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1 / 2)

隻見這懸崖上空, 懸空掛著一張巨大的招魂幡。上麵有著無數的臉龐,每一張臉就好像代表著一個靈魂,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旗子上麵。

宋雁西條件反射便布下一個護身法陣, 將她和容徵保護在其中。

這時候看朝那旗子上麵的人臉,覺得他們又像是活的一樣,一雙慘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宋雁西和容徵,看得人頭皮發麻。

忽然宋雁西看到小塔和女媧樹的臉龐也在上麵, 而且還被眾多鬼臉擠壓著,滿目恐懼絕望,不知道掙經曆著怎樣的痛苦。

見此, 她忍不住想要上前去,試圖想要將她們倆從裡麵□□。

卻被容徵給攔住了:“彆過去,這是鎮魂旗,也是招魂幡!”

宋雁西知道鎮魂旗, 根據玄門曆史所記載, 在上古時期的古戰場, 死傷過多,那時候的地獄還未成型,所以大量的孤魂野鬼在人間遊蕩著。

那這樣肯定是不行的,便有玄門中能人製作出鎮魂旗,將這些無處可去的魂魄都吸入其中, 然後封印鎮壓。

所以其實這也跟鎮妖塔是一樣的存在。

但是滄海桑田, 鬥轉星移, 這封印在風吹日曬之下,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使得裡麵的魂魄逃了出來, 人間一度變成地獄。

這時候便有了旁門左道之人,直接將這鎮魂旗拔起,作為容器,吸納魂魄入其中,為自己所用。

既然這學的是旁門左道,那這鎮魂旗也不會用在正途上,久而久之便衍生出一個新的名字,招魂幡。

專門以此夜裡招人魂魄,活取生魂,那時候一個村莊的人若是毫無預兆地在夜裡失去,那必然是有人用了這招魂幡。所以此舉自然是受到了玄門中人的討伐,那鎮魂旗也從鎮邪的法器變成了邪器本身,基本被毀得所剩無幾。

所以這裡為何會有鎮魂旗?又是何人操縱。

宋雁西一時也想起城裡的那些鬼臉,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本來她就好奇不已,現在看到這招魂幡,心想莫不是跟著招魂幡有關係?但是如果有關係,為什麼他們不受招魂幡所控製?

自己是和他們打過交代的,他們都是些獨立體。也是真正意義上的鬼,和城裡那剛新死的鬼魂們有著莫大的區彆。

隻是上麵的鬼臉那麼多,數之不儘,到底是多少亡魂?又是從何而來的?還有這招魂幡的操縱者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將小塔和女媧樹都吸入其中。

“有沒有什麼辦法?”宋雁西腦子裡回想了一下,除了想著用紅線為引子,自己順著紅線進去,將她們倆給找出來之外,實在是沒有彆的辦法,但是這辦法也不一定能成。

不想容徵也隻能有這個辦法,主要也是現在不知道背後操縱這招魂幡的到底是何人,所以不敢太過於打草驚蛇,如此一來隻有用這紅線引魂,方不會驚動對方。

然而,宋雁西的物品幾乎都在女媧樹那裡,而女媧樹如今可也在招魂幡中,一時便是捉襟見肘,要什麼都拿不出來。

但凡,她身上的腰帶頭繩是紅色的也行啊。

容徵見她看自己,搖了搖頭,“我也沒有……”他也學著宋雁西一樣,穿著一身雪白。

宋雁西深吸了一口氣,想來也是,他一個僵屍,能帶幾張符在身上已經是極限了,怎麼可能還帶這些東西?但是救小塔和女媧樹迫在眉睫,便道:“你在這裡等我。”

容徵以為宋雁西要出去,從上麵找紅線,哪裡曉得宋雁西自己往身上畫了一道護身符,從法陣裡出去,回到外麵的墓室裡,直接從東南角上的鮫燈上取下了半截紅絲帶,便折身回來了。

