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的旁邊,那顆小小的蛋還沒有他五分之一大,靠在他的殼上,小心翼翼的吸取著點點的靈氣,似乎隻是下意識的行為,估計裡麵還隻是蛋黃跟蛋清,都沒化形。
大概是有點寂寞了,寧千機默許了這小蛋從他身上吸取這點點靈氣的行為,左右這麼一點,他也不在乎。
後來似乎過了很久,寧千機終於直接把殼給捅破了,然後從破殼而出,破殼出來後第一件事寧千機就是找吃的,本性讓他把自己的殼給吃得乾乾淨淨,但是還是餓。
寧千機把目光移向了旁邊自己的弟弟身上。
那是一枚小小的蛋,即便是在化形後他的麵前,依舊小得可憐,寧千機張開嘴,剛好能夠把這個蛋給吞下去。
暫時沒什麼人性的寧千機遵循著本性想要吃掉這枚蛋,他剛剛吞進去,蛋殼卻十分堅硬的卡在了他的喉嚨。
寧千機:……
寧千機立刻朝著地上翻滾,然後去碾壓那枚蛋,但是那蛋殼卻出乎意料的十分堅硬,怎麼都碎不了。
吃不下,又不能讓它一直都待在體內,於是寧千機開始把這枚蛋給吐出來,他直起身子,結果碰到一個石頭,那枚小小的蛋直接被他從嘴裡吐出來,然後一路朝著山下滾下去了。
寧千機:……
當時寧千機想了很久,在天性跟本性之間不斷的徘徊,然後緩緩朝著山下爬過去找蛋。
爬了好一會兒,寧千機才發現自己似乎可以飄起來,於是扒拉扒拉著爪子,立刻騰空而飛,直接朝著山下飛去,然後去找那枚小小的蛋。
寧千機想,如果蛋碎了,他就正好把弟弟給吃了,如果蛋沒碎,他可以先不吃,等破殼了之後再吃也不吃。
蛟類是吃自己同類的,甚至一窩出生的蛟,都會下意識的吃掉其他的兄弟姐妹,龍類亦如此,不過龍類卻隨進化,永遠隻是一胎一個,從而直接降低了手足相殘的事。
寧千機在山下找了挺久,才在一窩兔子裡麵找到這枚小小的蛋,蛋泛著點點的白光,看上去晶瑩剔透,一窩兔子正對著這顆蛋好奇,忍不住的過去推著走。
寧千機有點可惜竟然沒碎,不能吃了,這是寧千機有些惋惜的想法,然後他直接過去,把蛋給抱在懷裡,把那窩兔子給吃了。
他太餓了,這座山似乎頗有些靈氣,所以那些生物都帶著幾分靈性,這導致寧千機總是挨餓。
他不喜歡吃果子,也不喜歡喝露水,他去水裡吃魚,那些魚遊得比他還快,他飛起來想去吃鳥,那些鳥兒飛得比他還高。
對於那段時期,寧千機隻記得,他時常饑腸轆轆,每天都是靠著一些果子露水為生。
當然,偶爾舔舔弟弟的殼流流口水什麼的,寧千機下意識的忽略了。
後來的事寧千機也記不太清了,畢竟太過久遠了,久遠到,寧千機都以為是上輩子的事。
他滅龍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更彆提更之前他去修煉的幾百年光陰。
隻是想起之前幼年時期,記憶最深的,還是在那座山裡。
寧千機記得,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寧千機趴在懸崖的大石頭上,這塊大石頭就是他們母親被雷劈的地方,現在什麼都沒了,母親似乎也化作風消散在了空中。
天上雷光電閃,大雨稀稀疏疏的落下來。
寧千機趴在那裡,把自己蜷縮起來,柔軟的肚皮對著這枚小小的蛋,蛋殼是白色的,晶瑩剔透的白,帶著幾分銀色。
寧千機是頭銀色的蛟,他想自己的弟弟應該也是一頭銀色的蛟。
天地都很黑,寧千機有些害怕這樣的雨夜,畢竟他才也破殼沒多久,總是饑腸轆轆著,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殘酷的修真界生存下去。
寧千機把腦袋趴在自己的弟弟蛋上,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蛋帶著點點溫度。
寧千機喜歡這種溫度,很舒服,蛟類也好,龍類也好,身上總是有些冷的,就連與他的最相似的蛇類,不也一向被稱為冷血生物麼,他們沒辦法自己控製自身的溫度,身上的溫度是跟隨著環境而改變。
其實很多時候寧千機不喜歡雨天,因為這代表著會讓它們身上的溫度再次降低。
寧千機蹭蹭自己懷裡的蛋,覺得暖和,很喜歡。
就連打在身上的雨水也似乎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這顆白色的蛋卻是突然發出點點光亮,更加溫暖了,雨點有些小了,天空雖然依舊陰霾,卻還是感覺仿佛透了口氣。
寧千機看向懷裡的蛋,隻見顏色更加的晶瑩剔透,隱隱約約,裡麵出現了一頭小小的蛟。
非常小,甚至隻有寧千機最小的一根小爪子那般大。
蛋裡麵的小蛟渾身白色,似乎透著光,無比的剔透,甚至寧千機都能看到這頭小蛟裡麵的骨頭,非常脆弱,像是很柔軟的草莖,用用力都破了。
寧千機以為自家弟弟要破殼了,於是纏得更緊了,想要等著自己弟弟破殼而出然後陪著自己。
