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用力,大鎖頭倒是應聲斷裂,但是不知道撞到了哪裡,彈出來一個薄鐵片。
“啊!”梁銜月隻覺得手臂上一陣劇痛,低頭一看,那鐵片輕而易舉的劃破了薄薄的衣物,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血珠從傷痕裡滲出來,順著胳膊淌下來,濡濕了衣袖。
“怎麼了?”梁康時站在幾步之外,沒有看清這邊發生了什麼事。
梁銜月忍著痛打開了車門,一咬牙鑽了進去。裡麵果然不是空的,沒有她意料中快遞被水泡過,又堆積幾個月後的腐臭味,大大小小的紙盒子雖然擺放的亂七八糟,但是隻有底下薄薄一層積水。
她招呼梁康時:“爸,你快過來。”
梁康時從女兒驚叫那時就已經過來了,這會正好在門口。車門是歪斜的,他弓著腰走進來,順手帶上了門。
手電筒映出了梁銜月手臂上的傷口,鮮紅一片。“受傷了?趕緊包紮一下。”梁康時急道。
“嗯,傷口有點大,所以流了點血,但就是皮外傷。爸,咱們進空間處理一下吧。”
雖然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梁銜月也要先鑽進車廂裡再進入空間,怕有不經意路過的人看到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
來到空間裡,梁康時幫梁銜月處理了一下傷口。傷口確實有長長一道,從小臂中端開始,差不多10厘米長,靠近手肘方向的傷口淺一些,另一端更深。幸好確實如梁銜月所說,隻傷到了一點皮肉,沒劃到大的血管和骨頭。
梁康時一邊幫梁銜月塗上止血藥包紮起來,一邊聽她講述剛剛是怎麼受傷的。聽到是一塊崩出來的鐵片劃傷,他有些擔憂的說:“一會我打著手電筒找一找那塊鐵片,萬一是生鏽的,得想辦法打破傷風。”也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打上疫苗。
梁銜月搖頭:“鐵片掉進水裡了,彆費勁去找了,這傷口不深,沒事。”
梁康時用繃帶一圈圈把梁銜月的手臂纏起來,梁銜月哭笑不得:“我就是劃傷了一點,又不是骨折了,用得著包這麼嚴實嗎?”
梁康時一臉嚴肅:“你這麼大的傷口一活動容易裂開,必須得注意。”
出了這麼一個插曲,一開始想到的搬一輛小電動三輪車回家的想法也被梁康時拋到了腦後。他看著梁銜月匆匆把整個車廂裡的快遞通通收好以後,把車門一關,開著車帶梁銜月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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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折騰,梁銜月到家的時候已經有10點多了。她原本還想拆幾個快遞看看裡麵有沒有什麼收獲,被甄敏嚴厲製止,讓她好好養著手臂上的傷口,早點睡覺。
沒辦法,那些被收進來的快遞就暫時堆在院子裡,有的快遞裡進了水,把地麵都洇濕了。
但是梁銜月再把這些快遞收進來的時候簡單的翻看了一下,還是有很大一部分是乾燥的。應該是車廂的密閉性很好,沒有進多少水。
第二天一大早,梁銜月就滿懷期待的起床去拆快遞。再三保證自己隻用沒受傷的那一隻手,甄敏才大發慈悲的勉強同意。她和梁康時今天要把海島彆墅後院農田裡的紅薯收上來,在海島的時間有限,梁銜月又受了傷,所以他們兩個要抓緊行動才行,爭取這兩天就把紅薯收了,再種下一些彆的糧食。
一隻手不太方便,梁銜月隻好從最小的快遞開始拆起。
她沒去看快遞單上的信息,感覺自己在拆快遞盲盒。
那些特彆小的快遞裡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掛鉤、耳機、耳釘,甚至還有橡皮、轉筆刀這些小文具。
單手把這些盒子收攏在一邊,梁銜月開始對中號快遞盒子下手了。
她隨手選了一個,用刀片劃開。若有若無的異味飄散在空中,梁銜月戴著手套把裡麵的東西倒出來,是一些脹袋脹得很厲害的鹵製品,簡直就像個小氣球一樣,讓梁銜月擔心會不會下一秒裡麵的東西整個炸開。
她趕緊把這些變質的食物推遠了。接下來的一個盒子裡裝的是化妝品,其中一個玻璃瓶碎了,裡麵粘稠的液體淌的到處都是,一打開就是一股香味。
幸好梁銜月一直戴著口罩,要不然這些快遞又臭又香的,東西沒找到好用的,再給鼻子搞壞了。
這一盒快遞裡不止碎掉的這一個瓶子,梁銜月找到了一瓶爽膚水、兩瓶防曬噴霧和一小瓶贈送的卸妝水。
防曬噴霧現在可是好東西,梁銜月把這幾瓶化妝品放到一邊,和垃圾以及那些沒什麼價值的小東西區分開。
