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宴秋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真的感冒了,她有些後悔昨日心兒幫忙熬來的薑湯都被她拿去喂了園裡的花草,這回一病,可不僅僅是忍受喝一碗薑湯那麼容易了。
看著婆婆端來的黑色藥水,沈宴秋感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婆婆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又心疼又好笑:“小姐,要不然我去給您拿兩顆蜜棗來?”
“不用不用。”沈宴秋連連擺手,她也不知古人怎會有喝藥後吃蜜棗去味的方法,但她試過一次隻覺得惡心要命,又苦又甜的,混在嘴裡好不窒息。
她一鼓作氣地接過藥碗,悶頭就灌了個乾淨,又連灌好幾口清水,隻盼這場病去得快些。
婆婆笑著接過碗,到邊上幫忙將窗戶都闔上,勸道:“雖然春末有些悶,但您病沒好,接下來幾日還是彆吹風了。”
沈宴秋難得沒拒絕,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主要是這藥實在喝怕了,她在現代絕對沒喝過比這更惡心的藥,倒寧願悶一悶。
然而天不遂人願,她這場病足足過了五個日頭才好儘。
幾日裡,她就白天睡在上泉苑,晚上挪去富貴窩,做了條十足十的鹹魚,將幾年的睡眠量都補了回來。
中間沈南飛到院裡瞧過她一次,將郊遊那日贈給虞慶的碗碟還了回來,得知她生病後,眼睛紅得差點沒當場哭出聲來。
她病著本就心力憔悴,單看他在床邊紅眼,也懶得勸。等人紅眼罷了,隔日又送來許多藥材,再難的事也就過去了。
人與人之間,根本就沒有永恒的傷心與苦痛。
這日。
沈宴秋覺著鼻通目明、神清氣爽許多,於是披了件單衣,到院子裡曬太陽。
婆婆在空地裡撲晾曬網,準備趁天氣好曬些果脯,空氣中散著園裡的花香還有新鮮的果香,好不沁人。
心兒提著菜籃子走進院子,歡快上前:“小姐,山羊管事讓我把最新一期的雜誌送來給您看看。”
所謂的山羊管事其實是童話鎮裡的那位吳管事,隻因長了兩條山羊胡,所以被大家私下裡戲稱為山羊管事。他麵相看著凶歸凶,但聽了這個稱呼也沒說什麼,久而久之,大家也便習慣這麼叫了。
心兒將菜籃子在地上放好,從布蓋裡頭拿出一本用黃油紙包裹的方方正正的書籍,遞給沈宴秋:“我買完菜路過書坊,剛好被管事叫住,他讓您看看排版和封麵還有沒有要改的,如果沒問題就直接送去加印,在下月初發行。”
沈宴秋聽言將手上一直絞儘腦汁研究著的棋譜放下,撕開黃油紙,就著雜誌翻看了一下。
雜誌的頁麵大小比尋常書籍都要大一些,裡麵還錄入了除她外其他六位同僚的連載文本,她沒怎麼看內容,畢竟有段老板把關,質量鐵定差不到哪裡去。
沒翻兩下就將雜誌放到一邊,重新埋頭琢磨棋盤,話卻是對心兒說的:“你來幫我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改的地方。”
“我?”心兒受寵若驚,瞪大了眼睛。
“是啊。”沈宴秋一臉輕巧,不覺得有任何問題,一邊看著棋譜移了移棋盤上的象,一邊分神出聲道,“書是賣給讀書的人看的,又不是給我這個寫書的人看的,問題也自然應該由你們來挑才是。”
心兒被自家小姐這方說法說得突然感受到一陣重大使命感,於是鄭重地捧起書來品摩。
沈宴秋在邊上繼續研究棋譜,十分認真。棋類中她擅長的有跳棋、五子棋、飛行棋,然而大啟王朝隻有她唯恐避之不及的象棋和圍棋,她素來覺得這兩種棋類有歧視色彩,隻有高智商的人才能玩轉,以至於前世的二十年華再到這裡的三年光陰,她都不曾碰過。
