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我國的重犯罪率確實處於世界最低的水平。
喬翼橋越查資料,越覺得他應該把這些改革和用心都拍出來。
最主要的是,這個題材新穎,可做性非常大。
他查到的海量資料裡,有非常多的關於獄警和司法部想方設法改造犯人的新聞,看著都很讓人感動。
但這些都是小事。
喬翼橋認為,他目前最缺的,是一條清晰的主線。
或者說,是一個大事件。
而在茫茫多的資料中,還真讓喬翼橋找到了一個足夠令人震撼的大事。
2008年的5月12日。
那是一個足以讓所有華國人銘記的日子,寫滿了傷痛與心痛的日子。
而在川渝地區的阿壩監獄,也受害非常嚴重。
阿壩監獄距離震中隻有不到40公裡,當時天地震撼,阿壩監獄圍牆倒塌,監獄、房舍受損,所有關押功能都在同一時間失效。
可怕的是,阿壩監獄關押了1900餘名犯人,他們大部分都是來自羌族、藏族等少數民族的犯人,所犯的罪行也比較嚴重,其實很難管理。
但令人震驚的是,在地震發生後,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逃跑,甚至還在積極組織自救,竟無一人重傷或者死亡(但有輕傷的情況)。
足以可見之前阿壩監獄內乾警對犯人的改造工作做的有多麼成功。
此後,200多名獄警隻能在帳篷裡和1900餘名犯人同吃同住,乾警離在押人員距離很近,所以不能配武器——畢竟如果被犯人搶走武器,那問題就太大了。
這就導致了在那半個多月裡,所有乾警的神經都十分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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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力極度缺乏的時候,他們仍然不得不分出人手去做這樣的事,生理上的挑戰隻是其次。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挑戰,可謂是困難重重。
但接踵而來的暴雨令他們應接不暇。
當時災後的氣候十分異常,平均每兩天就有一場狂風暴雨,還有泥石流等自然災害接踵而至。
麵對巨大的風力,乾警們隻能讓犯人們趕緊回到帳篷內,自己則在外麵,用手緊緊抓住帳篷繩子,試圖讓帳篷穩定下來。
再之後,很多犯人也出來,幫著乾警們抓緊繩子。在暴風雨過後,很多乾警和犯人的手掌都被勒出了血,至今仍能看到傷痕。
而克服這些困難,還不是這個故事的最驚心動魄的地方。
因為餘震、暴雨不斷,所有人待在這裡都不安全,經過司法部、省委、省政府等部門聯合討論,他們製定了一個看上去完全不可能的計劃——
他們要把這1900名囚犯,用十天十夜的時間,轉移到雅安、崇州、甘孜州等地區的監獄。
他們一行人,翻雪山、過草地,雖然有汽車運輸,但一路艱險非常,甚至經過了幾次泥石流的威脅。終於圓滿完成了任務。
而在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犯人逃離,甚至所有犯人和獄警都在一起努力的自救。
最終,曆時十二天,在克服餘震、暴雨、泥石流、塌方、道路中斷等等困難之後,兩千餘人輾轉了23個市、縣,行程約13000公裡,轉移成功,實現了零逃脫、零事故的救災奇跡。
這是我國,乃至世界曆史上,規模最大、時間最長的監獄內部轉移。
這個行動在共和國的曆史上,有極為更響亮、更廣為人知的名字——“千裡大轉移”。
喬翼橋看完這個故事,隻覺得渾身汗毛聳立,蕩氣回腸。
這無疑是監獄史上的一次壯舉,甚至被入選了哈佛大學世界巨大災害應對案例。
但背後折射的,是200多位獄警的努力,不止是災難後的緊急救援和管理,還有災難前的無數次防災演練、防逃防脫教育,等等……
也有犯人們的自救努力,在重大自然災害麵前,所有人都眾誌成城,克服一個又一個艱難。
喬翼橋認為用這件事來做主線再好不過了。
有強烈的衝突,不僅僅是人和自然,還有人和人之間的對抗。
那些犯人在大災害降臨之後,會不會想要逃跑?又為什麼不跑?獄警有沒有畏難情緒?他們又在承受多大的壓力?監獄領導,乃至省局領導,司法部領導,又麵臨什麼樣的困境?
如此種種,都是可以做戲的空間。
想到此,喬翼橋就開始和薩布裡討論起來。
() 而薩布裡也毫無意外地,認為這個故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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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翼橋立即把大綱發給了靳主任,後者在三天之內就給到了回複。
“驚心動魄!這就是我國監獄史上最精彩的故事!期待後麵的分場與劇本!我會把相關的資料發給你,我們司法部一定全力配合!”
