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這船是每走一段,便會靠邊停,讓岸邊的客人隨時上來方便,船上的客人也方便離開。

宋雁西和蕭渝瀾直接就在附近下了船,正巧被救下的那些人也被送到這裡。

霍欣欣渾身濕漉漉的,肩上搭著的毯子已經濕透了,但她似乎沒有留意到,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嫂子的身上。

“船上總共三十五人,除了三個孩子沒救上來,大人們全都上來了。”蕭渝瀾剛去打聽來的。

各家的家屬幾乎都還沒到,有的甚至都還沒托人去打電話通知,所以此刻岸邊亂糟糟一團,一個個凍得發抖,沒把錢袋子丟了的,直接攔了人力車就回家去。

像是霍欣欣這種情急之下為了保命,把錢包丟了的人,此刻隻能瑟瑟發抖地蹲在路邊。

“我過去看看,霍家的孩子,好像也沒上來。”他跟宋雁西說了一聲,走過去將毛呢大衣脫下來,遞給霍欣欣,“霍小姐家裡的電話,方便給我麼?”

當時那船隻翻進水裡之前,一點前兆都沒有,就像是忽然就被一隻無形大手給翻過來一般,霍欣欣自己也跌入了黑漆漆的水裡,拚了命地摘下身上的飾品,然後遊了上來,找到了嫂子,卻發現兩歲的侄兒也沒跟著嫂子。

此刻她自己也在崩潰的邊緣,凍得唇色發青,不管蕭渝瀾遞來的大衣,還是蕭渝瀾的問話,都猶如雪中送炭一般。“謝謝你蕭先生。”她顫抖著雙手接過大衣,裹在旁邊那個已經昏迷了的女人身上。

宋雁西也走了過來,“你去打電話,我找人先將她們送到附近的旅館。”這樣冷的天,旁的人都陸陸續續走了,總不能讓她們倆就這樣在寒風裡等著吧?

其實宋雁西也疑惑,能出錢到船上遊玩的,都是殷實人家,或多或少是有傭人跟隨陪同,再不濟,就算是沒有上船,也在岸邊等候著的。

可是她們這樣的身份,居然沒帶一個人?

不過當下也沒顧得上問,她和蕭渝瀾兵分兩路。等著她將人帶到附近的旅館中。

霍欣欣喝了熱開水換了乾爽的衣裳,她嫂子也醒了過來,隻是第一時間便緊緊抓著霍欣欣問:“湯姆呢?”

她的兒子是在國外生的,所以取了一個外國名字。

孩子還在水裡,又或許已經被撈屍人撈上來了,等著漫天要價呢!

所以霍欣欣張著嘴,兩眼無神地看著她嫂子,沒有說話。

霍太太見她不說話,目光瘋狂地在房間裡搜尋,不要說孩子,就是孩子的衣物也不曾發現,她終於繃不住,捂著臉放聲大哭起來。

宋雁西不是很會安慰人,更何況她清楚地知道,那個孩子沒有了,還有此刻她也看到了霍欣欣和她嫂子身上蒙著的那一層黑色霧氣。

霍家可能要出大事了。

孩子掉進這秦淮河,應該隻是開端而已。

“兩位請節哀,我去看看人來了沒。”她將乾淨的手絹給霍欣欣遞過去,示意她給霍太太擦一擦眼淚,便轉身出房間。

正好看到蕭渝瀾從過道口走來。

“怎麼樣了?”她忙問。

蕭渝瀾歎氣,“她給的電話打回去,沒人接。我又從電話局那邊查,但是霍少爺不住在金陵,沒有聯係電話,出了這樣的大事,要不然你拍個電報回上海,問問三表兄,霍少爺的聯係方式吧。”

電話當然沒人接。

霍欣欣的嫂子才從西南春城來金陵,周英琪的那個舞女情人也剛好到金陵,所以為了和那情人私會方便些,周英琪極力邀請霍盞中的太太帶著孩子來家裡小住,說正好自己工作忙,她們母子在,也能跟霍欣欣作伴。

霍太太喜歡安靜,霍欣欣便辭退了家裡多餘的傭人,隻留了兩個老媽子,正好今天她們出來玩,老媽子們便趁機回家了。

周英琪也出去跟那情人私會,家裡的電話也就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隻能是這樣了。”於是換宋雁西去給陸若卿拍電報,正好在外麵遇到找來的小塔,見著她就說道:“哪家都沒有呢,是不是蕭總理漏了哪個?”

又好奇宋雁西他們不是在船上麼?怎麼跑到旅社來了?幸好自己鼻子靈,不然真傻傻上船去找了。

宋雁西簡單說了霍家的事情,讓她去旅社找蕭渝瀾,那邊有什麼事情小塔小姑娘家,方便照顧著一些。

自己去拍了電報,等回來才曉得自己出去這一趟,霍盞中的太太鬨了一回自儘,現在送到醫院裡去了。

那邊他已經找了看護跟霍欣欣一起照顧著,所以讓宋雁西不必過去了。

“既然如此,去河邊吧。”宋雁西不知道河裡是個什麼東西,專門拿小孩子,為此還不惜掀翻了這麼多船隻。

可是這樣大的動作,居然沒有驚動玄門中人,實在是太奇怪得很。

本來這條街離河邊不遠,走了七八分鐘就到了。

河邊仍舊很熱鬨,來往的行人並沒有被河裡發生的事故影響到心情。

可能是每天戰場上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在死亡,所以因船隻出現意外,死在河裡的幾個孩子顯得不足掛齒。

於來往行人的口裡,隻得道一聲歎息,或是運氣不好罷了。

“河裡的氣息幾乎已經沒有了,小塔你還能查到麼?”宋雁西看著已經歸於平靜的河麵,那東西留下的氣息,已經難以追尋。

小塔走到欄杆旁,趴著身子朝河麵用力吸了吸鼻子,“能的。”

“那走吧。”宋雁西想,這東西既然是在河裡,那應該在河裡是有巢穴。

蕭渝瀾還打算想辦法弄船來,可沒想到沿著河邊走了一段路,小塔忽然停住腳步,朝蕭渝瀾問:“這邊是不是有下水道口?”