今日巧兒出門,她無人對弈,也不知怎麼想的,就把壓箱底的象棋棋譜拿了出來。說來奇怪,她明明是個喜歡學習新東西的人,但不知為何將這兩項棋類拖延至今,這麼一想,想要學好的念頭也就越發強烈。
不知不覺中,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婆婆上前給她換新茶,她方察覺先前的茶已經涼了,抬眸向邊上一直拄那連姿勢都沒怎麼換過的心兒看去,不由啞然失笑,這丫頭竟然直接捧著雜誌津津有味讀了起來。
“心兒。”她悠悠長長地喚了聲。
心兒一個激靈回神,抬眸對上自家小姐似笑非笑的表情,臉頰難為情的紅了紅,接著賣好的嘿嘿一笑,撒嬌討饒道:“小姐,我實在太想看你新書的第一話了,對不起啊,我已經試著忍了,但真的沒忍住。”
上本書的合本剛預售完,這期雜誌裡錄入的便是剛出爐的新書第一話,就這麼活生生地躺在眼前,著實叫人按捺不住。尤其是這書名《首輔大人的小甜甜》,一看便知甜寵程度不輸前幾本,露骨的簡直酥麻到人心肝裡去了。
沈宴秋還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尾腔微微上揚:“那我讓你看的問題可看出什麼來了?”
心兒撓撓腦袋,還是自顧傻笑:“您也知道的,在心兒眼裡,無論小姐做什麼都是最好的。這雜誌封麵是您畫的,字體排版是您設計的,主推文更是您寫的,在心兒眼裡絕對是天下最好沒有之一,哪裡還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呀。”
沈宴秋被這馬屁拍得可謂是通身順暢,擺擺手:“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嗯嗯。”心兒應完也沒急著走,捂著懷裡的雜誌沒撒手,眼巴巴地饑渴道,“小姐,那這本雜誌要怎麼處理呀。”
沈宴秋瞥了她一眼,揉著太陽穴失笑:“你想看就拿去看吧。”
心兒眼睛一亮:“謝謝小姐!”她方才剛看到書裡頭的首輔大人出場呢,要是斷了口氣不看,恐怕又要失眠好幾夜了。
看心兒提著菜籃子走進庖廚,沈宴秋方無奈搖著頭重新看向棋盤,眼底笑意未散。
正如大家所想,她將現代的雜誌基本算是儘可能還原地搬到了古代來。
一開始大概是抱著蹭他人名氣的想法,不確定自己這種充滿現代思維的文章能否符合大眾市場,所以企圖從那些同寫愛情故事的作者裡引流點讀者來。不過對段老板的說辭則是,分期發表,能夠刺激讀者們的購買欲,從而擴大消費欲,是一項書齋業改頭換麵的重大新舉措。
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被她糊弄過去了,反正在一次試行中,事實證明她的點子非常有效,第一期雜誌很快售罄,每天趕來問下期售賣時間的顧客更是絡繹不絕。
而她也因為那一期雜誌,從一個無名小卒變成眾人翹首期盼的新人作家,大街小巷皆能聽見路人猜測討論她下一回合的劇情。
怪她題材新穎,又卡的一手好章,名氣瞬間積累。
等雜誌將一整本書的內容刊載完了,她又和段老板商量著出善本,起先她還擔心讀者不買賬,特意加了特製的封麵、十來張精美插圖以及全新番外,不過她也算是嘀咕了自己在城裡的號召力,許多讀者光衝著她的簽名,也願在書坊前排幾個小時的隊,最後自然是不負眾望地賺了個盆滿缽滿……
心兒進了庖廚沒一會兒,又折身走了出來,大約是婆婆嫌她做飯太礙手礙腳趕了出來。
“小姐,那我下午要不要再去趟書坊,跟管事說聲雜誌沒問題,就按這版發行就好啊?”
沈宴秋沉吟了一下:“不用了,我明天出門,親自去跟他說。”
“嗯嗯。”心兒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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