這就是通過了。
喬翼橋和薩布裡都開心不已,然後投入到了分場的創作當中。
分場劇本就是把劇本的場次都寫清楚,然後每場大概發生什麼戲也寫清楚,但是不用寫細節和台詞。
一般分場階段是一個劇本創作要磨最久的階段,彆看可能隻有一萬五到兩萬字,但可以說沒有一個字是浪費的,每寫一段話都要琢磨半天。
喬翼橋和薩布裡就想了很久,大概過了一個多月才終於完成了初稿,二人先是給小何等人看了看,根據他們的反饋調整了一版,然後,還不急著發給司法部領導。
喬翼橋打算先發給沈肆老師看看。
為此,他措辭十分禮貌,用了不下十個“請”、“麻煩”、“耽誤您時間了”等等客氣話。
而微信也沒法顯示是否已讀,沈肆老師又毫無回複。
喬翼橋等了一個星期,實在沒辦法了,乾脆就把這稿發給了司法部靳主任,但沒想到,就在剛發過去的第二天,沈肆忽然給喬翼橋打了個語音電話。
“小喬啊,”沈肆的聲音十分疲憊,“我最近在閉關創作,剛剛看到你的作品。有幾個問題,我跟你說說。”
“好的,沈老師您說。”喬翼橋迅速掏出電腦,開始記錄起來。
“首先就是,我猜測這應該是司法部的項目,所以他們肯定是想體現乾警正麵的風采,那我建議你不要有反派的獄警存在,他們一定會顧慮這個。”
“其次就是,我認為地震後轉移這件事不足以支撐110分鐘的戲,而且地震之後就隻剩下人和外部環境的衝突了,我認為是不夠的。”
“最後,我猜測司法部也想借這個項目闡述我國監獄的變遷史,這方麵目前你是沒有的,結合上一個問題,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解決辦法,那就是大刀闊斧的改結構。“
“比如在影片的前半段,你應該設置一群人在獄警的幫助之下解決各自的問題,就在這個問題即將解決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地震的事,然後這群囚犯再次產生了要不要逃跑這個念頭,之後再和獄警有衝突摩擦,然後,外部的每一次事件,比如泥石流和台風,都應該是這群囚犯心中某種問題的顯化表達……”
沈肆老師的意見非常的詳細,喬翼橋聽完隻覺得茅塞頓開,豁然開朗。
他和薩布裡在創作的時候,就覺得這些衝突都太突然了,比如地震、泥石流,但如果把這些衝突變成犯人內心的某種問題的外部映射,就顯得非常合理。
而且這樣一來,整個電影的角色也會更加鮮明!
掛
() 斷電話之後,喬翼橋也收到了靳主任的一些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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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翼橋在心中對沈肆老師的敬佩更加了一層。
看來沈肆老師不僅非常了解創作,還很懂甲方需要什麼。
有了方向之後,再改起來就很快了,這次他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改好了分場,之後發給司法部。
靳主任的開心溢於言表。
“很好很好!這樣看上去舒服多了!喬導寫的真不錯,我們所有同事都看得覺得很感動,期待能早日看到完整劇本!還是那句話,有任何需要我們配合的工作我們都會毫無保留的支持!”
不過將分場變為劇本則是更加艱巨的工作。
喬翼橋試圖開始寫,但無論怎麼寫,心中都覺得不太對勁——具體是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出來,就是寫著覺得卡。
沒有辦法,他在寫完第一幕之後,就把稿子發給了沈肆老師。
沈肆老師照例在一周之後發來了反饋意見。
這次發的則是文字。
第一大塊的意見,是關於寫作方麵的。
比如一些場景的描述等等……喬翼橋學到最多的就是一種叫“frame”的說法,即在進入一個場景的時候,應該先用簡短的文字對場景進行描述,就像是先用畫框把場景裝起來一樣。
因為編劇導演腦海中的場景很可能與美術、製片等部門不一樣,這樣的文字是在節省溝通成本。
另一大塊的意見,則是關於如何把戲寫的好看。
比如喬翼橋在開篇介紹主角團的時候,是用台詞交待四位囚犯都犯了什麼罪、刑期是多少等等……
但沈肆老師建議,第一場戲就用他們四個想越獄或者達成一個什麼小目標來帶出這些信息,還能保持趣味性,也更能體現他們每個人的性格。
最後一方麵的建議,是關於這個項目。
沈肆老師看完其實和喬翼橋自己的感覺一樣,整體是不順的。
但沈肆老師知道喬翼橋的不順是來自於哪
——他對監獄的不了解。
比如在介紹監獄日常生活的片段,喬翼橋寫了這些犯人對每天早上跑步有多少怨言等等。
但具體是什麼怨言?為什麼會產生這些怨言?他們的困境到底是什麼?
