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話說宋雁西當時才進入這北平境內,便察覺到了自己設在五柳齋外麵的法陣受到了破壞。

所以到了車站以後,原本是打算讓宋德仁立即送自己去五柳齋,至於從外祖家帶回來的年貨,是先顧不上了。

正巧遇著賀先生在火車站,便先坐著賀先生的車子來了。

賀先生忽然出現在火車站,倒不是先知,曉得宋雁西回北平來了。而是因為他得知孫司令也束手無策之後,便狠下了心,打算豁出去。

但是道上混的那些兄弟,其實大都是有家有口的,這讓他們去真刀真槍和那些玄門中人動手,隻怕是難。

於是聽了楊秘書的建議,到這火車站來找那些個亡命之徒。

恰好就遇著了宋雁西。

便有了此刻這一幕。

宋雁西早已經從賀先生口中知道了五柳齋法陣被破的緣故,原本心急如焚,但此刻法陣雖是破了,但大家都無恙,也鬆了一口氣。

聽到青白道長的哭訴,本來還有些擔心的,不過見到他好手好腳的,可見當時一直躲著沒出來,便道:“這樣的事情若還有下次,能跑就跑。”

這一次是運氣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高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下一次,宋雁西可不敢保證有這樣的好運氣。

又見賀先生為自己的事情忙了這麼久,很是過意不去,又擔心他因此得罪了玄門中人,所以很是歉意,“最近,隻怕你家的日子都不大太平了。”

說著,讓小塔取了包來,從中拿了幾張符給賀先生,“這些拿著,除了這張放在家中以為,其他的家裡人一人一張。”

賀先生知道宋雁西手裡的符價值金貴,見她一下給了自己幾張,不好意思收,“說來慚愧,我什麼忙都沒有幫上。”

“先生的情義我已看到了。”宋雁西其實也沒想到,賀先生會這樣仗義。“更何況,當下這世道,實在是太亂,你且拿回去,人鬼都擋,這樣我也才安心。”

賀先生聞言,也就沒推辭了。畢竟宋雁西這句‘人鬼都擋’,對他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於是再三朝宋雁西道謝。

但事實上宋雁西覺得是自己該謝謝他才對。

待送了賀先生離開後,這才將目光落到一旁的佟鶴亭身上,“你一直都在,可曉得對方是什麼人?”

問青白他們,隻怕是問不出來的,尤其是老胡一家,都嚇得幾乎原形畢露了。

所以宋雁西沒指望他們能將當時的情況複原。

此刻隻讓小塔帶他們進去,然後重新在五柳齋設下了比從前還要難以擊破的法陣。

佟鶴亭跟著宋雁西的腳步進了大門,先是歉意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才將當時的情形說了大概。

宋雁西倒是不怨佟鶴亭,幫是情份,不幫是本份。

何況佟鶴亭根本也沒有那本事去阻止這些人,他自己也算是玄門中人,比不得像是賀先生的身份方便。

所以自然是沒有去計較,聽到他的抱歉,不以為然,“不必放在心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然後細想起佟鶴亭的話。

凝神還原起當時的畫麵來。

佟鶴亭不知道她在做什麼,隻見她忽然閉上眼睛,也不敢打擾,就靜靜地等在一旁。

好半天,宋雁西才忽然睜開眼睛。

她其實也沒看清楚那人的樣貌,整個人都掩藏在黑色的鬥篷之中,但是那把劍……

所以打算從這把劍上尋找對方的來曆。便問佟鶴亭,“你幫我打聽一下,他手裡那把劍是什麼來曆?”

雨幕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楚,不然也用不著這樣費勁了。

佟鶴亭頷首,一麵想著,隻怕現在想知道那神秘人身份的人,不在少數。

這玄門中忽然出現一個年輕奇才宋雁西已經實屬難得了,現在又忽然冒出來一個,總有種讓佟鶴亭覺得,沉寂了多年的玄門,隻怕要熱鬨起來了。

但一想到那垂蘭似乎對宋雁西有些偏執的攻擊性,便叮囑道:“這風波未平,你千萬要小心那垂蘭。”以及她身後的瓊華天宮。

卻忽然聽宋雁西問道,“你不想去瓊華天宮麼?”在這北方,一腳踏入瓊華天宮,不就是代表著在玄門中有了一定的身份低位麼?

