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已經見底了, 容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生活就這樣麻木地繼續著,到了我十五歲生日那天,父親把其他女孩子都鎖進了地下室, 專門為我慶生。我的父親也有心臟病, 切蛋糕的時候, 他忽然犯病了, 麵色發白倒在了地上。”
“我和父親都有心臟病,彆墅的每個房間都有備用藥。備用藥就放在我身後的櫃子上,父親已經爬不起來了,便叫我去拿。”
容音抿著酒, 聲音清清冷冷的:“我沒有給他藥。”
這杯酒喝的很快, 容音輕輕咳嗽了兩聲,才又給自己倒了杯新的:“在父親死後, 我從他身上拿到了鑰匙。來到地下室的時候我才發現那些女孩子過得多辛苦, 她們每個人都被鎖在了籠子裡, 像是寵物那樣, 眼前放著食盆和水盆。”
“她們恨父親, 但是更恨在這種環境下安然無恙的我。被我放出來後,她們發現了父親的屍體, 就把我綁了起來, 在我身上潑了酒,又把酒潑得到處都是,點燃了整棟彆墅,然後逃跑了。”
容音忽然抬起手腕, 給魏軒看。
魏軒細細打量著她的手腕。她的腕上忽然出現了一根手鏈,手鏈明顯是用廉價的塑料珠子做的,但特彆的是,正中的主墜是一枚鐵片,他用指腹試了試,鐵片的邊緣還很鋒利。
魏軒:“你用這個鬆綁了?”
容音點點頭,撫上了手鏈:“這條手鏈隻要幾塊錢,是母親在生日的時候給我買的,我一直沒有摘下,關鍵時候,它救了我的命。”
“那些女孩子們綁我的時候有些慌張,在火勢蔓延開來之前,我就逃出了彆墅。我沒有往森林裡跑,也不想再跑了,我站在彆墅前,看著整棟彆墅燒焦垮塌,變成黑色的廢墟。”
“半天後,一輛越野車開了進來。來者是我父親的專用律師,他今天下午和父親有事商量,見他沒有赴約,便開車來找他。發現彆墅燒毀父親身亡,他就開車將我帶了出來。”
“我坐在車上,沿路看到了好多女孩子的屍體。”
“父親考慮過可能有女孩子逃跑,這片森林裡有許多他設下的機關,不僅如此,森林裡還有狼。她們被囚禁了那麼久,身體早就不行了,全都死在了森林裡,無一例外。”
“那個律師和父親的感情非常好,父親死後,他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幫忙整理了他的財產,並設法聯係到了我的母親。為了繼承財產,母親欣然拿回了我的撫養權,帶我回了國。”
容音又喝了一杯酒,聲音輕輕:“然後,她把我送到了殘障學校。”
魏軒看著容音變得緋紅的臉,沒有拿走她的酒杯。
她想醉就讓她醉吧,反正進遊戲後地獄會幫她恢複清醒。
他隻是搬過凳子,朝少女身邊靠了靠,讓她可以隨時依靠他。
“我們這次的副本,是按照你的記憶設置的吧。”
魏軒也拿起了酒杯:“你對學校未免顯得太過熟悉了。”
容音點點頭:“對,不過在我的學校,學生沒有這麼多,教室也沒有這麼齊全。學校收留問題兒童,包括性格問題和身體問題,像我這種就是因為身體問題被送進去的,同班同學也都是殘疾。”
容音說著,忽然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房間走去。
魏軒連忙追過去,將她抱了起來:“你想回房間?”
懷裡的少女點點頭,魏軒就抱著她回到溫馨的小房間裡。他將她放在床上,見她不想睡,便拿著兩個軟枕墊在她身後,給她蓋好被子,耐心地把被子的邊角窩好。
“我的皮皮......”
“你彆動,我來拿。”
皮皮自然是指那個被她寶貝得不要不要的皮卡丘,魏軒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將皮卡丘捧了起來,放進她懷裡:“這個皮卡丘對你來說很重要,是誰送給你的嗎?”
容音已經變得醉醺醺的了,她用臉蹭蹭皮卡丘臉上的紅團,呢喃著回答:“對,但是我不記得那個人的長相和名字了。”
“他是我隔壁班的男生,他沒有疾病,是因為母親改嫁才被送進來的。他是我在學校裡唯一的朋友,我們曾經謀劃過要逃跑,不過因為有人告密,我們失敗了,事後我沒有受到打罵,而是罰了好幾天的飯,他則承擔了雙倍的痛苦。”
“這件事之後,他就開始疏遠我了。”
容音放下了皮卡丘,指尖輕輕戳著她的臉頰:“他變成了我們先前最討厭的人。隻要有人逃跑,他就會告密,因此他受到了校長的信任,他很聰明,什麼都能很快學會,漸漸地成了校長助理。”
“我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隻是作為普通的學生,聽老師的話,每天按時吃飯按時活動,到了晚上就乖乖地回宿舍睡覺。學校的老師喜歡打人,但是隻要聽話,就不會受到責罰。”
“就這樣,我在學校裡麵待到了十八歲,期間身體沒什麼生長。”
“一天夜裡,我忽然感覺到自己正被人抱著奔跑,手臂也火辣辣地疼。當我費力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放到了學校附近的草地上,我的頭腦昏昏沉沉的,隻能看到一個人的背影。”
“事後,我被人送進了醫院,母親也過來看我。”
說完這句話後,容音沉默了很久很久:“原來他始終都是在演戲,我不知道他在這幾年裡經曆了什麼,但我知道,這就是他做的。”
“他籌劃了幾年,終於把準備好的藥物放進了學校供應的紅糖水裡,紅糖水學生和老師都會喝,全校的人都中招了。在晚上的時候,他用刀殺死了校長和老師,然後放了火。”
“他把我救了出來,自己死在了火裡。”
“火災燒死了很多人,隻有一部分學生逃了出來,這件事情引起了社會新聞的關注,殘障學校的本來麵目也被公之於眾了。在社會的幫助下,很多學生都被送進了社會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