喬翼橋並沒有寫出來。
在聽完沈肆老師的意見之後,喬翼橋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他所知道的監獄的一切信息,都是來自於查資料和紀錄片。
而沈肆老師在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你不去看看,怎麼知道監獄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這也點醒了喬翼橋。
是啊,他應該去監獄看看的!
於是說乾就乾,他第二天就對司法部提出了想去監獄采風的想法,司法部當然全力支持,當天就下了函,並
() 請天平影視中心的乾事小金全程陪同喬翼橋去真的阿壩監獄采風。
因為薩布裡不方便進入監獄,所以隻能喬翼橋自己去。
他和小金第二天一大早就來到了位於川渝的阿壩監獄。
當地的乾警熱情的接待了他。
並且帶著二人一起進入監獄查看。
喬翼橋這才第一次認識到監獄。
原來這裡……就像是一個大型的小區。
每個監獄都分成了不同的監區,每個監區通常有200人左右,就像是一個個小的單元。
而在,每個監區還會分成4-5個中隊,下麵又有小隊,總之就是將整化零。
每個監舍,類似宿舍,大概有8-12個人。
十二個人又會分成3-4個“互監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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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將外部矛盾轉移成了內部矛盾,這樣以來囚犯們隻會互相約束、互相舉報,就很少會和乾警們發生衝突了。
還有很多細節,喬翼橋都一一記錄了下來:比如每天點名要蹲好,點到誰誰起立;比如現在他們買東西隻要刷指紋就可以了,杜絕了一切現金和卡;比如每個犯人都要完成工廠工作的KPI,積累工分,否則會影響減刑,等等……
也是在這短短一天的旅程中,喬翼橋受益匪淺。
他才覺得自己原本設置的角色和他們的行為都不太合理。
幸虧沒拿給司法部看,不然就要貽笑大方了。
所以回程的車上,他又重新構思了角色。
主角還是四個囚犯,他們應該都在一個監倉,這樣方便做戲。
而這四個人必須得是重刑犯,這樣才能從他們的視角橫跨1994-2008年。
他們犯的罪很有可能是殺人、巨大金額的搶劫、□□組織犯罪等等……
在想這些角色的時候,喬翼橋也生出了一個想法。
他似乎知道,應該選誰來做演員了。
他的幫裡,正有一群之前想要搶劫巨大金額,且險些形成X組織犯罪的家夥……
而且這幫人也都快30了,看上去年齡也相符,而且看著都不像什麼好人。
他又仔細思索了一下,確定了,這些角色隻能由薑衛國這幫人完成。
畢竟他的幫裡其他人單是年齡這一條就不符合,如果要特效化妝……
那不又是一筆開支嗎?
橫豎他們幾個現在也沒事閒著。
隻不過,他們現在雖然很像壞人,但並不是很像囚犯。
直到喬翼橋回了家,才發現這幫人的確都不像囚犯。
他們又吵起來了。
“我都說了,我要住在宿舍最外麵!”
() “憑啥你在最外麵啊(),
;?(),
看看誰厲害不就得了!”
“打兩下?你敢不敢跟我動刀子?”
“誰他媽跟你動刀子啊,你以前學獸醫的。”
“那你還是學生物的呢,也沒少解剖。”
“紅毛小孩,你他媽看什麼戲呢?”
“我就看,你有本事打我啊,”
“……”
喬翼橋頭都要大了。
薑衛國他們吵架就算了,狄樂還出來看戲,這就更亂了。
喬翼橋很累。
他想說點什麼,又作罷了,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決定用工作麻痹自己。
但寫著又犯難,今天的采風雖然收獲很大,但還是有很多細節拿不準。
寫著寫著,樓下又開始叮了咣啷一陣亂響。
又打起來了。
喬翼橋穿上睡衣,打算去下麵稍微管管。
雖然管不好,但都打起來了,還是得禮貌性管一管。
一邊下樓,他心裡一邊忽然又有了一個想法
——“如果是獄警,會怎麼管這幫人?”
喬翼橋:!
有了!
福至心靈,他立即殺了個回馬槍,回到了樓上。
思來想去,給靳主任發去了消息。
“靳主任,今天的采風受益頗多,但還有很多細節想要繼續感受。我想和幾位主演一起去監獄住一段時間體驗生活,您看行嗎?”
靳主任很快回了消息。
“行啊,你們看看想去哪個地區監獄,是現代的還是比較老派的,喜歡幾個人的監倉,睡硬板床還是床墊,希望能看到風景嗎,喜歡園景還是山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