看看那垂蘭如今的風光就知道,一聲令下,幾乎整個北平所在的玄門中人都願意為她傾巢而出。

不是因為她這個人,而是因為她那瓊華天宮聖女的身份。

沒想到佟鶴亭卻忽然垂頭歎氣道:“彆人眼裡瓊華天宮是怎樣的好,可是我曉得,像是我這樣的人,就算是僥幸被他們選中為弟子了,可是到了裡麵,隻怕不是什麼好事情。”反而是死路一條。

這是從西林秘書那裡聽來的。

不是被瓊華天宮選中,就能成為人上人的。

裡麵的修煉模式殘酷無道,適者生存。

這也就是為什麼不少人進入瓊華天宮後,就杳無音信的緣故了。

隻是大家都深以為是在潛心修煉,斷絕紅塵罷了。

殊不知,可能從那殘酷的規則中,第一輪就不存在了。

不過這些佟鶴亭倒是沒去跟宋雁西細說,隻是見都這麼晚了,便起身告辭。

對於今天的事情,心裡終究是覺得欠了宋雁西。

他走了,青白道長這才來問宋雁西,“怎樣?”問的,正是那個神秘人的身份。

宋雁西搖頭,“老胡一家怎樣了?”

“宋小姐您回來了,大家都安心了,應該是沒事了。”不過如今這五柳齋裡住著一窩狐狸,今天那些人是被擋回去了,但是事情不可能就這樣結束的。

所以十分擔心,“今天領頭來的那個女娃子,是瓊華天宮的聖女,與她一起出山的,聽說還有一位長老。”下次若是那長老來,不曉得能不能抵得住。

因此便有些想要勸宋雁西,“老胡那邊剛才跟我提了,打算回東北老家避一避風頭。”

小塔不曉得什麼時候進來的,聽到這話,不由得疑惑道:“可是他們不就是在老家待不下去了才逃難來北平的麼?何況那瓊華天宮就在東北呢。”

這不就是自投羅網。

青白道長自然知道,“可是不走,到時候再逼起來,又讓宋小姐為難。”反正青白覺得,那個垂蘭女娃子不可能就這樣放棄了的。

即便是她不會再進來五柳齋,但一定會讓宋小姐把老胡一家交出去。

宋小姐要是不交,隻怕她就更有借口為難宋小姐了。

小塔聽到這話,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姐姐,那怎麼辦?”

宋雁西壓根沒思考他們倆所擔心的這個問題,她現在還在想,那人到底是誰?聽到小塔擔心地問自己怎麼辦?才回了一句:“理他們做什麼?”

青白道長聽得她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不由得開始反思起來,是不是自己沒有給宋小姐科普好這瓊華天宮在玄門中占據的重要性。

讓宋小姐不知道得罪瓊華天宮是什麼下場?所以她才這樣毫不在意的?

於是乾咳一聲,“宋小姐,那瓊華天宮……”

不過話還沒說完,宋雁西就起身將他的話打斷道:“我是不願意沾因果的,可是如果他們一定要動手,我也不介意屠個滿門求個清淨。”

這樣的話,自己以後回到自己那個世界裡,是不是那裡就已經沒了瓊華天宮?

她有些好奇呢!

