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正正就是這位太子爺。
“是陛下命屬下如此。”暗鋒傳音道。
“母後就母後,父皇才不會做這等無聊的事。”紀景行瞥了他一眼,警告:“這裡發生的事,不準告訴父皇母後。”
“娘娘命屬下十日一傳信。”
“之前也沒看你這麼積極,”忽然,他話音一轉,“傳就傳吧,照例就寫無事發生,此間事不準往外透露……”
說到這裡時,多少露出了些屬於少年的惱羞成怒。
暗鋒知道,殿下若是能驅走他,定會將他驅到天涯海角。
所以他能說什麼?
隻能應喏。
不過心裡卻在想,如何把信傳回去,才既不負娘娘之命,也能不得罪殿下。
這兩位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兒,娘娘心軟好說話,但陛下還在一旁,而這位爺……
想到這裡,暗鋒不禁額角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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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又行了一日,就到揚州了。
在城外渡口下船,宋家的馬車早早就等在這兒。
來接顏青棠的,是宋巍。
宋巍今年十八,生得濃眉大眼,身材高大。
穿一件寶藍色蒲菖紋暗花直裰,白色中單,腰係著黑色蹀躞帶,顧盼之間神采飛揚,若不明說他身負秀才功名,恐怕誰也看不出他是個讀書人,隻當是哪家的紈絝公子哥。
“棠棠!”
隨著喚聲,人就貼了上來。
兩人年紀相仿,又是表姐弟,小時候宋巍頑皮,被小青棠按在荷花池邊揍過一次。這孩子也是傻,越是揍他越黏人,所以兩人的關係比其他表親要更親近。
“叫表姐……”
話還沒出口,眼前多了一隻手,把像隻大狗撲過來的宋巍攔了住。
表姐弟二人先愣了一下,然後眼神詭異,都望去手的主人——景。
“景護衛,他是我表弟。”顏青棠有些尷尬。
“你之前說過,男女授受不親。”景皺眉道。
要不是他攔著,這個人就抱過來了,男女八歲不同席,就算是表親,也用不著這麼親熱。
顏青棠也不知道跟他說什麼,隻覺得自己嘴賤,為何要跟他說這些,這小子也是板正,一點都不知變通。
馬車距離這裡還有點路,表姐弟二人走在前麵說話。
宋巍往後麵瞄了一眼:“棠棠,他是誰?”
“你不是知道嗎,護衛。”
“你從哪兒弄來個這麼年輕的護衛?他方才那樣可不像護衛。”
這時,已到了馬車前。
宋家的下人儘皆行禮,喚道:“表姑娘。”
兩人上了第一輛車,其他人各自歸置。
顏青棠專門回頭看了景一眼,見他跟宋叔他們站在一處,應該不缺安置。
上了車,坐下後。
她繼續之前話題:“不像護衛,那像什麼?”
宋巍想了想,道:“像一條護食的大狗。”
顏青棠一怔,笑罵:“哪有這麼說人的,以後這話可不許再說。”
“不過一個護衛,怎麼就不能說說了。”
她也沒說話,不過瞥了他一眼,宋巍頓時不敢吱聲了。
“不說就不說。”
馬車動了起來,一行隊伍浩浩蕩蕩朝城裡行去。
顏青棠問起宋巍讀書情況,畢竟按照舅舅的說法,明年就要讓他下場考舉人了。
“我也不知,儘全力吧,能考上就考上,不能考上,那就隻有再讀幾年。”一提讀書這事,宋巍精神氣兒都沒了,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可憐的孩子。
“你也不要太逼自己。”顏青棠安慰道。
一聽她如此說,宋巍的眼神頓時哀怨起來。
“我不逼自己能行麼?你沒看看我爹,隻差讓我懸梁刺股了。你不知道棠棠,我已經許久沒出去玩過了,我爹天天讓人盯著我,我前腳翻牆出去,後腳就有人把我抓回來。”
總的來說,宋巍聰明是聰明,讀書也有些天賦,就是貪玩。
他作為長房嫡幼子,從小被家人寵著長大,除了讀書這件事,幾乎是要什麼就有什麼。
說起他讀書,還有樁故事。
打小他就和顏青棠親近,十來歲的時候有次聽顏青棠感歎,說她若是身為男兒,定要考科舉,金榜題名,中狀元,跨馬遊街。
都是小孩子,說話哪有準數,可他卻聽進了耳裡,說要去替棠棠考科舉。然後他還真就偷偷摸摸去了,怕一次考不中丟人,還沒敢家裡說。
誰知竟中了童生。
自那以後宋文東就覺得,誰說他宋家人沒有讀書天賦的,這不就有了?於是宋巍的苦日子就來了。
“不過棠棠你放心,我自我感覺還不錯,明年應該能中。”
顏青棠挑眉看他:“真的?”
“當然是真的。明年中舉,後年中進士,你等著,我肯定行。”
雖然大家都嘻嘻哈哈,但顏青棠聽得出深意。
以前宋巍提起讀書,都是痛苦不堪,滿腹怨氣,誰來問他感覺怎樣,可是會中?他都是說不中不中,中不了。
現在卻突然改了口。
為何會改口?
定是舅舅回來,把顏家的事說了,所以這小子……
都是表親,關係素來親近,也彼此了解。
有些事不用明說,有些事隻用做。
顏青棠自然也說不出‘你不用如此’之類的話,隻是噙著笑摸了摸他大腦袋:“我相信巍巍肯定行,棠棠等著喝你中第的喜酒。”
就像小時候她每次鼓勵他那樣。
忽然,一陣風吹來。
風很大,吹得車窗咯吱亂響,吹得窗簾子胡亂飛舞。
“怎麼這麼大的風?”
宋巍忙起來去壓車簾子,這時車窗外卻突然出現一個人,正是騎在馬上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