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九黎看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卻沒再跟她繼續爭論下去,隻是道:“傅朝,給姑娘盛粥。”
……
薑九黎就這麼在沈宴秋的屋子裡定居下來,她那張用來寫書作畫的桌案,被他用去批閱公文。
因為屋子大,白裡日一個呆在最左側,一個呆在最右側,倒也井水不犯河水。
沈宴秋時常惆悵地想,是不是辛小芝一日未抓,她與薑九黎就要這麼一直“同居”下去,偌大的房子裡多出個男人與她同起同住還是蠻難適應的。
好在她這幾天一半的時間用來睡覺養傷,一半則用來和心兒、蓮巧說話嘮家常,清醒狀態下與薑九黎同處的時間幾近於無,也算減輕些許不自在。
唯一讓沈宴秋感到新鮮有趣的是——在薑九黎有事回宮的時候,他會派月霜、若雨、傅朝等人守在她身邊,借此沒用兩天時間,她便把傳說中的暗夜十八騎認識了遍。
每當他們來時,都是她這富貴窩最熱鬨的時候。
沈宴秋很少在家中接待過這麼多人,所以即便自己有傷行動不便,也會讓婆婆好魚好肉的招待大家。
月半十五。
城中大軍動身前往洪化,郝光遠和司徒芊芊都在隊中,一個參將,一個指揮使,全城的百姓夾道歡送。
薑九黎要主持出軍儀式,一大早便離開了。
暗夜十八騎的人大抵是嘗到了到富貴窩守衛的甜頭,因此爭著搶著過來,最後但凡沒出任務、在城中的幾個全到齊了。
沈宴秋惦著人多,雖然天氣不算太熱,還是讓婆婆和心兒在偏屋布置下冰鑒,一群人在涼爽的室內煮火鍋吃。
蓮巧早間被沈宴秋派出去打聽主子的消息,飯點剛好回來,手上提回了一籃新鮮荔枝。
彼時沈宴秋正在長桌前教大家配調料,看蓮巧回來,便將碗放下,和人去了窗案旁。
“如何,懷信無恙吧?”
懷信自救她那晚過後,就跟原地蒸發了般,再沒出現過。
沈宴秋一直憂心,生怕他那日與秦克耶交手時有受傷,要不然怎會一次都不來看她。因為沒有他的住址,唯一聯係的樞紐便是蓮巧,隻好等蓮巧將傷養
好,再讓她出門前去探問。
蓮巧解釋道:“主子沒受傷,隻是近來公務繁忙,說得空了就來看您。這是主子讓我交給您的,荔枝性熱,主子讓您吃完藥後嘴裡覺得苦時吃兩顆,旁的時候就用來打打牙祭,不要一次性食太多……”
沈宴秋其實並不那麼喜歡吃荔枝,嫌太甜。不過臨安城的天氣不適宜培育種植荔枝,因此她來這裡那麼久還未有機會嘗過。
任何吃不到的東西,時間久了,都會感到嘴饞。
以前懷信還跟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曾隨口發牢騷提過兩句,也是難為他,在八月的季節還能給她尋來那麼新鮮的荔枝。
心中暖了暖,道:“盛一些分給大夥兒吃吧,剩下的拿冰窖裡存著,也能多放些時候。”
蓮巧脆聲應下,便跑去找婆婆要碗碟。
火鍋汩汩地煮著,沒一會兒就冒出了騰騰的煙氣。
沈宴秋事先擔心人多坐不下,特意讓婆婆準備了兩個鍋,將兩張長方桌並在一起,現下看來剛剛好。
往日在外叱吒風雲的暗夜十八騎們,此刻乖乖坐在位置上,等姑娘教他們如何吃這個名叫“火鍋”的東西。
沈宴秋示範著在清湯鍋裡涮了兩片羊肉,跟大家講了下各種蔬菜、葷菜燒煮的時間,道:“等食材熟了,再放調料裡蘸一蘸,就可以吃了。”