接下來拆開的東西是已經潮濕發黴的幾件衣服、已經濕透半邊的教輔書、看不出來有沒有變質的餅乾和一些其他零食。
梁銜月手邊的分類區又增加了一些。她把衣服放到【問過老媽再處理區】,教輔書扔到【垃圾】那一堆,餅乾和零食擺到【不敢吃不如喂雞區】。
最有價值的是兩瓶洗發水、三支牙膏、一小桶花生油,因為都是密封包裝,也都在保質期內,還可以放心的使用。
被梁銜月扔掉的垃圾並不多,除了已經明確變質的食物,基本上梁銜月覺得有一點可能未來會用得上的都被她留下來了,包括兩雙和家裡三個人的鞋碼都不相符的運動鞋,裡麵的食物變質了,但看起來很結實的外包裝罐子,甚至還有一頂假發。
她拆得累了。站起來在院子裡活動了一下。
正好一回頭看見小黑偷偷在菜地裡啃白菜。
“小黑!”梁銜月一聲厲喝,小黑立刻哆嗦了一下竄到一邊,用無辜的小眼神看著梁銜月,要不是嘴邊還掛著菜葉渣渣,梁銜月還真要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不許偷偷啃菜葉。”梁銜月點著小黑的腦殼。小黑乖巧地蹲好,滿臉都是【積極認錯,下次還犯】的興奮。
“看在你剛抓了一隻大老鼠的麵子上,這次就不罰你了。”梁銜月把小黑啃過的那棵大白菜拔起來。最近家裡鬨老鼠鬨得很凶,廂房的東西已經被清空了,到處都撒上了老鼠藥。院子裡經常能看到被毒死的老鼠屍體,有時發現的晚了,這些老鼠在灼熱的烈日下用不了幾天就會曬成一個老鼠乾。
梁康時改造的用鐵絲網蒙上的置物架被搬到了客廳裡放著,可這樣竟然也會吸引老鼠,在家裡敞開大門通風的時候,一隻油光水滑的肥老鼠溜進來,牙齒啃在鐵網上發出了咯吱咯吱的刺耳聲音。
結果正巧被因為外麵太曬而被迫在家裡到處溜達的小黑敏銳地發現,小黑最後和大老鼠周旋了十分鐘,最後把它擒於爪下,讓一家人都驚喜無比,這要是沒能及時抓到老鼠,老鼠躲在家裡,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食物,咬壞幾個家具。
狗拿耗子再也不是多管閒事,而是大功一件。
梁銜月在院子裡轉了兩圈,又蹲下來接著拆快遞。
這次她選了幾個體積比較大的快遞盒。
一打開就發現一個質量很不錯的砂鍋。正巧梁銜月前幾天翻菜譜的時候看見一個叫做膏蟹砂鍋粥的美食,所有的食材都很容易得到,就是家裡沒有砂鍋,現在倒是湊齊了。
這些體積大的快遞盒子裡找出有用東西的幾率大大增加,而且大多數都因為包裝嚴密完好無損。剛拆了兩個快遞,梁銜月就找到了一個木質洗腳桶,一箱外國牌子的泡麵。泡麵的包裝沒有破損,箱子也是乾燥的。
她又打開一個泡沫箱,裡麵的東西卻讓她一愣。
很多嶄新的藥盒子整整齊齊的碼在大泡沫箱裡,塞得滿滿的。梁銜月拿起來一盒,上麵寫著【注射用頭孢唑肟鈉】,這應該是一種抗生素吧?
梁銜月對醫藥不怎麼了解,但頭孢兩個字卻很熟悉。她又翻了好幾個藥盒子查看,不是用【注射用】三個字開頭就是以【注射液】三個字結尾。這一箱滿滿當當的藥品都是各類抗生素!
這些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廢棄的快遞貨車裡?
梁銜月趕緊去看泡沫箱外麵有沒有快遞單號,可是她明明記得泡沫箱外麵並沒有其他外包裝,可是泡沫箱上麵卻乾乾淨淨,什麼標記都沒有。根本就不是一份快遞。
她把裡麵的藥全都取出來,在泡沫箱底部看見了一個讓她瞳孔緊縮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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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銜月腳步沉重的走到後院,看到父母正在農田忙活著收紅薯,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腦子裡轉過千百個想法。
還是甄敏看見了她:“月月,你怎麼過來了?我們這不用你幫忙,彆碰到你傷口了。”
梁銜月猶豫著抬眼:“我們……好像遇到了些麻煩事。”
她緩緩說道:“我在那堆快遞裡拆出了一箱藥物注射液,滿滿一箱,還有一些注射針管。”
甄敏表情有些慌亂:“快遞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呢?是哪個醫院買的嗎?醫院會快遞買藥品嗎?”她接連的發問把自己都問迷糊了。
“不是快遞,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裡的。箱子外麵沒有快遞信息單,而且裡麵還放著這些東西。”
她的手掌平伸出去,掌心是一枚閃閃發光的銅質子彈。而另一隻手上,握著一把黑色的手.槍。
梁康時走過來,語氣微微顫抖:“這不是玩具吧?”
