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有希望的人,都不要去那裡。”
“可你並不像是失去希望的樣子。”reborn說。
“因為那裡也會誕生抱有希望的人。”花瀨微微彎眼,“不過,也不是什麼很好的希望。”
扭曲了的,或許不被接受的希望。
原以為被認可的同伴死去,以為的棲身之所被輕易毀壞,從他人身上獲得生存的意義,一切都與所謂的“常人”相去甚遠。
芥川就是那樣的人。
(……好幾天沒給他發郵件了,雖然由異能力作用的當下,這件事還是“沒有發生”的。)
花瀨垂眸往前走,側顏看去竟有些柔和,融化了表層的冰霜,像是積雪初融。
“那扭曲的希望對於你來說是什麼?”
花瀨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答。
她答非所問。
很淡地笑了笑,毫無虛假。
“能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在進入這些世界之前,她也是艱難地活著。沒有父母,沒有親人,賴以遮風擋雨的福利院因為得不到資助破產,幼時認識的所有人儘數分離。進入新的福利院,突然的外來者毫不意外地遭到了其他孩子背離於看管者視線範圍的欺壓,那段日子比露宿街頭還要難熬,不過到底還是撐過來了。
還有其他的,一些零零碎碎,不願意再提起來的事情。
花瀨一直記得最初的那家福利院,院長摸著她腦袋對她笑著說,不管怎麼樣,永遠都不能放棄活下去的希望啊。
院長說這話時,花瀨看見了她背後開著的一小簇風信子。
“小花瀨要是能幸福的話,就好了呀。”
溫柔的院長不久後死於癌症,沒有多餘的資金救助,連喘口氣的拖延時間都爭取不來。
花瀨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也永遠無法向她詢問,到底什麼才是“幸福”。
……
獄寺隼人深深為他的來遲感到愧疚,若不是因為姐姐的突然襲擊,他也不會條件反射生理性不適,更不會耽誤前來將十代目接回這等大任。
等他趕到,迎麵撞上背著十代目的清瘦少女,reborn則頂著列恩靈活地走在兩邊居民區的矮牆上。
整幅場麵看上去就像是無情的嬰兒殺手正在欺壓無辜的少女。
獄寺為自己的猜想囧了兩秒。
“把十代目交給我吧。”
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不熟,獄寺放棄了寒暄的想法,伸手去將她背上的沢田接手。
認出這是巷子裡炸毛的白貓……彭格列嵐之守護者,花瀨沒有異議。
就在兩人成功交接之時,reborn突然發話了。
“獄寺,你和椎名交手試試看。”
兩人一同朝他看過來。
眼神都挺震驚。
花瀨:怎麼還打?
獄寺:……真的是欺壓?
“把腦袋裡那些愚蠢的想法都收起來,不然我不介意讓你沒有腦袋。”reborn十分冷酷地對獄寺下達了威脅,而後轉向花瀨,“額外工作,除了承諾你的人員保護期之外,往後一年的食物供應,我會將一切都安排好。”
花瀨很果斷地答應了。
她記得差不多是在這個冬天,因為力量弱小而聚集起來的那些同伴,大部分都死於饑寒交迫。
哪怕能救回來一個,也很好。
完全沒懂他們在談什麼的獄寺:“……”
“那個……開玩笑的吧?”
reborn:“你覺得呢?”
這絕對是比老姐還可怕的存在,畢竟是能將碧洋琪牢牢困住的男人……嬰兒啊!
獄寺不是很想和眼前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交手。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
因為他後悔的速度,遠遠比不上他跪的速度。
這哪是小姑娘……這是混世魔王啊!
獄寺每次都努力多撐幾秒,即便如此還是屢戰屢敗,到最後已經完全忘了最開始打算放水的想法,炸|彈都往外扔了卻仍然沒有分毫變化。
他還是輸。
花瀨一次次地將他打敗,然後站在原地安靜地等獄寺重振旗鼓。
reborn不喊停,她也不問,更不會自己叫停。
整個過程半點鬆懈都沒有。
不動時美好婉約得堪比溫室中的花朵。
reborn的視線原本還在獄寺身上,不知不覺就偏了。
先前在花瀨和沢田的對戰中也是這樣。
椎名花瀨是個好苗子,在培養殺手這方麵,reborn不僅有方法,更要有眼光。
他會不止一次浪費口舌和花瀨說那些話,不是閒的。
這是他這麼久以來,難得遇到的眼前一亮。
但reborn知道很難。
因為她心軟了。
真可惜。
……
“居然又輸了?!這次有沒有四十秒!!”
趴在地上的獄寺幾乎站不起來,還是憑著一腔自尊憤懣不已地躥起來了。
當然沒有。
reborn不用看表就能知道,這是身為世界第一殺手的專業素養。
他看見花瀨冷靜地垂了眼,複又抬起。
“嗯。”
少女清潤的嗓音響起。
“有了。”
獄寺頓時燃燒了成倍的奮鬥動力,這讓原本打算叫停的reborn都暫且按兵不動。
“下盤。”
“不要避開對手的眼睛。”
“胡亂使用倚仗的武器是愚蠢的行為。”
甚至還出言指導起來。
真可惜。
錯過了可以完美繼承衣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