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君度篇·激鳴(1 / 2)

海風呼嘯。

月山朝裡被拽住手腕掛在半空,從回到日本後一直沒有修建過的微長發絲被風吹亂,擋住了小半視線,他眯起眼睛,忽然覺得自己像掛在牆壁上風乾的臘肉。

不,現在是一人一係統掛在這裡當臘肉。

他腦子亂糟糟地擰巴成一團,各種奇怪想法都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爭先恐後地往外撲騰,直到一道冷淡的男聲在腦袋深處響起,帶著幾分有些無奈的笑意。

【……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風乾臘肉。’

月山朝裡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複述出自己剛才腦內神奇的想法之後才反應過來那個家夥完全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而且這句話也隻是一句有些無奈的調侃,並不需要自己回答。

他現在被對方抓著手腕懸掛在半空,手腕傳來細微的疼痛,隻能看見003的腿,開口時難得有些結巴,''你這、這……論壇會炸吧……''

【這種不科學的東西那個漫畫怎麼會畫出來你還是閉嘴吧……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

【抱緊我。】

003的力氣大到已經超脫了人類範圍,直接拉著手腕將他一點點提了起來,月山朝裡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麼意思,隨著對方的動作主動向上伸出手,圈住003的脖子,將自己掛在對方身上。

好冰。

四周都是火,月山朝裡被熏的皮膚微微發燙,但是003好像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樣,皮膚仍然是一種非人的冰冷溫度,卻有著和人類皮膚一樣的觸感。

他默默把自己還在泛著隱隱麻痛的手心貼在對方後頸處摩擦了幾下,然後忍不住眯起眼睛。

舒服多了,感覺就像是在敷冰袋一樣。

這個姿勢他很輕易就能把臉貼在對方的側頸上,被大火熏得有些暈的大腦逐漸降溫,月山朝裡一邊努力“敷冰袋’,一邊探頭向下打量,這艘船剛才傾倒的那麼快,現在反而減緩了速度,緩慢地往海麵上倒去,要想掉下去直接摔進水裡的話估計還得等好一陣子。

月山朝裡又翻開漫畫查看江戶川柯南那邊的情況,生怕003這個突然出現的家夥被找到這裡的兩人看見。

沒有媽媽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深情,jpg)誰直接把手機扔出去捂臉尖叫滿床打滾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地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哥——給我當哥吧哥———嗚嗚嗚嗚前有咚吾割喉後有朝裡墜樓,不要便當啊———】

他連忙往上翻了幾下,自己的畫麵停留在頂端掉下去的那一刻,之後畫再度轉向了衝矢昴和江戶川柯南他們倆。

那邊快艇出了些問題,兩人差點被爆炸餘波掀翻,現在正努力修著快艇的發動機。

柯南,你怎麼連發動機都會修啊……

月山朝裡忍不住嫉妒了一下這個六邊形小戰士,眼前的漫畫繼續更新,修理進程看起來已經進展到三分之二了。

嘶……感覺等他們修好來了,自己還得掛在這裡。

要不努力往海那邊跳下去

他往下看了看,發現怎麼借力都不可能把自己摔進海裡。

一直沒什麼動作的003就在這時抬起那隻沒有握住管道的手臂,攬住月山朝裡的腰將他整個人往上帶了一點,手臂圈住的地方剛好和剛才被伸縮腰帶勒過的地方重合,黑發男人皺起眉頭,低聲吸了口氣。

手臂往下移動了一點。

確認已經將對方摟緊後,003直接用腳踩在船艙外麵,借力整個人向後蹬去,同時鬆開了緊拽著管道的手。

這個沒有任何預警的動作讓月山朝裡瞬間睜大眼睛,熟悉的失重感再次湧上全身。

他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去,正對上一雙飽和度過高的藍色眼睛。

那雙眼睛幾乎和大海天空是同一種顏色,但是更加純淨,更加明亮,甚至隱約發著光,裡麵沒有任何情緒,漂亮,但是不真實。

在落了大約三分之一時,係統精密計算出下一步需要的動力和角度,將懷裡那人往海麵上方推去,然後直直墜向烈火熊熊的船艙。

月山朝裡砸進海裡。

落水的聲音吸引來了船另一側剛剛修好快艇的兩人,重力使男人往下墜了一段距離才重新浮起來,旁邊就是一塊被炸飛的甲板,他下意識用手扒住甲板,將上半身放在上麵。

摔落時對視的時間太短暫了,他沒看清對方的模樣,隻記得那雙眼睛。

無機質的,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眼睛,而現在有著那雙眼睛的軀殼已經被烈火吞沒了。

