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根據以往的經驗,殿試時皇帝通常不會把會元點為狀元,這是要區彆於考官的取舍,畢竟這些新出爐的進士都是子門生,排名順序怎麼能跟主考官點的樣呢?
因至少從本朝開科取士以來,就沒出現過會元點為狀元的事兒。
但次賑貸,陸行孤身說服神偷,替高陽縣令抓出真凶的事兒已經在京城傳有鼻子有眼兒了,甚至皇帝耳聞了。到殿試,皇帝竟然還專門問過陸行這件事。
最後皇帝便親自點了陸行為狀元,成就了他的“連中六元”。從今往後,陸行就是什麼都不用乾,能名垂青史了,因為從古至今,連中六元的人加他才共三個。
然則這些事兒,長孫愉愉都概不知,因為最近她已經吃住都在梨園了。說來今年的春祭舞不知是犯了什麼忌諱,紅珊扭到腳之後,五公主有心頂上,排練很認真,眼瞧著要成型了,結果她把腳擰了。這下子長孫愉愉真的是臨危受命,她留下的時間就三日功夫了。
春祭這日,皇帝領文武百官以及新科進士往社稷壇致祭,今年的春祭晚了些日子就是為了等新科進士出爐。因為他們這撥新人好比就是朝廷的春苗。
社稷壇是個高約五丈的土壇,頂上正中為陰陽,四周列八卦為階,階梯上的台地種植稼穡,時已經是青青片。
皇帝三牲致祭後,領著文武百官聽司禮官員念祝辭,辭畢,雅樂起,便輪到春祭獻舞了,這是春祭最隆重的儀式。
身著綠襦白裙的幾百名舞姬從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方位湧上了階梯,真真是仿佛鋪蓋地的春日氣息般,芬芳湧。
就在眾人為這片綠意而心生歡喜時,坤位的舞姬們開始舉抬起手中的紅鼓,名臉戴麵具,身著綠襦白裙的女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紅鼓之上。
隨著紅鼓層層地傳送往前,她仿佛眾人層層抬上了坤位的頂部。
時微風習習,她薄薄的披帛、飄飄的綬帶在風中翩翩飛舞,還有隨風翻飛的雪浪綠波樣的衣裙,好似淩波春仙般,層層的“綠色麥浪”推上了陰陽之頂。
陰陽之頂,刻正中已經抬上了麵寬約丈的大牛皮鼓,春日仙以飄逸的舞姿旋上了大鼓。
腳尖輕點,鼓聲漸起,仔細聽,鼓點聲卻是完美契合了時的雅樂。
鼓上的人非常輕盈,她的腰肢纖細仿佛春日桃花枝頭的縷陽光,她的腿很長,因為修長所以跳起舞來顯特彆的優美。
她的身體柔軟不像有骨頭,好似每寸都能遊刃自如地波,起起伏伏的身體像極了迎風的柳枝。
旋轉、跳躍,無比地歡快、活潑,似林間小鹿,似山澗清泉,奔躍間似霞光出雲。
樣的舞姿,周圍她伴舞的舞姬總是差了麼點兒意思,讓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就往大鼓上的人彙聚、彙聚,直到再看不到其他人。
忽地,變化突起。
乾位處的階梯,些舞姬伸手翻,整個綠白色的舞衣頓時變成了藍色,直是叫人歎為觀止。
眾人才分神看到片藍色,卻聽聲驚呼,原來是領舞的女子已經升到了陰陽頂正中的木支架頂端,但見她向乾卦的方向傾身子,手臂抖,卷藍色絲綢就拋向了乾位,尾端人跳起來把拉住。
這切都不過發生在瞬間,然後領舞的女子便飛身而起,順著藍色絲綢“飛”向了乾位的低端。
眾人齊齊驚呼後屏住了呼吸。
好在反應過來之後,才注意到女子的右手裡還抓著匹絲綢,絲綢穩穩地係在木架頂端。
借助下飛的力量,還有乾位舞姬的些手的托舉力,領舞之人在空中畫了個大大的弧度,從乾卦飛躍到了坎卦,坎卦處在同時間變成了黑色的舞裙。
然後有人驚奇地道:“快看,她的舞裙。”
原來領舞者的舞裙不知何時已經成了藍色,在跨到坤卦時,生生地在空中變換成了黑色。
“呀。”實在是神奇。
如往前,借用剛才的力道,領舞者以陰陽頂木架為圓心,整個人沿著八卦階梯旋轉了圈,舞裙從最初的綠白色,經曆了藍、黑、黑黃、綠等等顏色,直到最後的兌卦白色。
飛舞圈之後,木架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大臂拉,領舞之人借著旋轉的力度,以及回拉的力度,身體直飛向上,重新回到了陰陽頂上。
但她並沒有飛向木架,而是重新飛到了大鼓上,水袖甩,“咚咚”兩聲敲到了旁邊豎著的架鼓上,再次完美地契合了雅樂的鼓點。
從她落地再敲出鼓聲,眨眼間眾人見她已經恢複到了先才的綠襦白裙。而整個社稷壇都綻放成了朵春日盛放的花。
這次的春祭舞可謂是彆開生麵,叫人大開眼界。
彆瞧著熱鬨就以為容易,實則先才舞者無論是從木架上往下飛奔還是沿著整個社稷壇旋飛,到最後的回飛陰陽頂,渾身所用的力度都是驚人的,且絲毫都不能錯,旦錯了就很容易受傷,等閒人都是做不到的。
當初長孫愉愉幫紅珊排的舞,雖然沒有這樣驚險,卻難度十足,要不然她不可能打敗苦練春祭舞數年的五公主。但正是因為難度大,她才擰了腳。
五公主亦如是。
長孫愉愉接手後,秉持著既然做了就做到最好才對起她華寧縣主的名頭的原則,微微改了下排舞,便成了如今這般。
她旋飛在社稷壇上,看著眾人都驚鴉雀無聲時,心裡的意勁兒彆提多美了。
女孩兒呀,有時候為了虛榮心,能做到許許多多原以為做不到的事兒。
長孫愉愉唯覺遺憾的就是,她站在鼓麵上,眾人簇抬著退場時,臉上依舊戴著麵具,這是千百年來留下的規矩,春祭舞的舞者必須戴著神的麵具祭祀。
站在鼓上的長孫愉愉目不斜視地繼續扮演著她的春日仙,視線的餘光卻掃到了人群裡個大紅色的身影,鬢插金花。
陸行居然真點了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