這地宮的布置和大雁塔基本一樣,她在大雁塔下麵的地宮裡見過這紅綢,想著這裡也有,所以當下給取下來,撕扯成幾條紅色絲帶。

不但如此,還從棺材下麵取出了十七個鏽跡斑斑的銅錢。

如今麻利地將這紅絲線將銅錢串起來,眨眼間便製作出一把銅錢劍,而剩餘的紅色絲帶則遞給容徵。

容徵見她手握著那臨時綁起來的銅錢劍,一下猜到了她的打算,她這是想要順著這絲帶進入裡麵。

隻是還沒容他反對,宋雁西便說道:“開天劍也在女媧樹那裡,我現在進去看看,若有異樣,你就拽一下這絲帶。”把自己拉出來。

然後抓著紅色絲帶的另一端,便從護身法陣裡衝出去,幾乎是她到那招魂幡下方,整個人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吸了進去。

那種被吸進去的感覺,整個人在短短的一瞬間裡不斷地反複揉搓壓癟,就好像是在被後世那洗衣機裡一直攪拌一樣,她也就明白為何小塔和女媧樹當時會發出慘叫聲。

也虧得她在自己身上畫了一道護身符,有了這護身符阻擋,身上的疼痛感大大地減少了不少。

原本這種以身犯險的事情,該是男人出麵才對。

隻是容徵一來不是人,二來他也不是一個完整的魂魄,不過是謝蘭舟的殘魂碎破之一罷了,他哪裡經得起這折磨?所以宋雁西才沒跟他商量,就怕他跟自己爭搶這機會。

她知道容徵絕對不差,沒有完整的魂魄,還能堅持這麼多年,做這麼多事情,那地魔與之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彆。

當然,這樣讓宋雁西對臾央的能力有了一個粗淺的認知。

謝蘭舟尚且都這樣厲害,那臾央到底是何等的恐怖?

不過現在都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她承受著這幾近變態的痛苦,終於進入招魂幡裡了。

像是進入了一片黑漆漆的荒蕪之境,空氣都顯得那樣渾濁,宋雁西懷疑自己在這裡根本待不了多久,難怪小塔和女媧樹出現在招魂幡上的表情會那樣痛苦。

而這荒蕪之地,也不見得是當真黑漆漆不見五指,因為不管這天上地下,都漂浮著鬼火。

每一團鬼火就是一個獨立的魂魄,相互吞噬,勝者為王。

所以四處可以看到他們相互吞噬的聲音,他們當然也看到了宋雁西,隻是宋雁西手腕上綁著的那根紅絲帶太過於醒目,逼得他們根本就不敢靠近。

如此一來,這漫天遍地的鬼火,反而成了宋雁西照亮的燈籠。

她的所有東西都在女媧樹那裡,而這裡也無樹枝枯木可用,難得一次她掐起左手上的指節,推算起小塔和女媧樹的方位,然後迅速朝那方向跑去。

不同於那被招魂幡吸進來的人,隻剩下這魂魄,而因為那紅絲帶的存在,是個活生生的人,這新鮮的生人之氣不曉得一路引來了多少鬼火,短短幾分鐘裡,她身後就追滿了鬼火。

也正因為著這些鬼火,使得她所到之處一片明亮,但是很快宋雁西也發現了一個問題。小塔和女媧樹現在多半也是這樣一團鬼火,大家都長得一樣,自己如何辨認她們?

