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膽子,我要你走了?”沈驚衍目光沉沉。
時禮抿了抿唇,一個字也不說,眼淚珍珠一般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她鬨起來十分讓人惱火,可當她安靜的坐在那裡哭時,又叫人克製不住憐惜之心。
沈驚衍費了好大的精力,才勉強保住表麵上的怒氣:“以後我不會再提你私奔的事,你也不準再離開,否則我就把你關起來,讓你一輩子都彆想出去!”
時禮當他說了個寂寞,繼續演繹傷心的女人。
沈驚衍深吸一口氣:“說話!”
時禮這才看他一眼,接著悲傷的低下頭:“就算不提,你不還是心裡惦記……你看不起我,覺得我臟,何必還勉強自己?”
“……誰看不起你了?誰覺得你臟了?你不要把你對我的看法,強行轉為我對你的心思。”沈驚衍理了一晚上了,此刻絕不會再被她的說法牽著鼻子走。
時禮咬了咬唇:“我沒看不起你……我隻是不喜歡你去花樓。”
“我說了,以後不會再去。”沈驚衍語氣強硬,說出的話卻處處透著妥協。
時禮忍住笑意,輕哼一聲彆開臉:“那又怎麼樣,你不去了,隻會心裡更不平衡,定然動不動就想,我都能私奔了,你卻連花樓都不能去,憑什麼?越是這麼想,你便越看我不順眼。”
“去不行,不去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沈驚衍氣惱。
時禮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無辜的看向他:“我想好了,你去吧。”
沈驚衍:“?”
“但是隻準去一次,找個乾淨點的花娘去住一晚,就當咱們扯平了。”時禮歪頭看著他,眼底清澈一片。
沈驚衍愣了愣,隨後簡直要氣炸了:“你要我去找花娘?”
“對啊,你不就是覺得我跟人私奔,所以對不起你麼,我現在也準你對不起我一次,你去吧,不過你得記住,我當初連手指頭都沒讓那男人碰一下,你這次卻是要將人家花娘從裡到外碰個遍,所以說起來還是你對不起我更多,我也不同你計較,”時禮假裝沒看到他都快被自己氣瘋了,一本正經的繼續道,“隻要你能徹底放下私奔那件事就行了。”
沈驚衍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下來了,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諷刺的笑了一聲:“我家夫人可真是大方,竟然主動要我去找花娘。”
時禮抿唇。
“我若是去了,你可會有半分難受?還是隻覺得我們之間扯平了,平白少了愧疚心?”沈驚衍逼近她。
時禮嘴一撇,又要哭。
沈驚衍眼底是濃濃的自嘲:“你今晚鬨得這麼厲害,就是為了讓我們之間‘扯平’對嗎?可你想清楚了,即便我去了,我們之間就能真正的扯平?你能做到如我待你一般待我?”
他曾將她看得比命還重,她卻連靠近他都覺得厭惡,如今更是為了自己心裡好受,寧願把他推給彆人,感情上的付出如此不平等,她有什麼資格同自己說扯平?
時禮聽到他的話心頭一動,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了。
沈驚衍見她沒有反應,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既然你這麼想把我推給彆的女人,那我便如你所願。”
他說完,轉身便往外走,結果剛走了沒幾步,身後便傳來一陣撞擊,他的身子一僵,隻感覺一團熱騰騰的氣息從後麵將他緊緊抱住。
“不準走,我才不要把你讓給彆人。”時禮抱緊他的腰哽咽道。
沈驚衍心頭一晃,怒氣沒出息的減了三分,隻是說出的話依然冷硬:“方才不是你說的嗎?”
“我、我那是因為不想你再對我隔著一層,不想你每次想起我,便總是怨恨大過情意,所以才會這麼說……但我心裡,一點也不想把你讓給彆人。”時禮哭唧唧。
沈驚衍的氣又消三分,卻沒那麼容易被她哄好:“話倒是說得好聽,你若是真這麼在意我,為何、為何一直排斥我?”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身後人僵住了。自認戳中了她的痛處,沈驚衍冷笑一聲:“承認吧,你根本就不喜歡我,若是給你重來的機會,你也絕對不會選我做夫君。”
時禮默默放開了他,沈驚衍瞬間感覺腰上空空蕩蕩的,連帶著心裡也跟著空蕩起來。
時禮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回頭,便轉身到了梳妝台前,將小瓶子拿了過來,當著沈驚衍的麵問:“夫君可知道這是什麼?”
