鍵撥電話,非常簡單就撥通了電話。
五條咒眨眨眼睛。
“一定要給我打電話,不管你什麼時候打電話我都會趕過來。”五條悟說道,“我是哥哥,我會保護你的。”
五條咒望著他,緩緩點了點頭。
“對了,我跟五條慎說了,你以後不用出任務,和我一起學習就行了,母親那邊我會繼續找,你不用擔心。”
五條悟這個時候好像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兄長,替五條咒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好了。
但是,怎麼可能呢?
五條慎才不會這麼好心地放過自己。
可是看著五條悟,他還是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既然自己已經身處黑暗了,那就沒有必要再讓五條悟淌這趟渾水。
*
這次的任務比較棘手。
這次的任務是一個詛咒師□□,足有上百個詛咒師,除了他們影部之外,還有禦三家的其他咒術師參加。
五條咒抱著咒具坐在大巴車上,他在最後一排,影部其餘的人都和他隔了老遠,中間隔了三排座位,好像刻意和他拉開距離。
可惜五條咒完全不在意。
他敲打著手機屏幕,給對麵發了條消息。
那邊的五條悟回了個OK的小表情。
明天就是他們兄弟兩個的十二歲生日,這兩年間,五條家的老師用他們兄弟兩個擅長部分的不同為由分開授課。
那個時候五條咒就知道這是要繼續做任務了,但五條咒沒有任何怨言,非常痛快的就接了任務,而且基本上都能保證當天去當天回,並且任務完美完成。
但因為他“五條家少爺”的身份,他在影部的地位和身份很是尷尬。
要說他受到重視,可是五條咒現在還在影部,可說他不受重視,他卻還能和五條悟一起接受精英教育,甚至能夠和五條悟住在同一間房子。
大家明麵上對五條咒尊敬,可私底下說的卻不怎麼好聽。
五條悟是五條家最名正言順的未來繼承人,而這個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五條咒在眾人的認知裡,其實就是私生子而已。
沒看他的名字是“咒”嗎?
哪怕是普通人裡,“咒”這個名字都格外晦氣,更何況是他們咒術師家族?
可麵對他們隱約的排擠,五條咒完全不放在心上,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五條悟昨天就被叫到了京都,好像是要參加什麼活動,要好幾天才能回來,沒辦法和五條咒過生日,正在道歉說回來之後補一個特生日。
兩個人約好了。
有了期待,五條咒覺得這次的任務也都沒有那麼難了。
可是意外還是出現了。
資料內隻有一百二十餘人的咒術師團體不知為何翻了幾倍,除了十餘位二級詛咒師之外,甚至還有幾個一級詛咒師。
若僅僅隻是如此還好,禦三家的咒術師畢竟進行的是奇襲行動,若是打個出其不意也能勝利,頂多就是艱難一點。
可對方的陣營裡麵竟然出現了三隻特級咒靈!
光是這三隻就將禦三家們派來的上百咒術師消滅殆儘,就連一級咒術師都不是這幾隻特級的對手,更何況是二級和三級。
禦三家的咒術師每分鐘都在死去,詛咒師和咒術師的屍體幾乎蓋住了地麵,五條咒握著咒具,狠狠插/入其中一隻咒靈的後腦勺,這隻特級咒靈尖叫著消失,而五條咒踩空,從半空中滾到了地上,卻因為有屍體的緩衝沒有受到重傷。
他和禪院甚爾一樣,和咒靈對戰時全靠直覺,若是一對一還好,可在麵對三隻特級咒靈的時候,哪怕是五條咒也感受到了絕望。
今天不會要死在這裡了吧。
五條咒用手背蹭掉了嘴角的血跡,蹭開的血跡抹了一臉,可五條咒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了,長年累月在生死之間的直覺救了他好幾次,險之又險地活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五條咒也已經到了極限。
還剩下最後一隻特級咒靈。
五條咒覺得自己的血都快流光了,眼前都因為脫力一片閃爍,他手裡拿著一把特級咒具,也正是這把從彆人手裡搶來的特級咒具讓他祓除了一隻特級咒靈。
他被那隻宛如暴食的特級咒靈吞進了肚子,腥臭又像硫酸似的胃液腐蝕著五條咒的身體,五條咒隻覺得渾身像是被潑了濃硫酸似的痛苦不已。
不過也正是因為被吞進去,才給了五條咒一次反擊的機會。
他用儘最後的力量劈開這隻特級咒靈的肚子,從內而外祓除了咒靈,他終於再也堅持不住,緊握著咒具,倒在了屍體堆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嘩啦。
五條咒被冰水潑醒,他凍得一哆嗦,撐著睜開了眼睛。
直到睜開眼睛,五條咒才發現自己現在並不是在戰場上,而是五條家的特殊監牢,他被層層的符咒包裹,隻露出了臉,雙手和腳也被特殊的咒具捆在一起。
“罪人五條咒!”
