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熬到下課,那位白姑娘蔫蔫地過來道歉,說對不起,不該怎麼做。
容見並不責怪這位同學,他可能隻是出於樸實的正義感,或者是想向長公主示好,這都沒什麼問題。就是她不知道其中出了點岔子,比如長公主已經換了個人。
總之,容見迅速原諒了這位白姑娘,並寬慰對方彆放在心上。
幾位姑娘結伴而走後,容見也拿起今日上課寫過的那幾張紙,名義上是休息是也不忘研讀學業,實際是為了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毀屍滅跡。
這些可是絕對不能被人看到的東西。
待寧世齋彆人都走空了,容見才走下樓梯,他看到明野站在小路一側,大約是在等自己。
四福是去準備午膳了,往日都是長樂殿的小廚房送來的。但小太監為了體現自己的能乾,做什麼都很積極。
在此之前,容見也曾想過作出與原主截然相反的決定該怎麼辦麵對明野,會不會被發現。後來又覺得自己是想多了,畢竟男主現在還不在《惡種》本傳裡,現在的時間線頂多算是個前篇,就算他小小的崩了一次人設,男主又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當斷則斷,晚痛不如早痛,遲早是要麵對的。
容見抿了抿唇,叫住明野,他說:“你以後不要這樣了。”
明野的個頭比他高一些,站在容見麵前,沒有說話。
容見一口作氣地往下說,他的謊話講得不太熟練,但好歹是把後半節課想的事說了出來:“本宮、本宮前些時候讀了些聖賢書,自知從前做的不對,已經痛改前非,回頭是岸了。”
意思很簡單,他悔改了,旁人(特指明野),不能再引誘他犯錯誤。
明野似乎有些疑惑,問道:“殿下隻有病了的幾日未曾上學,是那幾日看的嗎?”
容見呆了呆:“……”
重點是這個嗎?
好像一不小心說了太容易被拆穿的謊言。總不能說他夢中有感吧。
容見理直氣壯道:“病中無聊,看看書怎麼了?”
有點像是以勢壓人,又像是蠻橫無理,可惜容見未曾進修過這兩門學問,全靠穿書後的自學,表達出來的效果與他所想的偏頗甚大,更像是某種意義上的……撒嬌。
明野低下頭,與容見對視了一小會兒,很明顯地看到這位公主殿下眼睛裡泛著的水光,還有些微躲閃。
以侍衛的身份,本不能直視尊上,但明野還是沒有什麼避諱地看了,然後點了下頭。
容見偏過臉。也許是害怕謊言被戳穿,他走得匆匆忙忙,連手中捧著的紙都在無意間飄落了幾張。
明野拾了起來。
看到上麵的內容時,他挑了挑眉,很難得地笑了笑。
有了昨日的前車之鑒,容見用完了午膳,沒再去睡覺,而是去附近的園子裡轉悠。
小太監四福本來是跟在他身後的,但容見總覺得有人跟著不自在,找個借口把人打發了,自己一個人待著。
他沿著小路,走到那座堆砌的假山邊,忽的聽到有人說話。
容見的腳步輕,幾個侍衛並未聽到有人前來。
在宮裡當值的侍衛是不敢喝酒的,被抓到是一件大事。但彆的事問題不大,比如聚眾摸牌賭錢,這些也不是不行。
湊巧的是,這群侍衛就是一邊玩骰子,一邊聊些亂七八糟的事。
容見本來沒打算偷聽彆人說話,準備離開的時候,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謝都事將下個月的值班排了。”
“怎麼了?還當個新鮮事來告訴兄弟們,莫非是得了什麼便宜不成?”
“我能得什麼便宜,賣苦力的罷了。但有個事倒很新奇,那個明野排到同我一天。”
“竟有此事。你的意思是……”
“哦?今日聽寧世齋的大黃說,長公主與他已大不如前了。”
“真是如此?”
“怎麼不行。公主還真能和他一個卑.賤的庶人有什麼不成?”
容見的腳步忽的一頓,鬢邊的簪子也晃了晃,在風中發出很輕微的響動。
有個粗劣低沉的聲音道:“既然如此,當日之仇,也該十倍奉還了。”
“範瑞大哥說得極是。”
“下個月,公主若果然厭棄了他,你和他當值那天,叫上兄弟幾個,給他個小教訓。”
容見抬起手,壓住搖搖晃晃的玉墜,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