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出口,賀錦四人登時振奮,各自探身問詢:“侯兄的意思是......”話沒說完,廟外忽有兵士匆忙奔入,神情緊張對賀錦等人小聲稟情。
侯大貴見著賀錦等人臉色陡變,嘴唇微顫,心中一緊,道:“出了何事?”
賀錦倒也不瞞,直接道:“不知怎麼走漏了風聲,引來了常國安的人,現在他帶人已摸上山了。”
李萬慶補充道:“侯兄恐怕不知,這姓常的本是川中棒賊,後來出川,數易其主。說是三姓家奴也不為過,而今跟著羅汝才為虎作倀,與咱們不對付,私下也不知使了多少絆子。要不是我幾個團結一致,
怕早給羅汝才和這姓常的的吞並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賀錦、李萬慶等人雖說與羅汝才聯營而動,但說到底是為了自保而非真正懷有“革命友誼”。迫不得已聯手抵禦官軍的同時,內部鬥爭也一刻不消停。羅汝才日思夜想就是徹底將這幾營中間派滅了吞了,雙方的鬥智鬥勇、千回百轉,即便賀錦等不說,從他們的表情上,侯大貴也能感同身受。
其實這個“托天王”常國安,侯大貴並不陌生,幾年前趙營第一次入川,與當時川中棒賊渠首“爭天王”袁韜交攻,常國安其時作為袁韜麾下大將,也曾與趙營激戰。但終因戰敗與袁韜起了齟齬,後來不堪猜忌徑自出川了,接著流轉多處,最後歸於“曹操”羅汝才一派。不論趙營與常國安的舊怨,或者現在賀錦等人與羅汝才的對立,常國安的不期而至想必來者不善。
據報常國安這次帶來的人馬在五百以上,一看就是有備而來。而山神廟上下賀錦四人隨行護衛的兵士不足五十人,眾寡懸殊,若硬拚必敗無疑。
侯大貴見賀錦等人拔刀意欲拚命突圍,乃勸道
:“常國安想必早有了甕中捉鱉的打算,我等徒鬥無益,不如穩下來,先與他聊聊,隨即應付。”
李延朗亦對李萬慶道:“五哥,對方來勢洶洶,不可硬與。”
李萬慶點了點頭,又對賀錦三人看看,幾人同時插刀回鞘,麵色陰鬱各自穩坐凳上。不多時,隨著一陣綿長笑聲,常國安靴聲橐橐快步入廟,身後十餘名頂盔摜甲的兵士團簇擁護。
幾人定了定神,堆起些笑,一起站起拱手道:“原來是老常來了,真是稀客,有失遠迎。”
幾年過去,常國安看著倒是比之前清臒了許多,早前還算豐滿的麵頰這時已然瘦得顯出了頷骨的輪廓,唯一沒變的是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他環顧廟堂一周,笑道:“我算得什麼稀客。我卻聽說,今個兒有北麵來的稀客駕臨,惹得幾位大哥都要挪動尊駕迎接,才屁顛顛趕來湊趣,也想露個麵不是。”
賀錦乾巴巴道:“那可不敢當。常兄是羅大掌盤子眼前的紅人,俺們可高攀不起。”他但覺今日凶多吉少,橫下心後隻想著就算死也要死的硬挺,話語
間已然帶起些火藥味。
常國安笑笑道:“左金王說話還是客氣。”轉目瞅見侯大貴與李延朗,故作驚異,“咦”了一聲道,“這二位卻麵生。難不成就是傳言中北麵來的貴客?”
侯大貴從不輸陣,應聲對著常國安拱拱手道:“常掌盤,幸會。”
常國安齜牙笑著道:“承蒙貴營當年照顧,自出得川來四體健全,算是無恙吧。”隻聽這句話,看來他是早知侯大貴與李延朗的來曆了。
“昔時各為其主,雖有爭鬥,但大體在公不在私。我家主公每每提到川中經曆,讚譽最多的還是常兄你的部隊。”侯大貴不愧見慣風浪之人,兩句出口,麵色轉白為紅,氣息同樣均勻如初。
“各為其主......”常國安喃喃將這四個字又說了一遍,聲音一振,邊搖頭邊道,“那時各為其主,這時一樣各為其主。常某既為羅大掌盤效力,就免不得與諸位說些不愉快的話。大掌盤子曾定下規矩,嚴禁各部私自結交官府眾人,一經查明,嚴懲
不赦。”臉色一凝,“趙營而今已是朝廷敕封的援兵營,這兩位更是當中重將顯貴,賀兄你們拋下老本營不顧,來這荒郊野嶺私會,似乎有所不妥吧。”
李萬慶哈哈一笑道:“縱使左良玉、賀人龍等輩,咱們也沒少與他們稱兄道弟,打過交道。我幾個與兩位客人私誼甚篤,如今不過朋友敘舊罷了,常兄怎生緊張得像老婆紅杏出牆也似?”
常國安搖頭道:“今時不同往昔,一切需以羅大掌盤馬首是瞻。我此來,沒有其他意思,既然敘舊,我家羅大掌盤最是好客,幾位以及北麵的兩位朋友儘可都去老本營大帳內好好談論。”說著,將刀往桌上一放,一時間,手下兵士將賀錦、侯大貴等人包圍了個嚴嚴實實。,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