五條咒眯起眼睛,終於看清了監牢外麵的場景。
監牢外麵擺著凳子,上麵坐著幾個老頭子,而五條慎正坐在最中央,周圍還有幾個長老,大概有十幾個人,他們的視線直直落在自己身上,眼裡透著厭惡,仿佛他是什麼罪無可恕的垃圾一般。
“五條咒!”那些人大喝一聲,將五條咒的注意力引了回來。
身上的傷都好了,甚至因為身體的徹底損毀重新複原後變得更強。
“我不是罪人。”五條咒開口道。
“你勾結咒靈和詛咒師,設計殺死了共計327名咒術師。”
五條咒茫然了一瞬。
“什麼?”
“你還不認罪?!”其中一個長老突然嗬斥道,“豬狗不如的畜生!那些都是你的同族兄弟,你怎麼忍心?!”
五條咒看著外麵人的麵孔,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自己……這是被當成替罪羊了?
“我不是,我也是僥幸才活下來的。”五條咒保持著冷靜為自己辯解道,“是詛咒師那邊找來的咒靈。”
“詛咒師有什麼能力命令特級咒靈?隻有你,如果你不是罪魁禍首,那為什麼隻有你活下來了?為什麼隻有你完好無損地在屍體堆裡?”
五條咒下意識“哈?”了一聲。
“難道因為我是最後的幸存者才認為我是凶手嗎?我的恢複能力很好。”
“咒,你以前做了那麼多錯事,我都看在你是悟看中的人沒有追究你的責任,這次你犯的錯事沒有人再能護你了。”五條慎做出一副痛心棘手的樣子,“快點認罪吧。”
“你在說什麼?”
五條咒臉上的疑惑逐漸消失。
其實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明白了。
——自己被當成了替罪羊。
因為這次禦三家的犧牲實在是太大,還有那三隻莫名其妙出現在現場的特級咒靈難以解釋。
為了向咒術界交差,五條慎把自己推了出去當替罪羊。
因為他們必須要有一個交代。
而活下來的自己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小女竟然生出了這麼一個人麵獸心的畜生,也多虧了您給了他一次機會。”角落裡又傳來了另外一個老者的聲音。
他從黑暗中走出來,五條咒在見到對方之後瞳孔緊縮,立刻認出了這位老者的身份。
那是母親曾經給自己看過照片的外祖父。
是媽媽的父親,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真人,在母親的口中,這個男人雖然剛愎自用大男子主義,但依舊還是愛她的,可他現在出來說的又是什麼話呢。
“沙織兩年前就去世了,臨死前把咒托付給我,隻是這孩子太過叛逆,我本以為這是小孩心性,誰能想到竟然能做出這種事呢?”
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麵目,五條咒還以為這個人真的是個為了兒子操心的好父親。
可是他在說什麼?
“五條慎,我媽媽死了?”五條咒往前衝去,動作卻被身上的鎖鏈控製在一定範圍內,可那嘩啦嘩啦的聲音和奮力前衝的動作還是把周圍人嚇了一跳。
五條咒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這幾年來他和母親的通訊和照片……難道都是假的嗎?
早在兩年前……母親就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明明一直有收到母親的信件……怎麼會?!
一定是在騙他。
“節哀,不過這並不是你能夠逃脫審判的理由。”五條慎假惺惺,可五條咒看得出來,他眼裡根本沒有淚水,有的全是挑釁。
五條咒隻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崩塌了,整個世界都變得空茫茫一片。
他覺得很可笑。
自己這幾年忍辱負重是為了什麼呢?殺得這些人又是為了什麼呢?
自己受的傷,吃過的苦,全都是無所謂的嗎?
是為了被五條慎利用嗎?!
五條咒低下了頭,他被繩子捆住的手用力,青筋直冒,用力地想要掙脫咒具的束縛。
“這是特級咒具,你是動不了的。”一位長老說,“你這種廢物怎麼可能掙脫。
五條咒沒有說話。
事實上,他現在也聽不進去彆人說話。
既然沒辦法掙脫,那就乾脆地讓手腕脫臼,當著所有人的麵把手抽了出來,然後複原。
腳也是同樣。
至於那些隻能控製住有咒力的人的符咒就對五條咒無效。
五條咒的神誌雖然不清醒,但他的動作快極了,幾乎就隻有十幾秒,五條咒就掙脫了咒具的束縛。
那貼著符咒的鐵欄杆在五條咒的手裡就像是麵團捏的似的,被五條咒拉開,還順手拆下來了一根,他把那些對自己沒用的符咒纏在了棍子上,滿意地點點頭。
“你們不該騙我的。”五條咒喃喃道,“你們不該騙我的,我都忍了這麼久了,為什麼還是這麼對我呢……”
長老們和護衛驚恐地看著五條咒就這麼離開了讓他們引以為傲的囚籠,甩了甩手中的鋼條。
“殺了他!”五條慎喊道!