沈驚衍被她的一聲‘夫君’恍了心神,定下心後才看向瓷瓶。瓶身沒有什麼特彆的,屬於爛大街的物件,他看了片刻沒看出什麼端倪,一臉淡漠道:“看不出來。”
……就知道你看不出來。時禮心裡輕嗤一聲,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如果他是花樓常客,肯定會認識這種瓶子,既然他不認識,便說明他真的不常去那種地方。
她就說麼,一個連家裡侍妾都不碰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喜歡去碰外頭的女人。時禮忍住笑意,將瓷瓶上的塞子拔掉:“夫君,喝了吧,喝完我便告訴你,為何一直排斥你的碰觸。”
這個男配心思九曲十八彎,若是自己偷偷給他下藥,即便解除了誤會,他以後可能也會對她起疑心,所以她乾脆堂而皇之的拿出來,直接要他喝下去。至於之前為何要讓丫鬟保密……若是不保密,那人人都知道她從花樓買了這東西,沈驚衍提前有了戒心,不肯喝了怎麼辦?
沈驚衍頓了一下,蹙眉問:“這是什麼?”
“喝吧,沒有毒,”時禮說完猶豫一下,“你若是不信,叫人送幾根銀針來,我們先驗……”
話沒說完,沈驚衍就把瓶子拿走一口飲下,時禮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草率,一時間眼睛都直了。
“喝完了,現在可以說了。”沈驚衍麵無表情。
時禮咳了一聲,雙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我、我們到床上去說。”待會兒藥效發作,她怕自己弄不動他。
沈驚衍蹙眉跟著她去了,二人盤腿坐在床上,看起來不像夫妻,倒像是兩軍交戰時的敵軍將領。
“現在可以說了。”沈驚衍淡淡的看著她,倒要看看她還能撒什麼謊。
時禮咽了下口水:“等、等一下。”她得等藥效發作了,不然自己說了實話,他忍不住揍自己了怎麼辦?
沈驚衍皺起眉頭,剛要問等什麼,就感覺身體漸漸乏力,他的表情沉了下來,心裡卻不怎麼慌亂:“你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麼?”
“就、就是一種非常普通的,讓你渾身無力反抗不了,但是又不影響你其他方麵的藥。”時禮儘可能的解釋。
沈驚衍:“……”怎麼聽起來不太正經?
“是的,確實不怎麼正經,因為是我在花樓買的。”時禮誠實的告訴他。
她這麼實在,沈驚衍反而不知道該怎麼發火了,等被她一根手指戳躺下後,有些無語的問她:“為何要對我下這種藥?”
“因為我想證明,我不是排斥你。”時禮認真解釋完,便開始去解他的衣裳。
沈驚衍完全沒想到她的行動,大腦頓時空白起來,等他反應過來時,衣裳已經被脫得差不多了,大半身子暴露在空氣裡。
她的小手在他身上作亂,她卻渾然不覺,隻是吭哧吭哧的繼續解他的衣衫,惹得他遍地著火,簡直要將自己燒灼。
罪魁禍首將他扒了個乾淨,這才心滿意足的跨到他身上坐下,沈驚衍的身體瞬間響要爆炸了一般。
“……胡鬨。”沈驚衍沒有彆的女人,可也知道沒有誰會像她這樣放肆。
時禮深吸一口氣,忽略越來越紅的臉頰,一臉認真的開口:“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排斥麼,我現在便告訴你,因為你……太大了。”
她可沒那麼傻,直接告訴他活兒不行,而是換了個角度和他溝通。
一個是男人都會非常接受的角度。
果然,沈驚衍在聽到她的話後頓時愣住了,而臉上也不見什麼惱意。
“每次行房,我都很疼,而且次次要歇息幾日才能下床,你隻說我不像彆家夫人一樣對夫君,可你有沒有想過,彆家夫人也不會像我一樣,每次行房都跟受刑一般?”時禮說起這件事,簡直是氣悶得緊。
沈驚衍怔怔的看著她,像是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
時禮輕哼一聲,俯身枕在他的心口上,她的頭發搔得他臉有些癢,他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何皇上會信我的話嗎?”時禮聲音低落,“我隻說身上紅印,並未告訴你,那些嬤嬤看完我的身子,知道我受的傷很重,還以為你故意淩虐我,才會斷定你和正常人不同的,你若是有心去查,自然會查得到。”
沈驚衍的喉結動了動:“我查了,隻是沒有細問……”
“夫為妻綱,夫君想做什麼,妻子就該配合才是,我一直都很疼,卻也不敢告訴你,隻能默默忍受,可我也是人,也會疼啊,你還怨我對你不夠好,”時禮越說心裡越委屈,“你還要我對你怎麼好?”
