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次裴鬆月卻未出聲接話。
他將三隻木偶交到池疏手中,低聲對他說了句什麼。
池疏按他所示,走到屋內,又把木偶交給江晚菱。
“木偶身上有你要的答案。”
江晚菱神色微怔,接過木偶,將“表妹”翻了個麵,扯下戲服。
木偶背上有許多陳年的刀刻劃痕,看著像是人隨手胡亂塗上去的。
但仔細一瞧又會發現。
雜亂無章的劃痕掩蓋下,似有一行用小刀一筆一劃刻出來的小字。
那是她年少時,情竇初開,懷著一腔酸澀的少女心事,小心翼翼刻下的。
——我喜歡你。
而在這行小字之下,竟然多出了一行回應。
字跡工整,一看便知是人認認真真刻上去的。
——我也是。
看清字跡的刹那間,江晚菱突然笑了,這笑聲很輕很輕,像是懷念,又像是釋懷。
江晚菱麵上還掛著笑容,卻又有淚水悄然落下,她又哭又笑,緊緊抱著這隻木偶,不再言語。
第45章 牽絲戲(十四)
“裴公子, 我們真的就這樣回去了嗎?”
馬車上,薑嶼看著裴鬆月,忍不住問出了聲。
“難得見一次, 你和沈...江晚菱不再多聊幾句嗎?”
先前明明萬般艱難也要見江晚菱一麵的人是他,可等真的見了麵,他又不敢露臉相認, 就真的如他所說, 隻是為江晚菱演了一出木偶戲,連句話也沒有和她多說。
這和薑嶼想象中情景的完全不一樣,她有些看不太懂了。
裴鬆月似是看出她心中在想什麼, 聞言輕聲笑道:“過往一切如雲煙, 沒什麼好留戀的。”
“對了,還要多謝幾位相助, 如今裴某執念已了,這是答應好要給你們的東西。”
裴鬆月邊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布包,裡麵裝的正是過去鏡碎片。
“阿沅之後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我在彩蝶村的家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若有你們感興趣的,可儘管取去。”
......這聽起來像在對他們交代遺言一樣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薑嶼看著表情平和的裴鬆月, 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稍微猶豫了一下, 伸手接住了過去鏡。
過去鏡能照出過去,也許是這塊碎片在裴鬆月身上放了太久, 沾染上他的氣息, 手指觸碰到碎片的一瞬間,薑嶼竟然看到了他的記憶。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春天。
剛摔斷腿不久的裴鬆月日漸消沉、頹廢, 整日裡什麼也不做,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於虛無縹緲的神佛上。
他日日求神拜佛,願傾儘所有,換來一雙好腿。
神佛沒有顯靈。
但他遇到了江晚菱。
那段時日是他這一生中最灰暗、最狼狽不堪的日子,但江晚菱的出現好像一束熱烈又溫暖的陽光,照進他心底,為他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他斷了腿,從此不能再登台唱戲,她便找來木偶,用絲線懸掛,用木偶代替他在台上動作。
他最初對如何操控木偶一竅不通,她陪他從頭開始,甚至願意將絲線係在自己關節上,讓他練習操控。
後來他才知曉,原來江晚菱是個戲癡,最愛看的,便是他的戲。
二人因戲結緣,因戲相識,又因戲而互生情愫。
可江晚菱是無劍山莊的大小姐,自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身份尊貴;而裴鬆月隻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戲子,如今還斷了腿,更是自覺配不上她。
他喜歡她,卻不敢將這份心意宣之於口,也從不敢在她麵前表露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