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暗示柔柔快要到了。
他正要轉身,卻不知為何,腳下似是被什麼牽絆了一下,人很不自然地往下一陷,雙臂在猛然間撞出巨大的水花。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見麵方式?
該死的水草,長在了不應該長在的位置……
“殿下,你沒事吧?”
“太子,我水性不好,你要是淹了可怎麼辦……”
“仲景,仲景你家太子快淹在水裡了,你快往回走啊。”
耳旁是她熟悉的聲音。
不需要推敲,不需要懷疑,她在擔心他……
成煜心上一計,便順勢慢慢隨著水草的牽絆沉入水底。
“到底還有沒有人啊?”
華柔柔幾乎快要奔潰,前世縱使是華桑桑要進宮那會,她也未必有這麼緊張,不為彆的,她自知熟悉水性的人更容易被淹死,不懂泅水的人壓根兒不會靠近河邊。
“成煜,你還聽得到嗎?”
“成煜,你是不是抽筋了?”
來不及想更多的事,華柔柔幾乎在不知水有多深的情況下猛然跳入水中——
不能下水的這件事早已拋之腦後。
他救過她,理應一報還一報。
可跳入水中怎麼覺得水隻到她的胸口,尚未觸到肩膀……
在走向他的艱難路途中,水花一不小心濺滿了她一整張的臉,視線模糊,卻能看見他探出身子來,從水底一躍而起。
這個成煜,分明就是刻意的,可看見他走向自己的那一瞬,就如同從山間水墨走出來人物,翩翩公子,絕世而獨立。
僅僅是無害的一瞥,猶如驚鴻一麵。
她又生不了氣。
隻好笨拙而又無奈地爬上岸邊。
“你來了。”
“剛剛嚇著你了?”
他背脊的線條在貼合的白衣下清晰可見。她著急地錯開眼,“沒有嚇著,隻是納悶罷了。”
“太子,臣女就想問一句實話,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隻見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道了聲,“被水草絆了一跤,剛剛緩過神來。”
“下水吧。”
華柔柔坐於岸上,褪下鞋襪,腳尖輕觸水花。她既不能站起來說話,也不能就這麼下了水。
反思再三,她道,“我今日其實是不能下水的,剛剛看你的樣子,事出緊急……”
“都是孤不好。”
他道歉,把唯一岸上的一條毛毯搭在她肩上。她有些感動,卻又怕一不小心流露了心跡。
她隻是微微點頭示意,接受了這條還挺單薄的毯子。
這天還沒到徹底涼下來的時候,華柔柔也沒有太大的不適,隻是怕站起來衣物的顏色處顯現出來,惹人笑話。
成煜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
“你待會換上孤在岸上的衣服便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那太子……你穿什麼?”
“我就一件單衣出去,也沒有什麼不雅吧。”
“可是,是濕的,殿下若是著了涼……”
“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成煜淺淺地一笑,曾沉浸在水中的發梢頗具光澤,水珠一滴滴地下墜。
那是淺顯地容易使人受引.誘的那一笑。
她應該都承認了吧。
之前是擔心的發瘋……現在是她在擔心他這幅樣子出來,不招蜂引蝶才怪呢。以他的身強力健,感冒才不大可能呢。
男子一濕身素衣,招搖過街。
他本就是眸帶星辰,再這樣一點一點靠近她,湊近她的鼻息。
她這時果然心領神會,漠然點頭了。
“要不要仲景過來,再送一身衣裳來,臣女也不大適合穿男子的衣服。”
他雙手撐在岸上,表情忽而認真了起來,雙眼並不閃爍,“孤記得你那日去馬場穿的那件,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