不用他下命令,地牢內藏在各處的護衛和咒術師就已經衝了進來。
不知為何,五條慎心中突然被恐慌籠罩。
明明還隻是一個小孩子而已,是帶著自己血脈的孩子,那個逆來順受,被自己捏圓搓扁的孩子。
怎麼今天突然——
不,這不是孩子。
這是怪物。
五條咒從來沒感覺這麼輕鬆過。
他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好像也不會累,這些年在影部學的東西早就已經融會貫通。
那些長老們麵目可憎,仿佛扭曲成了地獄裡的惡鬼,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鋼條,在五條咒的手裡卻變成了索命的鐮刀。
一個。
兩個。
十個。
十五個
……
五條咒被五條慎控製著,做了這麼多年的任務,早就已經習慣殺人了,那些長老和護衛們一個個死在了他的手下,渾身上下痛得要命,那些人的術式在自己身上留下了無數的傷口。
血流的有點多。
有點暈暈的。
疼痛讓五條咒的行動有些遲鈍,那最讓他厭惡的五條慎就在他眼前,可是自己的身體好像達到了極限。
之前那本書上看到的……變強的方法是什麼來著。
獻祭?
那就把痛覺獻祭掉吧,反正也沒什麼用。
“我是你的父親!”五條慎想要跑,他眼睜睜地看著其他長老和護衛們在五條咒手裡死去,而他離開的路卻被不知名的東西擋住了,隻能試圖用語言喚醒五條咒的理智。
可“父親”這個詞卻隻讓五條咒更憤怒了。
“父親?”五條咒隻覺得自己身體都不痛了,甚至變得更強,那個曾經壓得他難以喘息的男人此時就像螞蟻一樣弱小。
自己可以隨手捏死。
“父親啊。”五條咒感歎一聲,“既然是父親,那一定要給你最特殊的優待。”
“什、什麼?”
“獎勵你不能這麼簡單就去死。”
這是五條慎第一次看到五條咒笑,明明是非常漂亮的一幕,可在五條慎眼裡,這人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索命的閻羅。
他好像看到了兩年前死去的沙織
那個女人在臨死前詛咒著自己,想讓自己永世不得超生。
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是。
從五條家深處傳來的慘叫似乎驚擾到了五條家的前院,五條咒從地下牢籠裡走了出來,他像是從血泊裡撈出來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串血痕。
他隨便扯下了一個護衛的衣服,把臉上的血擦了擦,然後丟到一邊,靠著樹乾喘息著。
有點累了。
他望著昏暗的天空。
臨死前都不能看到漂亮一點的藍天白雲嗎?
五條咒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能自娛自樂,甚至頗為樂觀地想著。
——這樣應該也算是自由了吧。
“宙!”
五條咒一愣,他好像聽到了五條悟的聲音。
五條悟飛奔而來,他衣衫淩亂,身上還有血痕,在他的背後,還有幾個跟來的長老,是想把五條悟抓回去的。
五條悟睜大了雙眼。
他今天才從京都回來,卻沒有見到五條慎和弟弟他們,直到他逼問了一個長老才知道五條咒竟然被當成凶手。
開什麼玩笑?!
他的弟弟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他顧不得多想,就衝向了地牢,想要把弟弟救出來。
可是晚了。
他見到了渾身鮮血的五條咒。
“兄長。”五條咒在見到五條悟的時候就扶著樹乾站了起來,看著五條悟的背後,那些長老們驚怒交加:“你是來抓我的嗎?”
五條悟搖頭:“不是,我相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但是長老們那群垃圾被我解決掉了!”五條咒指著地牢的方向,那裡咒術的殘穢濃度驚人,一看就是經曆過了戰鬥,“他們都被我殺了,我很高興。”
五條咒看著自己兄長那張臉,竟然有些恍惚。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不再是兄弟啦!以後我也不再是你的附屬品了,我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五條咒語氣中的高興是那麼真實。
“把這個罪人抓起來!”跟著五條悟來的那些長老們聽到五條咒說的話,立刻衝上前來,可五條咒卻隻是後退了幾步,對著五條悟揮了揮手。
“五條悟,我自由了,想抓我的話就來抓我吧。”
他說著,當著五條悟和幾個長老的麵轉身向山下跑去,幾個長老還想追,卻被五條悟伸手攔下。
“少爺!”
“不準追。”五條悟頭也沒回,“讓他走。”
*
“大人,人都到了。”五條悟的思緒被打斷,五條悟一陣恍惚,還有些沒從過去的回憶中回過神來,他瞥了眼那個侍女,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叫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