眾人大概知曉了步驟,便一哄而上,興致衝衝地往鍋裡加菜倒料。
一時間,飯桌上鬨哄歡快的厲害。
沈宴秋因為用藥的緣故,對很多食材都忌口,是以吃了兩口便沒再動了,轉而剝起桌上的荔枝,一邊嘗一邊津津有味地聽大家講著各種趣事。
月霜也跟著拿起一顆,笑道:“還以為到了這個季節就吃不到荔枝了呢。聽說前段時間淮南的地方官運送一批荔枝到城裡,隻有宮裡的幾位以及首輔、禦史那樣的一品官有機會分到些許。姑娘不愧是姑娘,連那麼稀罕的果物都能尋來,月霜今兒個真是借您的福氣得了這個口福呢。”
邊上在吃火鍋的蓮巧聽言隻覺心頭一緊,小心瞥去一眼,生怕姑娘從中察覺自家薄爺的身份。
不過看姑娘隻是清淺地笑笑,抬手招呼大夥兒一並吃,沒把那番話放心上的樣子,這才鬆
了口氣,繼續用餐。
一頓火鍋歇歇停停,中間吃累了便停下來玩會兒遊戲,玩餓了又繼續涮食材吃,前後竟吃了小半日時間。
沈宴秋在現代時就很羨慕那些朋友多到能開派對的人,頭一回得了這個機會,自然把自己想玩的飯桌遊戲都跟大家來了一遍,什麼“真心話大冒險”、“我有你沒有”、“誰是臥底”……五花八門,層出不窮。
要知道暗夜十八騎對這些遊戲聞所未聞,在他們慣常的印象中,能被叫做遊戲的,隻有翻花繩、撥浪鼓一類的東西,今日像被開了眼界般,頓時玩嗨了,撒歡不已。
薑九黎到秋府時已是傍晚,正屋不見一個人影,倒是偏院那邊的側屋時不時傳來一陣爆笑聲。
無聲地尋到聲源處,隻見一個病患和十多個瘋子玩在一處,又是拿杯子敲桌起哄,又是吹哨揮手倒噓,場麵混雜的簡直跟街井賭坊沒什麼區彆。
薑九黎一言難儘地狹了狹眼,抬手在敞開的屋門上叩了兩下。
起先還無人察覺,還是傅朝瞥見,拄了拄邊上人的胳膊,接著便像連鎖反應般,所有人都扔下手中的東西,齊唰唰站起身來,大氣不敢輕喘地躬身道:“主子。”
薑九黎不緊不慢地踱進屋子,嗆鼻的牛油辣鍋味讓他蹙了蹙眉,視線涼涼掃過一眾手下,嘲弄道:“平日裡派活也沒見你們那麼勤快。本殿沒記錯的話,原話是讓你們每次來五個守著便成……現下沒瞧茬吧,除了鏡夜還在養傷,剩下的全到齊了。”
眾人尷尬地垂著腦袋,沒敢搭腔。
薑九黎嗬嗬:“本殿是派你們來保護人的,不是讓你們瘋玩的。”
沈宴秋訕訕幫忙說話:“是我讓他們跟我一起的,您彆責怪了。”
薑九黎眸光微轉,轉而定在沈宴秋身上:“本殿沒說你,你便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傷勢沒好全,還吃這麼辛辣的東西,疼了便繼續吃止痛藥是不是。”
沈宴秋啞了啞,本想解釋自己沒怎麼吃,但知道他是為自己著想,一時間辯駁的話也脫不出口。
薑九黎將手裡的請帖甩到沈宴秋懷裡:“皇嫂給你的請帖,本想幫你借傷推了,現下看你精力正旺,倒不如出席算了。”
要不然再將這
群人留院裡,真不知又會瘋成什麼樣。
扔下一句話,便拂袖走了出去。
沈宴秋目送他走遠,也不惱,轉而安慰大家:“沒事沒事,今兒先聚到這裡,等我下回身體好全了再請大家,屆時也不怕他說。”
眾人高呼一聲:“姑娘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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