而她這要滅人滿門的話說得輕描淡寫的,好似問今晚要吃什麼一樣,反而讓青白道長被震住。

又不死心道:“宋小姐,除了玄門中人,還有那紀家。”

宋雁西知道,孫司令上司,不過那個職位形同虛設罷了,又沒有任何權力。他今日能讓兒子來將孫司令勸走,不過是因為孫司令記著舊日恩情。

所以壓根沒放在心上。

倒是對於青白道長這樣反複質疑自己的態度,有些不高興起來,“我如今總算知道,當初你那徒弟為什麼總是對我發出疑問了。”

可見都是跟他這不靠譜的師父學的。

聽到宋雁西提起自己的徒弟,青白道長才想起來,“渝瀾怎麼沒有跟你們一起回北平來?彆是想要叛逃師門了吧?”這個不孝孽徒。

哪裡曾想,卻聽宋雁西淡淡地說道:“他隕落了。”

隕落這個詞,一般都是玄門中用在那些因救萬民於水火中而戰死的前輩們,所以當青白道長聽到宋雁西說蕭渝瀾已經隕落的時候,沒反應過來這孩子已經沒了。

隻繼續道:“哼,但下次見到他,看我不打他一頓。”

說完,隻見小塔奇怪地看著他,不覺有些疑惑,“你看我作甚?”

“蕭哥哥死了。”小塔想起來,又開始難過,聲音哽咽。

說完,便拔腿出去,追上宋雁西的身影。

青白道長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如何也不相信,連忙也追了出去,“小丫頭,你把話說清楚!”

然後這一個晚上,整個五柳齋都能聽到青白道長鬼哭狼嚎一般的哭喊聲。

又在院子裡給蕭渝瀾燒紙燒香,燒得滿院子煙熏繚繞的。

嗆得人壓根就不敢開窗戶。

後來還是老胡去勸他,好說歹說,生拉硬拽才把人勸回去,灌了一斤老燒酒,醉過去了才安靜下來。

這下半夜,眾人才得以好好休息。

翌日宋雁西一早就去崇文門的家裡,昨晚五柳齋被玄門中人圍攻的事兒對她來說,好像壓根就沒發生一樣。

宋太太如今改了性子,說話不似從前那樣尖酸刻薄了,每日又有宋玉芝在身邊作伴,身體逐漸好了些,隻是對於宋德仁這個養子,仍舊是寵溺無度得很。

和宋雁西問了上海陸家那邊的事情後,感慨了好一會兒,隻說等開春身體好些了,就乘著火車去看看老父親。

宋雁西是十分讚成的,“早該這樣的,不單要去上海,若是情況允許的話,我是很建議您出去多走走,北平雖好,但外麵也不差。”

正說著,宋德仁進來,聽到了宋雁西的話,連忙湊過來道:“出去玩好啊,這北平反正我是玩遍了的,什麼時候媽去上海,我跟著媽去,我還沒見過大海呢。”

雖不是親兒子,但宋太太見著了他,也是開心得很好,當即答應,然後便繞到他的婚姻大事上去。

就同宋雁西和宋玉芝提。

宋雁西聽了是哪家的姑娘,就曉得這樁婚事成不了的,便沒上心,隻是見母親高興,也沒好直說成不了。

到了快中午,她才起身準備回去。

宋玉芝送出來,“這馬上就要過年了,要不你還是搬回來吧?”她一早就聽說,五柳齋那個方向昨天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去了警察廳的人。

所以很擔心宋雁西的安慰。

不過宋雁西給婉拒了,“我這樣的性子,和媽十天半月見一次,勉強是能母慈子孝的,可若見天在一處,少不得是牙齒舌頭打架,平白無故生氣,如此何必呢。”

宋玉芝想了想,自己這個妹妹說話有時候的確有些耿直了,母親隻怕是真聽不得的,到時候起了口角,是真的傷母女間的情份,因此也隻好作罷。

依依不舍送她上了黃包車。

而昨晚鬨得那樣得大風大雨,今天怎麼可能就雨過天晴了呢?

黃包車不過離開崇文門路不到,她的車就在一處胡同裡停下來了。

那車夫摘下氈帽,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來宋小姐的戒備心,也不過如此罷了。”他也是好奇,這宋雁西到底是有多心大,居然出門連個人都不帶。

而且自己拉著她往這胡同裡來時,路明顯就不是去五柳齋的方向,她都沒察覺。

實在是匪夷所思,就這樣一個光有美貌沒有腦子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是大家口中擅長法陣的厲害之人?