梁銜月把手裡的東西拋給他,梁康時手忙腳亂的接過去,沉甸甸的觸感讓他知道這極有可能是個真家夥,他心驚膽戰的看著梁銜月:“不要丟來丟去,萬一走火了怎麼辦?”
梁銜月看到父母這麼緊張,自己反而放鬆了些:“裡麵沒裝子彈的。”
甄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那我們要不要悄悄把這些東西放回去?”
“不行!”梁銜月趕緊搖頭,“現在放回去不是一頭撞在槍口上嗎?”她不知道是誰把東西放在了快遞貨車裡,但她知道,對方一定也不是通過什麼正規途徑拿到的,否則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藏匿。
萬一他們發現自己的東西丟了,在高架橋下守株待兔,自己才不要一頭紮進這個陷阱裡。
梁康時點點頭,也讚同女兒的想法。“私底下擁有槍支的能是什麼好人,彆是我們兩個誤打誤撞拿了什麼組織私底下交易的貨物。我看咱們最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以後再也彆去高架橋那邊了。”
他思考起來:“我們昨天晚上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車牌蒙上了,也都擋住了臉,附近的監控現在也是壞的。”
說到這裡,梁康時突然緊張起來:“月月,你的手劃傷了,那邊會不會有你的血?”
梁銜月被他這麼一說,也有一瞬間的提心吊膽,仔細想了一想又搖搖頭:“不要緊,就算那些人有天大的本事,能找到血跡,能提取了DNA,甚至還能和公安的信息庫比對,但是我又沒犯過罪,裡麵沒有我的信息。”
她安慰父母道:“隻要我們小心謹慎些,一定不會被發現。那些藥的保質期都有兩三年,也能在常溫下保存,我們留著這些藥,將來也是一種保障。還有槍,也是好東西。”
甄敏一直不安地抓著衣角,她從未想過自己家能和什麼擁有槍支的黑惡勢力沾上關係。但是事情已經發生,隻能想辦法不露出更多的破綻。
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細細地把昨天丈夫和女兒從出門到回來的流程在心裡過了一遍。
“月月這段時間就在家裡養傷,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的手臂受過傷。”甄敏看向梁銜月,幸好這段時間天氣雖然熱了起來,但因為容易被陽光灼傷,大多數人還是穿著長袖長褲,梁銜月隻要稍稍遮掩,就不會被人發現手臂受過傷。
“至於你,”甄敏皺眉看著梁康時,“你們倆昨天晚上穿過的衣服以後都不許再穿,你再和老黃說一聲,把咱們家車停到他家去。”
這段時間黃一峰一直在為小超市的第一批貨品來回奔波,而梁銜月家就在小超市旁邊,門前有大塊空地,黃一峰的車子基本都停在梁銜月家門前,要是把自家的車挪到黃一峰家院子裡,車輛的這個信息也能被遮掩過去。
三個人又討論了一些細節,覺得再沒有什麼疏漏,才心事重重的又做回自己原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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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張哥!”卷毛連滾帶爬的跑到車前,顫抖著聲音對車裡的男人說道:“東西不見了。”
他哆嗦著嘴唇:“完了,一定是被江哥發現了。”
車裡的男人也僵硬了一瞬,然後急道:“你把情況說清楚點!”看到卷毛一幅丟了魂兒的模樣,他暗罵一聲廢物,自己下車朝著橋下的快遞貨車跑去。
他一到車廂前就呆住了,綁在車門上的鎖鏈被剪開,車廂裡的東西被搬的一件不剩。張奇下意識地覺得這事不對勁,但心裡知道丟掉的東西應該是再難找回來了。這東西的來路見不得光,當然也沒法大張旗鼓地去找。
他挪動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車上,對一邊嚇得不輕的卷毛說道:“不是江哥派人拿走的,你沒看車廂裡其他東西也沒了嗎?”
卷毛這才有了點精神:“真的?也對,那堆破快遞有什麼好拿的。說不定就是附近的人把東西一起搬走了,張哥,我們要不要找找?”
張奇冷哼一聲:“你想怎麼找?一點線索都沒有。”
卷毛小聲說道:“可是那裡麵除了藥以外,還有……”
張奇一想到這心裡就煩躁,自己辛辛苦苦弄來的東西,為彆人做了嫁衣。“開車!我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