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君度篇·激鳴(2 / 2)

鬆尾和誌按下按鈕,遮光板重新落下,將外麵的火光隔絕,直升飛機內重新歸於黑暗。隻有被短發女人還有另外一個人操控著的駕駛台還發著輕微的光。

“滾開”

末光蒼介扭過頭去,似乎想往後退,但是卻被椅背擋住了所有退路,他的眉毛擰在一起,努力露出了一個很凶狠的表情,卻被對方猛地抓住手腕,向前拉拽。

男人並不打算將他從椅子上拉下來,隻是用一種帶著笑意的聲音稱述道,“你在發抖。”

有著暗紅眼睜的人的確全身都在不住的發抖著,顯然剛才爆炸的衝擊還沒有完全消退,他的身體被寬大的衣服罩住,不仔細看並不能看出來,但是手腕被男人抓住,拉到麵前後,手的顫動卻無處可藏。

“為什麼末光先生害怕爆炸……”鬆尾和誌從喉嚨裡愉悅地發出一兩聲古怪的笑聲,“因為這個

“放手!”末光蒼介徒勞地掙紮著,想要擺脫對方的禁錮,在話尾忍不住罵了聲臟話,音調都產生了細微的變化,“滾遠點”

對方顯然並不理會。

手上一直帶著的黑色手套被對方慢條斯理地取下。

那隻手套被佩戴者賦予了太多的意義,病房中一個多月的掙紮,無數次深夜的驚醒,接連不斷的噩夢,味道古怪的各種精神藥物……所有的苦痛都被這一層薄薄的布料蓋住。

當這層遮羞布被人拽下時,末光蒼介甚至產生了被人剝下外殼,將內裡敏感又扭曲的靈魂裸露出來,被人滿懷惡意細細打量的顫栗感。

男人的左手隻是有些瘦削,沒有生氣的蒼白皮膚上分布著明顯的青色血管,但是這隻被鬆尾和誌捏住手腕的右手明顯不同。

大麵積的可怖燒傷讓這隻手變成與左手截然不同的模樣,皮膚呈現出詭異的紅褐色,像是直接剝開外皮露出了裡麵的血肉,手心處橫著一道狹長猙獰的疤痕,不難看出舊傷的傷口很深,像是快要將整個手掌都割斷。

“你還能開槍嗎”鬆尾和誌撫摸著那道傷疤,目光一寸寸碾壓在右手可怖的皮膚上,想將麵前那人的尊嚴和拚命維持住的表象一並碾碎,“不,你現在看見槍都會發抖吧?”

【100%】【警告!!!】

他從腰側掏出一把渾身漆黑的口口,對準那人的額頭,滿意地看見對方收縮的瞳孔和越來越劇烈的顫抖。

男人的手指搭上扳機,微微用力。

他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對方的眼睛上移開,幾近貪婪地吸食著裡麵翻湧的痛苦和掙紮。

【100%】【警告!!!】

【100%】【警告!!!】

就在子彈就要從槍□□出的前一刻,末光蒼介的眼睛一點點暗淡下去,他從喉嚨裡擠出一絲笑音,身體的顫抖全數消失了。

“開槍吧。”他開口道,聲音是和笑音一同從喉嚨中乾巴巴擠出來的,很輕。“就這樣,結束吧。”

暗紅色的眼睛中,因為剛才鬆尾和誌那番話掀起的風暴儘數消失了,再次變成了平靜的暗紅海麵,甚至比之前更加暗淡無光,沉悶到讓人窒息。

[90%]

[60%]

[30%]

鬆尾和誌麵露不快。

他的手指從扳機上挪下來。

與此同時,幾百米之下的海麵上,那聲帶著電流刺啦聲的“結束吧’從耳機中傳來時,戴著眼鏡的男人猛然睜開眼睛,墨綠色的瞳孔中滿是驚愕,“居然是他”

江戶川柯南可能正因為上麵的動靜急的跳腳,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個有過幾麵之緣,還被自己懷疑過好大一陣子的男人真的直接被一槍射穿額頭,聽見衝矢昴的這句話後,小男孩轉頭詢問,“什麼”

“昴先生見過末光先生嗎”月山朝裡也像江戶川柯南一樣愣了一下,才開口詢問道。

“我以前見過他。跨國合作案件,他是SAT二隊的隊長。”衝矢昴言簡意賅道,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變了很多。