然後過了一天,兩天,三天,裡麵的小蛟動都沒動一下,隻是安詳的睡在殼裡麵,發出的光也越發的微弱。
寧千機有些著急,卻是突然發現蛋殼的溫度逐漸下去了,變得有些冷了。
寧千機用大腦袋蹭了蹭自己弟弟,伸出舌頭舔了舔蛋殼。
突然,裡麵的小蛟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微微動了動腦袋,隔著蛋殼,輕輕的蹭了蹭寧千機。
小小白色的蛋殼之間,隻是轉瞬即逝的相觸。
然後,那頭小蛟又睡了過去,連眼睛都沒睜開,甚至都沒能破殼,對外界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感受不到。
那一刻,寧千機感覺自己的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輕輕的撞了一下,很是輕柔。
當時寧千機就想著,他也不要吃自己的弟弟了,養著吧,等養大,然後等到他破殼。
雖然吃掉自己的弟弟會讓他更能安全的生存下去,但是寧千機突然就是不想吃自己的弟弟了。
唔,後來拿自己的弟弟擋天劫那事不算。
那次寧千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畢竟他直接滅了龍族,龍類生為靈獸,遭此大劫天道的確也不可能放過他。
寧千機也就沒想到能夠活下去,於是腦子一抽,就把自己的弟弟給拿出來了,反正幾百年也沒孵出來,估計也孵不出來了,於是寧千機舉著自己的弟弟,打算跟自己弟弟一塊被雷劈死。
結果天劫不知道是劈偏了還是劈偏了,全劈在他弟弟身上,他雖重傷,可卻苟延殘喘活了下來。
從那以後,他弟弟的蛋再也不會發出光亮,他再也看不到裡麵那頭晶瑩剔透的小蛟,白色的外殼上麵有著一大塊黑色,帶著點點燒焦的味道。
聞著那味道,寧千機覺得自己的弟弟,可能,熟了。
即便如此,寧千機也沒把自己的弟弟給吃了,而是一直為自己的弟弟牽魂引魄,好讓自己的弟弟能夠聚魂而生。
一晃眼,都快千年了。
千年了,等著自己的弟弟重生似乎都變成了寧千機的習慣,每日他都等著,然後看著,然後,忍不住的摸摸自己弟弟那有些燒焦的蛋殼,都熟了,聞著還挺香,不過寧千機還是忍住沒把自己弟弟給吃了。
就這般等了一千年,他等來了自己的弟弟。
寧千機很認真的想了想,雖然無法看到自己弟弟破殼而生的場景,至少能夠看到自己弟弟化形的樣子吧。
結果那個殺千刀的鬼王轉眼就把自己的弟弟給搶走了,那個更該死的魔尊扭頭就把化形的弟弟給抓到魔界了。
我弟弟化形的樣子我竟然都不是第一個看到的,要不是稍微顧慮了一下這百年來的交情,寧千機差點就把魔界給翻了。
碰過我弟弟的人都該死!
一想到此,寧千機就更是氣憤,他抬頭,看了看乖乖巧巧趴在自己身上的小銀蛟,不得不說,又可愛又小巧,就連隻有短短凸出來的蛟角都看起來十分精致。
寧千機伸出舌頭,直接一卷,把自家弟弟又給舔了個遍。
真香!
比熟了的時候,更香!
寧千機大大的得到了滿足,尾巴一卷,嚴嚴實實的把自己的弟弟給包在自己的懷裡。
真可愛,寧千機下意識想到。
這麼可愛的弟弟,還是先關著吧,寧千機如此想到。
雖然化形了,不過應該跟剛出生一樣脆弱,沒能看到自己弟弟破殼的樣子的確可惜,不過也沒辦法,本就是聚魂而生,就連那具身體都是寧千機用靈寶做的。
不過寧千機算了算時間,又看了看底下玉盆裡麵的靈水,也不知道自家弟弟喝不喝奶,他們出生的時候母親早就死了,寧千機幼時是靠著天性吃東西才活下去的。
現在不一樣了,他要給自家弟弟最好的,然後把自己弟弟給養得白白胖胖的,永遠關在這裡自然更好。
萬寶閣那邊說是東西一個月到,結果過了期限也沒個信送來,也是個沒信用的。
寧千機忍不住抬起自己的肚子,然後透過小縫看了看趴在自己肚子上麵睡覺的弟弟,忍不住又過去蹭了蹭自己弟弟的小腦袋,然後直接把腦袋放在自家弟弟的小腦袋旁邊。
這樣自家弟弟就算打嗝或者抬抬腦袋,也能蹭到他。
他們血脈相連,從存於世就一直在一起,出生的時候在一起,沒出生的時候也在一起,今後自然也該永遠在一起。
寧千機如此想到。
如果會跑,就一直關在這裡吧,他也不介意一直都在這裡陪著自己的弟弟。
這是他的,任何人都不準來搶,碰一下自己弟弟的人都該去死!
寧千機挨著自己弟弟沉沉睡去,忍不住的想到。
雖然他家弟弟似乎總是想著逃跑,身上也藏著許多的秘密,不過沒關係。
來日方長,他總會知道的,他弟弟所有的都是他的,他們每天閉上眼睛是對方,早上睜開眼睛也該看到對方,明明是他用了千年時間才救活自己的弟弟,所以把自己弟弟關起來隻給自己一個人看,也是理所應當的,不是麼。
就該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