而偏偏這個時候,有那膽子大的鬼火王終於按耐不住,朝著她撲了過來。

有一個動,便有無數個鬼火一起蠢蠢欲動,誰也生怕晚了,從而分不到這美羹一杯。

哪裡曉得那鬼火王才靠近,宋雁西忽然舞動手中的銅錢劍,一手飛快掐訣,最後手握著銅錢劍,於眼前這空中畫出一道符文。

隨著她最後一筆落下,她身前那原本看著什麼都沒有的半空中,居然出現了一張巨大符,金光在她翻飛的手指間迅速亮起來,照亮這方圓十裡,而金光所照亮之處,這些鬼火都被符吸入其中。

這是宋雁西臨時想到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沒有符傍身,那她就直接畫出一個類似於這招魂幡的符,把這些鬼火先吸入其中,省得擋了自己的道不說,還意圖將自己給吞噬掉。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膽子?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這鬼火被吸走後,空氣居然變得正常起來,不再像是之前那樣渾濁了。

身後,兩個小小的鬼火見著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以為他們倆是僥幸逃過,眼見著那些鬼火王都被吞入符紙裡,想要趁著宋雁西沒注意到,趕緊逃走。

卻忽然覺得背後一陣危險,然後被一隻帶著暖意的手給抓住。

宋雁西將那兩團鬼火扔到自己的眼前,“照亮!”

兩個鬼火險些就被她嚇得魂飛魄散了,聽到這話不由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們還以為,宋雁西會殺了他們。

有他們倆照亮,這十裡境內的鬼火又都被自己暫時收起來了,所以一路上暢通無阻,也不似之前那樣還要左右前後防備,她直接踩在兩團鬼火的身上,速度一下提升了不少。

很快,便將這十裡範圍給走到了儘頭,離她所推算的位置也越來越近了。

因為無法分辨她們倆到底是哪兩團鬼火,所以宋雁西壓根就不敢再像是剛才那樣用符來吸鬼火了,生怕誤傷了她們倆。

正當她想辦法,如何辨認小塔她們倆時,手腕上的紅絲帶忽然動起來,像是被人從外麵拉扯著。

自己這裡並沒有給出信號,容徵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拉自己,肯定是外麵出了什麼問題。

所以當下哪怕萬般不舍,畢竟已經快找到她們了,接下來就隻差從這千千萬萬的鬼火中辨認出她們而已。

但縱使是萬般不甘,還是出去了。

幾乎是她才從招魂幡裡出來的那一瞬間,便見到容徵所在的護身法陣外麵,有幾個扶桑陰陽師,而一年不見的言諫如則在他們的手中,遍體鱗傷。

宋雁西回到護身法陣中,驚訝於這西安城中竟然還有扶桑陰陽師,看來自己當初去扶桑那一趟,到底是仁慈了。

還有他們抓住了言諫如。

又見他身上遍體鱗傷,顯然此前沒少受折磨,所以這西安城才不如自己所預想的那樣恢複得好。

言諫如也看到了宋雁西,滿目愧疚,他該死,但是他卻曉得現在自己不該去死。麵對宋雁西隱含憤怒的目光,他也隻能說一聲對不起。

宋雁西不知道該怎麼去評判言諫如,生為這西安的守護者,絕非是他所願,他是守護者的同時,也是一個人。

所以自己不該道德綁架,讓他必須要為這全城奉獻一切。

“宋小姐。”為首的扶桑青年朝護身法陣走過來,朝著宋雁西深深鞠了一躬,“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

宋雁西聞言,不由得朝身後的招魂幡看了過去,他們要這東西!殺了言諫如,隻是毀掉一個西安城罷了,可是這招魂幡若是拿到手裡,隻要入了夜,便能輕鬆將一個村一座城的靈魂都在悄無聲息間收走。

真正的殺人於無形!

對方見宋雁西不言語,朝著被挾製住的言諫如走了過去,臉上掛著張揚的笑容,狠狠地踢了言諫如的肚子一腳,然後回頭繼續朝宋雁西行禮,“請宋小姐務必和我們做這個交易,不然的話,我們很難保證言先生的生死!”