''003?’月山朝裡喃喃道。

【我在。】

係統的聲音重新在腦內響起,聲音難得嚴肅正經,卻仍然在話尾繃不住怒罵起來。

【我們在船背麵,前方的人看不見,漫畫裡江戶川和衝失昴找到的快艇出了問題,剛修好,正在往這邊趕……我不會就是你上輩子編寫出來的吧要不然怎麼天天被你折騰】

月山朝裡眨了眨眼睛,還是有些呆滯,一直到江戶川柯南焦急地喊聲傳來。

“朝裡哥——”

“在這,我沒事。”他衝那邊招了招手,然後握住衝矢昴伸來的手從海裡上來,將自己摔進船裡。

春日川格吾、飛鳥霧和羽穀緲那邊都可以休息了,自己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月山朝裡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上麵殘留著一圈剛才被係統拽著掛在半空中時捏出的紅痕。

累死了,腰估計要疼好幾天。

等末光那邊結束就回去好好睡一覺。

黑發男人坐在快艇上昏昏欲睡,卻仍然睜大眼睛擺出嚴肅的表情,假裝和旁邊兩人一樣心係鬆尾和誌那邊的情況。

幸好兩個靠譜隊友都將所有心神都投放在了直升機上,並沒有發現他正認真地渾水摸魚。

衝矢昴站在快艇上,墨綠色的眼睛鷹一樣鎖定了天空中盤旋的著的黑色直升機,耳邊是飛機上幾人交談的聲音。

前麵江戶川柯南不知道按到了眼鏡架的那個機關,摘下的耳機中聲音被外放出來,不大,但是足夠讓在場的三人聽清。

“末光先生,放心吧,有我們兩個人質在,警方不會放任這架直升機離開的。”

我們…兩個人質?末光蒼介在數量詞上放重了語氣,似乎有點意外對方到現在仍然維持著偽裝。

“當然,末光先生似乎一直對我很有戒心啊?我真的隻是一個無辜受到波及的收藏家。”

“無辜受到波及的收藏家,會在上船安全檢查的時候給所有乘客的通訊設備上插入病毒?”他皺起眉頭,語氣有些煩躁。

“抱歉,那也是被他們威脅的,之後警方或許會在我的辦公室抽屜裡找到一封威脅信?”鬆尾和誌說著,臉上忍不住露出一個有些戲謔的笑來,一個因為威脅不得不讓自己的保鏢在乘客設備上做手腳的收藏家應該不會受到太多詰難而且是在完全沒其他證據的情況下。”

末光蒼介呼出口氣來。

這也是他最害怕的,沒有任何證據,設有暗格的展覽盒已經注定和輪產一起沉入大海,那個家夥狡猾的要命,隻要逮住一點空子就會拚命往外鑽,雖然U盤已經到手,上麵的罪行他是逃脫不了了。

但是U盤上沒有的,比如這次遊輪上的非法物品交易,他一個不想讓鬆尾和誌都逃過去。

“鬆尾和誌。”他閉了下眼睛,冷聲道,“收一收你這副虛偽的表情,這裡沒有其他觀眾。很惡心,我不想吐在機艙裡。

鬆尾和誌溫和的笑容凝在臉上。

……末光先生想不想看看外麵的樣子他這樣問道,卻沒有給對方回答的機會,直接伸手拉開直升機的遮光層,露出透明的玻璃窗,“你似乎還不知道輪船的情況。”