蕭渝瀾點頭,“這裡的確有個出口,城裡南區的積水都會從這裡流出來。怎麼?那東西往南區去了?”

所以,那東西不住在河裡?隻是出來覓食而已?

因此,才一直沒有被發現棲身之地?

“先去看看。”宋雁西不敢確定,但是正常情況下,應該隻會待在河裡才對,而不是跑到人口密集之地。

因為距離太遠,叫了人力車,差不多十一點左右,才到南區。

這邊住的都是有錢人家,新建的西式樓房很多。

“怎麼樣?”人口太過於密集,會影響到小塔的判斷,宋雁西有些擔心這樣反而打草驚蛇,琢磨著要不要直接拿符出來推算一下?

小塔就忽然加快腳步,朝著一條巷子裡跑去。

一下沒了身影。

蕭渝瀾有些擔心,“我去看看。”

不過被宋雁西喊住了。

兩人等了五分鐘不到,小塔回來了,眼裡還有些殘餘的震驚,拉著宋雁西的手,“姐姐,好像是彆人養的。”

一旁的蕭渝瀾聽到她的話,抬頭朝那一片洋樓望過去,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我父親的助理,他家好像就住在這裡。”小時候自己來過一次。

但不確定他們搬走了沒有。

宋雁西看朝他,“你能確定麼?”

蕭渝瀾搖著頭,心裡忽然有些害怕起來,“我,我不知道。”

這時候路上雖然行人已經稀少了,但不代表沒有人,宋雁西見蕭渝瀾不說話了,走到街上攔住一位行人打聽。

很快就得了結果,蕭總理的身邊的王助理,家裡就住在這裡,從前隻是小小一片,這幾年來他家發跡了,將周邊的房屋都買了回去,重新修建圈牆。

那路人指著一大片的洋樓,“都是他們家呢。”一麵還感慨,“聽說家裡也沒幾個人,不知道建這麼多房子作什麼?”

外頭無家可歸的那麼多,這裡王助理家華麗的空房子卻無人居住,實在是諷刺。

宋雁西謝過路人,朝街邊屋簷下的蕭渝瀾走了過來,“你聽到了吧?”她現在甚至想,可能蕭家的陣法,這位王助理才是罪魁禍首。

畢竟蕭總理給的那些政見不合的人,家裡都乾乾淨淨的。

倒是這位王助理,養這種吃小孩精氣神的邪物。

也難怪河麵一而再再而三有船隻忽然翻進河裡,居然一直沒有引起重視,也沒有讓玄門中人察覺。

如今跟著王助理扯上關係,倒是很好解釋了。

但蕭渝瀾有些不願意相信,哪怕剛剛從路人口中清楚地聽到,那一片樓房,都是王助理家建的。

可他所認識的王助理,是個和藹又正直的人,小時候他還教過自己,長大後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就這樣一個人,他怎麼會?

所以他不信,“也許,他有朋友借住在他家裡。”

小塔覺得真磨蹭,“我再去看看,可以的話我直接打洞把那東西拽過來。”

但被宋雁西一把抓住了,“剛你肯定沒往裡麵去吧?”這些洋樓的排列,好像有點東西。

而此時此刻就離他們不過五百米距離的王家大院裡,在蕭渝瀾心中又正直又和藹的王助理,已經將頭上清秀的假發摘下來了。

戴著厚厚的鏡片往麵前這巨大的玻璃邊魚缸裡彎腰看去。

魚缸深不見底,下連著附近的排水口。

所以魚缸裡的水有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道,但是他的寶貝很喜歡。

不過為了以防這異臭味被四下的鄰居所發現,所以他這些年陸續將附近的房屋都買下來,蓋了兩三層高的洋樓。

一幢幢洋樓將王家老屋圍在正中央,不但是擋住了這腥臭味,也像是一道天然的高牆一樣,保護著王家的老宅子。

更何況當初得了高人指點,這些洋樓建造的位置,也不是隨便決定的。

“寶貝,快出來讓爸爸看看,今天有沒有吃飽?”王助理往水裡盯了半天,仍舊不見影子,有些著急起來了。

難道還沒回來麼?當初可說好的,不能多吃,不然就算是自己,也壓不住這輿論的。

正當時,魚缸裡的水忽然劇烈翻滾起來,就好像是被大火煮沸騰的熱水一般,不斷有氣泡往外冒。

隻是出來的不蒸汽,而是腥臭味。

偏王助理不單不嫌棄,隻將毛巾擦了擦濺在臉上的臭水一下,就趕緊朝魚缸便湊過去,“寶貝?”

忽然,一個井口大小的乳白色東西從裡麵緩緩冒出來,有些像是和尚光滑的腦袋,但卻有一張嬰兒一般的麵孔。

但脖子下麵卻是沒有身體和手腳,而是長著出十幾條長滿吸盤的觸手,每一條粗略一看,少說也有兩三丈長。

如此,也難怪那些船隻會忽然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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