宋雁西看著疼得滿臉扭曲的言諫如,想要拒絕。

但是沒想到竟然聽容徵說道:“答應他們。”

聽到容徵這話的時候,宋雁西覺得容徵一定是瘋了,才會做出這個決定來,西安城和這整個華國,到底孰輕孰重?而且對方真拿到了這招魂幡,隻怕下一刻他們倆也會被吸入招魂幡中……

然而她想到這裡,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猛地朝容徵看過去,“你的意思是?”她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測。

她進入招魂幡的時候,裡麵的魂魄都是以鬼火的形式生存,也有不少鬼火王,但卻是沒有任何組織,稍微一攻擊,就潰不成散。

而且現在這些扶桑人朝自己開口做交易,這也就意味著,這招魂幡現在是無主的。

果然,容徵點了點頭。

可宋雁西覺得即便是這招魂幡無主,但是如果真讓給了這些扶桑人,要認主也是刹那間的事情罷了,還是覺得這樣太過於冒險,到時候隻怕反而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容徵卻給了她一個相信我的眼神,這讓宋雁西不好在繼續反駁他的意思,不然就好像自己不信任他一樣。

心想他見多識廣,沒準真有彆的辦法呢!

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好。”

那扶桑年輕男子聽到宋雁西答應,雖然不知道她和旁邊那個僵屍達成了什麼協議,但是從他們的扶桑手劄中所記載關於招魂幡的一切總結出來,這招魂幡其實認主很簡單。

隻需要往招魂幡中滴入一滴鮮血,便可認主。

而他們來這西安有一陣子了,已經想出了在滴入鮮血不會被吸入其中的對策。

唯獨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讓整個扶桑都特彆頭疼,又難以對付的宋雁西居然在這裡。

也幸好,他們抓了言諫如,沒想到這個蠢笨的守護者,居然馬上就有了用處。

宋雁西要是有符在身上的話,完全可以直接開啟一個攻擊法陣,將他們都打入深淵之中。

但女媧樹這如今還在招魂幡裡。

她和容徵從法陣裡出來,讓開身,示意這些扶桑人把言諫如交過來。

而此刻這些扶桑人眼裡滿是對這招魂幡的貪婪,見宋雁西和容徵從護身法陣裡出來,解去了擋在前麵法陣,直接將這言諫如當作那無用廢物一般,扔給宋雁西。

宋雁西條件反射性地去扶著他,哪怕她現在對這言諫如確實沒了半點好感,可是他始終代表著整個西南,若是他這一摔,再弄出些什麼傷來,城裡不知道又要倒什麼黴了。

隻是沒想到她這伸手去扶言諫如的時候,容潯忽然念咒,隨即化作一縷青煙,朝著招魂幡飛了過去。

這明顯就不像是被招魂幡吸進去,而且他口中還念念有詞,宋雁西頓時反應過來,“不……”

那個要還沒說出口,招魂幡就出現了異樣。

容徵已經成了招魂幡的主人。

眾所皆知,扶桑人都特彆講究儀式感,讓招魂幡滴血認主這也不是小事情,自然是十分隆重,哪裡曉得會出現了這樣的意外。

當時都傻了眼。

也不怪他們愣住,一來是他們推算,任何魂魄都不可能接近招魂幡,不然必定會吸入其中,活人好歹是多了一線生機。

二來,就算是真有魂魄進入這招魂幡,想要試圖控製招魂幡,也隻是一瞬間的而已,終究是敵不過招魂幡強大的力量,最後隻會落一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他們對招魂幡雖然是勢在必得,但也沒想到走這樣極端的路線。

所以看到這一幕後,雖然是憤怒容徵捷足先登,但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想著片刻之後,他還不是一樣被招魂幡吸入其中!

於是當下幾人合力打出一套護身法陣,想要等著短暫的風波之後,重新滴血認主。

而宋雁西看到容徵的魂魄與招魂幡合二為一,雖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辦法,但不管怎麼說,都是一條絕路,她是無法接受容徵以這樣的方式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就在她絕望之際,小塔和女媧樹從招魂幡裡被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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