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愛的很多。”
“不要可愛的。”霍禮鳴說:“要最醜的,湊一對,幫我包一下。”
包裝好之後,霍禮鳴才想起忘記拍個照了。他把包好的拍照發給佟辛――
“謝謝你幫我關燃氣灶,買了份禮物,你跟你哥一人一個。”
這邊廂。
佟辛收到信息時,動畫片裡正在嚷“狗狗們全體都有――出發!”
她回:“是什麼?”
霍禮鳴卻沒再回複。
佟辛拿著手機,時不時地看一眼,又點開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晚上回家,佟辛洗完澡出來後,沒忍住,主動給他發信息:“你幾號回?”想了想,又加一句,“我把你家鑰匙還給你。”
反正睡覺前,跟死機似的。第二天起床,才看到霍禮鳴在淩晨三點多回了一條:“年初四。”
佟辛本來是要刷牙的,此刻卻盯著這幾個字發呆。
淩晨三點多,他不睡覺?
也是,他就長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熬夜泡吧臉。
佟辛思維發散,遂又莫名悵然,自己還沒泡過酒吧呢。
都說年味越來越淡,但佟家一直氛圍濃厚。走親戚的多,加之佟承望的學生多,每年都有幾撥上門給恩師拜年。
不知不覺,到大年初四。
這天佟辛睜開眼,就神使鬼差地想起了霍禮鳴今天回來這件事。她說服自己隻是“無心”記住。其實很久以後她才明白,所謂的無心記住,實則都是有心蓄謀。
上午家裡有客人,佟辛是那種不喜歡合群的女孩兒,一般打完招呼,就關門在臥室做作業。但今天,她破天荒的去廚房給辛灩打下手。
廚房窗戶敞亮開闊,抬起頭就能看到對麵的房子。佟辛看了好幾次,大門緊閉,他還沒回來。
做飯到一半,辛灩找了半天生抽,念叨道:“我明明買了瓶新的啊,放哪兒去了?”
佟辛捏著菜葉子,“媽媽,我去超市買吧。”
菜太多,辛灩抽不開身,“行,快去快回。”
佟辛出廚房後並沒有馬上走,而是去房間拿零錢,然後隨手拿起床上的黑色羽絨服。剛要穿,手頓住。黑色是不是太深沉了?
於是佟辛打開衣櫃,又拿出鵝黃色的那件麵包服。
這個顏色很襯膚色,她想。兩秒後……可左邊那件是過年新買的衣服呢。
佟辛猶豫兩分鐘,最終選定新衣。
她邊穿邊轉身,恰好對上佟斯年略帶審視的目光。佟辛心跳加速,是那種做壞事兒被抓現場的心虛。
佟斯年反倒笑起來,“是要去同學聚會?”
“買醬油。”佟辛低著頭,一溜煙地跑了。
佟斯年看著妹妹的背影,定定的,有所思。
這天直到吃完晚飯,隔壁仍是黑黢黢的。
佟辛說不上什麼心情,就覺得,這人真不是好人――騙人的都不是好人。
事實上,清禮天晴,上海暴雨。
高鐵票賣完了,隻能坐飛機。霍禮鳴本來都走不了,但他還是改簽到最晚班回了清禮。從機場打車到家,已是淩晨兩點。
他這人有點潔癖,這房子一周不住人,看哪哪兒都臟,於是乎再一通收拾到三點,霍禮鳴睡得不好,做了好多亂七八糟的夢,最後夢到一個戴麵具的怪物,拿著大鐵錘朝他胸口碎大石,再揭開麵具,竟是隔壁佟辛的臉,張牙舞爪暴吼:“我的禮物呢!!!”
霍禮鳴一口血崩潰了,猛地睜眼,下意識地摸了摸心臟。
這小妞不好惹。
他條件反射的坐起身,想著趕緊把禮物送過去。但這才六點半,太早了。霍禮鳴洗漱完之後去窗口望了望對麵,佟家沒開門,估計都沒起。
晨間有薄霧,空氣冷冽清新,今天該是個好天氣。
霍禮鳴被當頭吹來的冷氣兒撲得有點暈,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又眯了一小會兒回籠覺。
這一覺踏實,醒來後神清氣爽。
霍禮鳴拎著那兩隻搪瓷娃娃,出門前順便又提了兩箱水果,新春佳節的,長輩肯定在。打開門,卻被蹲在門口的“活物”嚇得眼皮一跳。
霍禮鳴連退三步,皺眉看實了。確切來說,是個大活人,女活人。
遲來的起床氣慢三拍的勾出,霍禮鳴不耐煩,“你誰啊你?”
女人的眉眼清冽,五官溫軟,氣質卻明豔張膽。因為仰視,所以目光異常奪彩。光芒攏聚其中,錦上添花的野生眉,讓她看起來,聲勢如虹,有那麼幾分侵略感。
她站起身,黑衣黑褲裹體,馬尾高高束起,酷極了的美。
霍禮鳴注意到她手上拿著的一張紙,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他印了幾萬份、發過無數地方的尋人啟事。
清冷的聲音同時響起,與這冬日清晨意外合拍,“大你兩歲,三月生,右肩有個燙傷,五歲時你欠揍,和我搶糖吃打翻桌上開水潑到的。”
說完,她一臉淡定地解開外套,抽出一隻手,再將打底的薄羊絨衫斜扯下去。白皙的肩膀皮膚暴露於寒冷空氣,上麵赫然有個現在來看,都很醜陋的疤痕。
這是那份尋人啟事上,最有力,最生動,最鮮明的一個線索。
她就這麼站著,言簡意賅:
“寧蔚,叫姐姐。”
……
而剛從家裡出來,站在大門口的佟辛,腳步被膠水粘住一般。視線所及,就是這一幅美人露香肩,款款對視的刺激畫麵。
佟辛的幼小心靈有點受衝擊,她完全不敢置信,新年第一次見麵,霍禮鳴竟是在接客??
這個認知瞬間挑燃了她的情緒,她佯裝無意路過,無意轉頭,無意打招呼:“小哥哥,從去年到今年,你還是這麼敬業啊。”
霍禮鳴:“……”
大過年的,這都他媽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