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下次考試一飛衝天,老王肯定會後悔答應我轉到一班去。”薑寧坐下來後翻開書,小聲嘀咕。
蘭珍珍“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伸手摸了摸薑寧的額頭:“這才早上,薑寧你怎麼就進入夢鄉了?”
薑寧:“…………”
薑寧知道大家是怎麼看她的。
許鳴翊身邊那群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鐘從霜、胡珊珊、自己班的同學,還有家裡的老太太和薑柔柔,恐怕都覺得她爛泥扶不上牆,常年倒數,和薑帆沒什麼區彆。
所以她說要為薑帆補課時,老太太才在背後嘀咕“五十步說要幫百步。”
不爭口氣也要蒸個饅頭。
薑寧決心接下來的月考一定要好好考,至少要讓老太太啪啪打臉。
於是接下來一整天,薑寧都沒離開座位過,接著上次的繼續複習,看資料書看得頭暈眼花。
不過所有的知識都已經在她腦子裡有了輪廓,現在隻是重溫一遍就好。
因此倒也速度很快。
放學之前,照例是夕會。
夕會是恒初的傳統,每周五會有一些自由時間,由一班成績好的學生到各個班去交流提高成績的方法,並對各班進行打分。
老實說薑寧一貫覺得這個傳統除了能提高一班那些尖子生的自負之外,根本沒什麼卵用。
因為在短短半小時內,其他班的學生根本不可能從一班尖子生那裡得到什麼有效信息。
可怎奈學校認為這樣的交流有助於刺激學生們的上進風氣,於是一直延續到了高中去。
薑寧懷疑燕一謝可能就是因為這種煩人的校內規定,才不怎麼來學校的。
讓他去彆的班上講題,比讓他把學校掀翻還難。
而今天,來到三班交流英語的,一共有三個一班的學生。
其中兩個,剛好是鐘從霜和薑柔柔。
這三個人的英語都很流利,幾乎是將三班學生秒殺。
薑柔柔還知道收斂光芒。
鐘從霜則無比較真,充分行使學校賦予自己的權利,頻頻點起三班的學生,讓他們讀一些拗口詞彙,問一些較為生僻的語法問題,並低下頭在小本本上打分。
三班都是一群廢柴,哪能跟得上她們的節奏,坐在後麵的男生們連她們用英文問的問題都聽不懂。
被鐘從霜點起來的一個男生回答不出來。
鐘從霜抬著下巴,又繼續用英文問:“這是課本上學過的,為什麼你答不上來,你們老師沒有教嗎?”
高個男生漲紅了臉。
這就是吊車尾的班級厭惡學校這一項傳統的原因,每到周五的夕會,對他們而言都是一次自信心上的慘絕人寰的打擊。
另一個女生答出來了。
鐘從霜卻仍是不滿:“你的口音也太中式英語了。”
說完,鐘從霜流利地將答案念了一遍。
女生看起來像是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被老師批評和被同齡人批評是不一樣的,尤其是當著班上這麼多人的麵。
這一年不是所有人都上得起課外補習班,請得起外教,買得起磁帶的。
英語口音土就意味著家境一般。
那女生眼圈已經紅了。
蘭珍珍趴在桌子上,生怕被鐘從霜點到,小聲對薑寧道:“這個一班的人也太傲了吧。”
薑寧悶頭刷題,不置可否。
鐘從霜的確尖銳氣盛、不懂得收斂,但薑寧未來打算從事舞蹈演藝行業,和她不是一個賽道,所以薑寧沒有興趣和她較真。
鐘從霜的視線卻不易察覺地掃向了她。
鐘從霜低聲對身邊的薑柔柔說:“你妹妹英語怎麼樣?”
“不怎麼樣,”薑柔柔小聲說,“但你可彆點她,她脾氣很壞,答不上來是要懟你的。”
薑柔柔對昨晚家裡的那一場吵架還心有餘悸。
她先前攀附著薑父、討好著鄭若楠,在家裡就能生存,但最近鄭若楠卻越來越向著薑寧了,說把她從私教舞蹈課調到小團體班就調了。
家裡的經濟大權由鄭若楠控製,薑柔柔沒有辦法,隻能忍辱負重,等著薑父有求於薑寧的這陣子過去。
鐘從霜心中十分不以為然。薑寧脾氣壞,而她冷靜,教養立判。
隻不過沒等鐘從霜叫薑寧起來,教室後麵的三班班主任就坐不住了。
全班都被一班的學生的氣勢壓得安靜如雞,頭都不敢抬,簡直太丟他麵子了!
然而他班上又的確一個成績好的都沒有,怎麼辦?
班主任忽然想起前不久薑寧來他辦公室,掃一眼那些英文信件都能看懂。
死馬當作活馬醫,大不了就是再丟一次人,反正薑寧這孩子臉皮也厚。
他咳了咳,道:“薑寧,你起來和一班的優秀學生交流一下。”
薑寧:“……”
怎麼躺著也中槍。
薑柔柔詫異地看了薑寧一眼,怎麼回事,三班班主任竟像是還挺器重她?
既然是她自己班主任叫她起來的,那麼自己點她也不算刻意了。
鐘從霜微微一笑,順勢道:“三班的薑寧。”
薑寧隻好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地看著鐘從霜。
她是在國外讀的皇家舞蹈學院,每年舞台劇巡演,鐘從霜到底為什麼要想不開主動挑釁她?
她即便想裝作大腦空空,但是那些新概念英語在她看起來像是1 1=2,她也沒辦法算錯成3啊。
“你來念一下這個,然後解釋一下語法。”
鐘從霜故意挑了一段足足有三行的複雜長句,其中摻雜著不少諸如“zaberni□□”、“floauihilipilification”這樣的超綱長詞彙。
蘭珍珍一陣緊張,仿佛即將麵臨丟臉時刻的是自己,都不忍心看了,將頭埋在了書本後麵。
“欺負人了不是?讓她自己先念一遍。”後桌的男生小聲憤怒道:“薑寧,你不要讀,與其磕磕絆絆,不如酷一點不張嘴。”
誰知,接下來。
全班聽到了一段完美漂亮的英音。
“………………”
班上所有人紛紛抬起頭,張大嘴巴看著薑寧。
薑寧頓了頓,又順著鐘從霜給她的那一段念了下去,口音不比英劇裡那些性感的嗓音差,優美悅耳,流暢絲滑,讓全班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讀完後,隨手結構了一下長句,解釋了一下語法。
然後,在講台上的鐘從霜和薑柔柔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她看了鐘從霜一眼,笑得人畜無害:“我讀完了,現在你來讀一遍?看看有沒有資格教我?”
臉色漲成豬肝色的很快變成了鐘從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