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離再說什麼,一直安靜躺在床上的人忽然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沈離恍然回神,才發覺他與霽雲的距離隔得極近。
——近到仿佛像是在**的距離。
沈離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退後半步。
白景行也很尷尬。
其實在沈離還沒開始沐浴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可那兩人一直在自顧自地說話,根本沒人搭理他,他也不知該怎麼插話。好不容易等到那二人談話結束,沈離進屏風後沐浴,隻剩那冰塊似的白衣道長。
……他更不敢起了。
白景行在床上裝睡到現在,誰料那兩人越發旁若無人,舉止曖昧,他聽著都嫌臊得慌。
於是,白景行忍無可忍,終於鼓起勇氣為自己找點存在感。
沈離走到床邊,關切問:“你醒了,如今感覺如何?”
霽雲跟在沈離身後走過來,落到白景行身上的目光卻是冰冷至極。白景行生生被那目光看得打了個寒顫,連忙坐起身:“我、我沒事了,多謝公子搭救……”
沈離:“白公子不用客氣。”
白景行怔愣一下:“你怎麼知道我姓白?”
沈離頓了頓,正色道:“方才救你時,聽那群仙宗弟子說的。”
白景行納悶:“他們……說了嗎?”
“說了說了。”沈離敷衍地擺擺手,不想再與他糾纏此事。
倒是白景行察覺到不對,他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疑惑問:“我們……這是在哪裡?”
沈離沉默片刻,道:“我告訴你實話,你千萬要冷靜一點。”
白景行茫然地看向他。
沈離:“我們在春歸樓。”
白景行:“……啊?”
沈離:“你沒聽錯,就是春歸樓。”
白景行:“!!!”
他本能地從床上彈起來,卻因牽動體內傷勢,又無力倒回床榻上。
“咳咳咳……”
白景行咳嗽不止,沈離看得有些於心不忍,勸慰道,“白公子不必擔心,沒人發現你的身份,明日一早霽雲道長便會帶我們離開這裡。”
他說完這話,霽雲卻是偏頭看向他。
沈離眼神飄忽,假裝沒看見對方眼中的懷疑之色。
霽雲道:“據我所知,修真界中宗門魔道中,唯有一家姓白,那就是天一神宗。”
他抬眼看向白景行,目光中帶上些許審視的意味:“這位莫非就是從未露過麵的天一神宗聖子,白景行?”
白景行連連搖頭:“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
他在霽雲的眼神中敗下陣來,低聲道:“好吧,是我。”
霽雲眼神微斂,沒有答話。
沈離硬著頭皮岔開話題:“說起來,你為何會被春歸樓的人追殺?”
白景行苦著臉,顯然不想解釋:“……一言難儘。”
霽雲淡聲道:“外頭就是春歸樓的人,你若不願說,我們隻好將你交給他們。相信到時,我們自能明白事情真相。”
“千萬彆!”白景行立即慫了,“我將事情全部告訴你們,你們千萬彆把我的身份說出去。”
霽雲:“說。”
白景行道:“是春歸樓的人奪走了我派一樣法器,我奉命出來追回。可惜我修為不夠,反而被他們打傷……”
沈離皺了皺眉頭。
白景行看向沈離:“阿離公子,我無法與他們為敵,你能幫我將法器搶回來嗎?你若能替我派奪回此物,我定然重金酬謝,你想要什麼都行。”
沈離眉梢一揚:“實不相瞞,在下恰好缺一個落腳之處……”
白景行眼神一亮,猛地抓住他的手:“這個沒問題,公子可以與我去天一神宗。我天一神宗不受任何勢力管轄,無論你那又醜又黑心的主人是什麼身份,他一定找不到你!”
霽雲:“……”
沒等沈離回答,霽雲忽然傾身,撥開白景行的手,不動聲色地把沈離拉到身後:“天一神宗勢力強盛,而春歸樓不過是天渝境內一個尋常宗門,如何能奪走你派的法器?”
白景行:“這……”
“更何況……”霽雲眼皮一抬,毫無掩飾地流露出幾分冷色:“派內法器丟了,就派你一個小孩來找,天一神宗竟如此兒戲麼?”
他這話不太客氣,語調冷得刺骨,聽得沈離都有些心裡發怵。
白景行更是嚇得頭也不敢抬,瑟縮一下,支吾道:“我……我爹是為了鍛煉我……”
霽雲眼睛不悅地眯起,正要開口,沈離打圓場道:“道長彆急,先聽白公子把話說完吧。”
白景行向二人解釋事情的前因後果。
這個世界靈氣衰竭,整個東域大陸上,所遺留的能夠供人修煉的靈脈資源已然不多,修真界一度為了搶奪靈脈資源紛亂不休。
十餘年前,在正道第一宗門的促成下,修真界所有仙宗達成盟約,將靈脈資源重新劃分。
同時,各大仙宗並未放棄尋找靈脈,魔道亦是如此。
前不久,天一神宗在北疆發現了一處靈脈豐厚之地,更挖出了不少法器寶物。可那些寶物還沒來得及送回總壇,剛行至這附近,就被春歸樓的人半道劫走了。
聽到這裡,沈離揚眉:“所以,負責運送寶物的不會就是你吧?”
白景行:“……是。”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執行任務,臨行前與我爹保證過,絕對不出任何岔子,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