宋雁西都沒下車,懶洋洋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讓他們都出來。”

“嗬!”那人冷笑,“怎麼,宋小姐這是看不起我?不過也好,讓我兄弟們也都出來,叫大家見見世麵,看你到底有多厲害!”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胡同裡一處門忽然打開,魚貫而出幾個人影。

“沒了?”宋雁西有些掃興,就這麼幾個人?

兩分鐘後,黃包車從胡同裡出來,宋雁西還坐在上麵,拉車的人也還是原來那個。

隻是不同的是,如今氈帽下他皮青臉腫,對宋雁西再沒了剛才的輕視,隻覺得自己身後車上拉著的,才不是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漂亮女人。

而是個魔鬼。

至於巷子裡,他那些兄弟們都橫七八豎地躺在那裡。

宋雁西自然不可能親自動手,隻隨意設了個法陣,就讓他們自己亂作一團,相互攻擊。

“我聽說瓊華天宮還有一位長老,下一次破我五柳齋的陣法,是不是等她來了就繼續?”宋雁西忽然問。

那車夫聽到這話,嚇得一個蹌踉,險些摔倒。

不過很快就穩住了身子,“宋小姐您怎麼知道?”

“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到,隻是我不大建議你參加。”宋雁西覺得這人拉車還是蠻有天賦的,剛剛明明看著他都要摔倒了,但車卻是沒有一點顛簸。

蕭渝瀾不在了,往後出門著實不方便。

所以她想,讓這小子給自己拉一段時間的車。也就問道:“叫什麼名字,哪個門派的?”

那小子有些心慌,急道:“小的叫虎子,宋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我不是哪個門派的,就是家裡祖父懂得一些,我學了點皮毛。而且我家裡沒人了,就我一個人。”可千萬不要想著去滅門啊!

原本是打算和那幾個兄弟一起合作,殺了宋雁西,驚豔整個玄門,從此後名聲大振,指不定就連瓊華天宮都搶著要他們做弟子呢。

但是現在,他還是不想了。

太恐怖了。

就那兩分鐘的時間,宋雁西車都沒下,不知她怎麼設下的法陣,兄弟們一個都沒扛住。

也幸好她沒下死手,不然他們一個也活不成。

反正太恐怖了。

他正擔心地想著,就聽到宋雁西說道:“哦,那這樣,你每日拉車到五柳齋門口等著我,我若出門,就喊你,月底我給你結賬,先算包月吧。”

“……”虎子傻眼了,想要拒絕,但是他沒那勇氣。不拒絕,他成了兄弟們的叛徒。

還有玄門中人哪裡還容得下自己

給宋雁西拉車,不就是她的狗腿子麼?

心裡反複糾結,最後隻能先答應,免得宋雁西一個不高興,打碎自己的腦殼。

宋雁西雖然沒打算在北平多待,但出行的問題對她來說,一直都是大問題,如今也算是解決了一個難題,心情還不錯。

順道在街上買了些糕點帶回去給胡小妹和小塔吃。

隻是今天回去的路上,注定了就是一波三折,她又被攔住了。

這一次是雲頂天宮的人,直接請她去茶樓包間。

不用多想,那垂蘭在等著。

但是宋雁西抬頭看了看那擁擠的茶樓,看著客源滿滿,可是幾乎都是玄門中人,隻怕他們自以為是地認為準備了天羅地網等自己呢?

她不大想上去,倒不是怕他們的天羅地網,隻覺得實在是沒意思,隻朝那人問道:“你們的聖女,是不是讓我主動交出胡家五口,然後就饒恕我?”

來人一愣,沒想到她竟然直接說出來。

宋雁西見著來人的表情,果然叫自己猜中了,不由得微微一笑:“你們瓊華天宮也是這北方首屈一指的大派了,該是知道,像我這樣有些家底的,養幾個寵物看家護院,沒有什麼不可的。”

然後吩咐著虎子,便直接離開。

垂蘭就站在頭上,隻覺得宋雁西這話是再羞辱自己。

氣得咬牙切齒!

若不是街上全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她早就忍不住直接動手了。

不殺了宋雁西,怎一洗昨晚的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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