真是不想搭理。

那個家夥大概是以為自己還不知道輪船已經爆炸,又自信滿滿的覺得沒有人找到了那個U盤,想看發現U盤和輪船一起被大火吞沒之後自己的反應。

不過……

末光蒼介借著光線的遮掩勾起嘴角又迅速放下,他的另一隻手藏在袖子裡,手心憑空出現了一隻錄音筆,完美掩藏在黑色的布料之中。

男人借著寬大衣服的阻擋,將已經打開的錄音筆放在了外套內側的暗袋裡。

讓這個家夥開口的辦法不多,但是他恰好知道其中一種。

既然他想看,那自己就演給他看好了。

鬆尾和誌滿意地看著男人看見燃燒著熊熊烈火的輪船後,猛然收縮的瞳孔。

他控製不住地往前貼近了一點,甚至已經將頭靠在了直升機的玻璃窗上,用額角細細感受著那一片玻璃冰涼冷硬的觸感。

黑色外套被末光蒼介裹得更緊了一些,好像很是寒冷一般,男人整個贏弱的身軀都在微微發顫,而寬大的袖口中慢慢探出一隻手。

他仍然戴著黑色的手套,緊貼著皮膚的布料勾勒出凸起的手骨,手心就隔著這層薄薄的布料貼在玻璃上,手指微動,摩擦著玻璃光潔的表麵。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去,厚重的烏雲擋住了所有落日餘暉,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夜幕悄然落下,昏暗當中,被烈火蠶食的巨大遊輪更加奪目。

人的眼睛確實比其他任何的反光物更適合映射火光,末光蒼介眼睛原本的顏色早已看不真切,被夜幕暈染成了一種更深沉的黑,而海麵上燃燒的火卻在眼中躍動,好像要從眼中跳出來,將這個男人也一並吞噬。

爆炸會讓他產生一些很不好的聯想,後來又在無數次午夜夢回中異化成一個起義的開關,隻要這個開關一被打開,一切都分崩離析。

在看見火光的下一秒,子彈呼嘯而過帶來的風聲和啼哭一並傳來,接連不斷的爆炸聲炸的人耳朵疼,末光蒼介微微偏頭,黑發掃在耳朵上傳來細微的癢意,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耳膜上傳來的劇痛大概是來源於心理,而不是外傷。

外傷還可以修複,心理性的傷痛反而連綿不絕,因為直觀爆炸場麵席卷而來的幻聽讓男人皺起眉頭,往椅子裡麵縮了一點。

過去的記憶像是粘稠致密的黑色潮水,一次次被海上的暴風推助著衝刷上岸,他這隻斷了翅膀的鳥隻能躺在海灘上,被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次湧來的潮水裹挾住,在密不透風的黏液間窒息。

潮水卻又總是在鳥終於看見死亡的曙光時離開,開著劣質下作的玩笑。

耳畔的聲音漸漸遠去,末光蒼介在玻璃窗中隱約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他慢呼出一口氣,將從看見爆炸時就一直在胸腔裡翻湧著的黑色情緒吐出去,在玻璃上留下了一小片水霧。

水霧模糊了窗戶上的倒影,他終於後知後覺注意到,鬆尾和誌還在等待答複。

黑發男人的背微微塌下去,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下意識選取了一種防禦的姿勢,抱臂蜷縮在座椅中,衣服因為身體不住的顫抖掀起漣漪,他死死咬住下唇,好像想拚命克製住身體的顫抖,卻無濟於事。

[60%]

[70%]

[80%]

還有半個小時才失效的殺意指數卡還在勤勤懇懇的工作著。

旁邊傳來嗆人的煙味,末光蒼介皺起眉頭,用平日裡的語氣不滿地讓對方滾開,但是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落下就被嗆咳打斷。

猛烈的咳嗽讓男人的臉頰上方都浮現了一層不正常的潮紅,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抱歉。”叼著香煙的鬆尾和誌笑著擺了擺手,毫無誠意地道歉道,他將手中的煙掐滅,隨手扔在地上。

“火真是個奇妙的藝術品。”鬆尾和誌就坐在他旁邊,將熄滅的煙隨手扔在地上後,湊過去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外麵的燃燒的輪船,聲音裡帶著笑意,“不是嗎?”

末光蒼介發出一聲輕笑,“是啊,無論什麼樣的秘密都能藏住。”

那些汙泥濁水,讓人作嘔的東西……他的手仍然貼在玻璃窗上,眼睛裡鍍著一層光,從鬆尾和誌的角度看過去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眼淚。

[100%]

末光蒼介咬了咬牙,話尾帶著壓藏不住的顫抖,好像靈魂中某一個支撐他活下去的東西隨著那場大火一起消失不見了,他將頭扭到一邊,不願意再往外看一眼。

“不想再看了嗎,末光先生似乎很害怕爆炸”

縮在座椅中的人被更重的陰影籠罩住,他有些呆愣地抬起頭,才發現鬆尾和誌已經從座位上下來,站在了自己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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