“我不知道……”沈驚衍還處在震驚的情緒裡,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往日時禮隻要撒謊,十次有九次他都能一眼看出來,她說真話也是如此,所以他非常確定,現在的她並沒有說謊。
“我本來不想說的,是你一直逼我,”時禮歎了聲氣,抬頭吻上他的唇,一邊吻一邊低聲道,“我為了回答你的問題,也為了解決這件事,所以特意看了許多話本,知道這種事會疼,有時候是因為你太用力的緣故,所以今日去花樓找你時,才向裡頭的姑娘打聽到這種藥,卸了你的力道,由我來試試……”
沈驚衍還沒反應過來,床幔便落了下來,遮住了一室風光。
事實證明上麵那個是比較累的,至少時禮隻努力了半個時辰,便有種腰要斷了的感覺,好在沈驚衍後來藥效消失,總算是化被動為主動。
她的話像是被他聽進了心裡,不再像以前一樣用蠻力,會時時注意她的感受,她稍微一皺眉,他便停下來不敢動了,可謂是相當的……難受了。
好在沈驚衍的學習能力不錯,折騰著折騰著,也察覺到了和以往不同的趣味,把時禮翻來覆去的吃了個乾淨。
時禮翌日依舊是臨到晌午才醒,睜開眼睛時沈驚衍已經不在了,倒是丫鬟一臉緊張的盯著她,她頓了一下默默低頭,看到身上已經換了清爽衣物後,默默鬆了一口氣。
“夫人,您可有什麼不舒服?”丫鬟緊張的問。
時禮活動了一下,除了荒唐過後正常範圍內的酸軟,其他的一切正常,原本做完就會不舒服的地方,如今也沒有那種疼痛感了。
“我挺好的,怎麼了?”時禮疑惑。
丫鬟鬆一口氣,這才解釋:“是大人要奴婢仔細看著您,若您不舒服的話,便叫大夫進來看診,現下您既然沒什麼事,那奴婢送大夫回去吧。”
“……大夫一直在外麵等著?”時禮無語。
丫鬟點了點頭:“可不就是,大人一大早出門的時候,便讓人去叫大夫了。”
時禮失笑,片刻後想到一個問題:“大人出門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丫鬟想了想:“和平時差不多吧,但是能感覺到心情很好,奴婢恭送他的時候,他還賞了奴婢一塊銀子。”丫鬟說完獻寶一般拿出來給時禮看。
時禮覺得她可愛,也賞了她一塊,丫鬟歡天喜地的拿著銀子走了。
時禮在床上翻滾一圈,也心情不錯的起來了。她本以為想教會沈驚衍,得花上很長一段時間,畢竟有些事的習慣是不好改的,誰知道人家天資聰穎,進步刷刷的,早知道如此,她又何苦受那麼久的罪。
時禮輕歎一聲,一個人去用了午膳,接著回到寢房補眠。如今天氣逐漸熱了,寢房裡雖然放了冰,卻還是有些悶,她躺下沒多久便開始出汗,連帶著睡得也逐漸不踏實了。
就在她掙紮著要不要醒時,突然身體一片清涼,時禮的眉頭瞬間展開,很快就沉沉睡去。
她這一覺睡得簡直舒爽,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時禮長歎一聲,知道今晚估計又要睡不著了。
“醒了?”沈驚衍的聲音響起。
時禮頓了一下看向他,眼睛瞬間亮了。
男配仇恨值:35%
隻一晚上的時間,掉得未免太快了些。時禮看著他黑沉的眼睛,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
沈驚衍心情也不錯,起身到她麵前坐下:“沒發覺屋裡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有什麼不同?時禮疑惑的看著他,半晌突然想到了:“好像涼快了許多。”
“是你身上被子的功效。”沈驚衍解答她的疑惑。
時禮愣了一下,看到身上蓋的是一條銀色被褥後,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種布料是冰蟬絲所製,觸之生涼,你最怕熱,便先用這被子,等再過一段時間,我叫人將寢房中能換的都換成這種料子。”沈驚衍緩緩道。
時禮無語的看向他:“能不要嗎?”
“你不喜歡?”沈驚衍蹙眉。
時禮:“……”能喜歡嗎?她可記得原文中,沈驚衍便是因為勾結皇商,私下製這種勞民傷財的布料,再高價賣給有權勢的人家,最後被男主發現,然後順藤摸瓜找到了他結黨營私的其他證據,最後一舉揭發了他。
這玩意哪是被子啊,分明是索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