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臣朝鬱承淵施了一禮, 齊聲高呼。“陛下聖明。”
且不說鬱承淵是在重複天地判決的內容,哪怕這隻是鬱承淵一人的決定, 大臣們也沒有任何異議。
鬱承淵剛剛立下了道心誓,若有負穆靳則道途儘毀。大臣們若強求鬱承淵處置穆靳,相當於讓鬱承淵自斷道途。這樣毀人不利己之事,沒有大臣去做。
更何況,穆靳本身是一位心動期強者,除了神獸空冥狼外,再無敵手。因為穆家讓崇國損失這麼一位強者, 顯然不值得。
這天地判決不僅如了鬱承淵的意,也深得臣子們的心。
“穆靳?穆謹。居然真的是一個人, 怎麼會是一個人。”林樂賢之前雖有所猜測,但真·相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反倒不敢相信了。
他對‘穆謹’也有幾分印象, 記憶中那是一個單純到讓人覺得癡傻的孩子。不隻是沒有懷疑生·母的死亡,甚至嘗試過討好繼母,連他這位‘外祖’也得到過相應的重視。
穆靳除了那身超然物外的灑脫氣質之外, 讓人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雙清明的眼眸。似是什麼都能夠看得通透, 但又什麼都不甚在意。
兩者的性情差距太大,大到讓人忽略掉那有幾分相似的麵貌, 將同音的姓名當做巧合。
經曆一次生死, 真的會有那麼大的改變?連穆華榮這個生身之父,也無法察覺到半分不妥。
穆華榮聽到林樂賢的話, 艱難的從地麵上爬起來, 抬頭看向那主座上的人。“穆……穆、謹。”
穆靳聽到他那帶著痛楚的呼喊聲, 心下沒有半分動容,冷眼看著他在疼痛中掙紮。
鬱承淵看了穆靳一眼,隨後冷哼了一聲。“穆華榮,穆家長子已經亡故,帝師的名諱可不是你能直呼的!”
“你們再怎麼否認,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他的身體裡,留著我們穆家的血。他隻要活著一日,便和我們穆家脫不了關係。”穆澤看向穆靳,神色有幾分複雜。
記憶中那位大哥,總是最不起眼的一個。隻有發病時,才會引起關注。那副痛苦的模樣,很容易給人留下·陰影。穆澤見過幾次,便下意識的疏遠了這位大哥。
從未想過有一天,這位大哥會成為他們穆家的救命稻草。“穆……大哥這般冷眼看著父親受苦,就不怕有人說大哥不孝?”
穆華榮因體內的痛楚,口中吐出一個字都十分煎熬。他看向穆澤的視線帶著一絲讚賞,顯然穆澤說出了他的心聲。
“天子之言尚不會朝令夕改,何況是天地判決。”鬱承淵看向穆華榮等人的視線更為冷冽,隱約浮現出了幾分殺意。
“穆家的邏輯還真是讓人側目,隻準穆華榮他虎毒食子,卻不準穆靳為自己討個公道?你們穆家,這是當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嗎?!”
穆澤被鬱承淵說的呼吸一滯,在那帶著殺意的視線之下,背後更是忍不住滲出了冷汗,卻仍在強詞奪理。“我……我說得也沒錯。崇國不是以孝為重?穆謹對生父下手確實有違孝道。”
除了強詞奪理之外,他不知道還有什麼籌碼,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穆家。
“穆家的血脈?這便是你們的依仗。”穆靳語氣中帶著幾分輕嘲。
鬱承淵忙道,“師尊,您與穆家早在幾年前便已經做了決斷,血脈之說不會有人在意。”
“我並不在意彆人的看法,不過……‘穆家的血脈’的確有些礙眼。”穆靳從鬱承淵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在麵前攤開,“人不可選擇出身,血脈的確很難改變,但並非無法改變。”
一道靈氣刃從掌心劃過,鮮紅的血液從掌心中溢出。
鬱承淵瞳孔微微一縮,欲重新抓·住穆靳的手掌,卻被穆靳用靈力阻止。“師尊。”
“神獸傳承中精純血脈的功法,你可還記得?”穆靳看向鬱承淵。
“當然記得。”鬱承淵麵色舒展了些許。他記憶中精純血脈的法子,不會傷及根本。
“一個種族的神獸天地間隻會有那麼一隻,神獸誕下的血脈必然會是混血。天地會給所有的種族都留下了一線生機,神獸的生機便在血脈提純的功法上。神獸的後代可用功法提純神獸血脈,剔除其中的糟粕。若天地孕育的那隻純血神獸死亡,後代甚至有機會提純為真正的純血神獸。”
“這些時日我對血脈提純之法的研究也小有成效。”穆靳掃了一眼穆華榮,“神獸的傳承在血脈之中,想要提純血脈十分艱難。人的資質傳承並非血脈,一旦斬斷因果,想要剔除父母哪一方的血脈便十分簡單。”
人若想要剔除哪一方的血脈,必須要先斷因果。對常人來說斬斷因果,不亞於癡人說夢。故而在神界,也很少聽聞人族剔除一方血脈。
這最為艱難的一點,穆靳已經達成。剔除血脈,不過是揮手可為。
紅色的血液從主座向下·流淌,在瑩白如玉的地麵上留下一道明顯的痕跡。隨著最後一滴血液滴落,穆靳掌心的傷痕眨眼間便已經痊愈。
穆靳收回手掌,除了那略顯蒼白的麵色之外,再看不出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