其實與其說變了很多,不如說像是換了一個人。

赤井秀一還沒有去黑衣組織臥底前參與過一次跨國犯罪組織的圍剿行動,日本派來的其中一方就是SAT,他在總部的訓練場和會議上與對方見過幾麵。

那時候的末光蒼介為了方便行動,留著發尾根本掃不到眼睛的短發,開會時穿著正式的西裝,輪到他是總能迅速規劃出作戰方略,看上去就像是最無趣的那種嚴肅領隊。

總部唯一的飲料販賣機放在地下一層的訓練場,每天下午赤井秀一去買咖啡時都能看見那個早上還裝模作樣一臉嚴肅的男人在訓練場中央和隊友訓練。

說是練習,其實不過是幾個人在中間打成一團,誰贏了就可以指使彆人給自己打翻,脫去一身正裝的男人換上方便行動的運動服,露出緊實、爆發力極強的肌肉。

他永遠是最後還能站起來的那個,在其他人帶著笑意的罵聲中掀起衣服擦掉臉上的汗水,笑著被終於從地上爬起來的其他人摟住脖子,幾個親密無間的特警湊在一起大聲嬉笑。

隊裡留著板寸的副隊長和他是搭檔,一些不能安排太多人的任務都是他們兩去,那件一直裹在男人身上的黑色外套,曾經赤井秀一無數次看見那位副隊在結束訓練後,將它抖開穿上。

意氣風發。

如果要他形容的話,大概隻有這四個字可以概括那個男人留給自己的全部印象。

時間過得太久遠,那人當時又是那樣耀眼的模樣,以至於再次看見末光蒼介時,衝矢昴隻是感覺麵熟。

長相和身上的衣服都麵熟,隻是完全與記憶中出現過的人對不上號。

這位隊長在任務結束後總喜歡對著對講機說“結束’,因為任務期間的劇烈運動而沙啞的嗓音和剛才那人在直升機上的聲音很像,赤井秀一這才猛然從過於久遠的記憶裡拉拽出了那位隊長的名字。

末光蒼介。

曾經那樣耀眼的特警變成了這幅樣子,怪不得自己一直沒有認出來。

SAT江戶川柯南拔高了聲音,表情看上去比他還驚愕。

警備第一課特殊急襲部隊,負責反恐和人質解救。

“可是他…他怎麼一個人來找鬆……鬆尾和那個、和他也有關係”

赤井秀一皺起眉頭,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隻是掏出自己的手機,知道接受不到信號是因為病毒後就好處理很多,不到片刻男人就重新讓通訊器恢複正常,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點擊著,在終於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時,眉頭反而鎖的更緊。

“……大概是因為這個。”

江戶川柯南探頭看去,那是七月一條官方新聞的選段。

【7月12日淩晨,製藥工廠被困148名工人全部救出,犯罪團夥共14人,3人當場擊斃,其餘已抓……第二分隊七人,六人犧牲,一人重傷,特此哀悼。】

小男孩怔怔地抬頭望向衝矢昴。

後者沒有回話,隻是手指往下滑動,將頁麵拉到最下麵,示意他繼續看。

那裡有一張鬆尾和誌的照片。

【鬆尾先生因商業投資,案發當時正在參觀製藥工廠,他表示很感激當時冒著生命威脅來拯救人質的特警們,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日本的和平與安寧。】

照片中那位帶著悲痛表情低頭哀悼的知名收藏家完全換了一張嘴臉,因為末光蒼介忽然改變的態度,將驕傲的警察逼成剛才那副模樣帶來的、精神上的快感在馬上到達頂點的那刻夏然而止,滔天的怒火和不爽讓男人的臉都變得扭曲起來。

“瘋子。”末光蒼介用那雙死寂的眼睛注視著他,語氣平靜的點評道。

“就這樣結束吧”鬆尾和誌扭著嗓子將剛才男人的那句話重複了一般,像一個真正的瘋子一樣拽住那人在黑暗中更加黝黑的頭發,逼迫他向自己這邊湊近,“看來你完全把這些事情都放下了啊,末光先生。”

惡意在胸腔中翻騰壯大,收藏家控製不住地想說出更多惡毒的詛咒,將那人鮮血淋漓的傷口重新刨開,看著他尖叫著讓自己閉嘴,在最痛苦,最不甘心的時候親手掐斷他的喉嚨。

你為什麼能這麼平靜

鬆尾和誌在心裡惡狠狠地質問著對方,他凝視著那雙安靜的暗色眼睛,恨不得將末光蒼介那張重歸於平靜的臉撕碎。

他直接將男人從桌椅上拖拽下來,將他摔在地上,然後一把拉開了直升機的門。

冷冽的寒風瞬間從外麵灌入機艙內,將末光蒼介微長的黑發吹起。

“喂——”正在操控直升機的短發女人因為後麵接連不斷的動靜轉過頭來,大聲喊道,想止住那人的行為。

“閉嘴!”鬆尾和誌的大吼將她的未儘之言都堵在喉嚨裡,她隻能憤地扭頭,改變直升機的方向,將機門那邊朝向燃燒的遊輪,不讓滿是警方的那輛搜救船從大開的機門內窺見裡麵的動靜。

[20%]

給我看著他蹲在末光蒼介身邊,一手拉著直升機門邊的扶手,防止自己掉下去,一手拽住對方的頭發,強迫他將大半腦袋探出門外,看向海麵上熊熊燃燒的火焰,“看見了嗎?U盤沒了,你們他媽查了半年的東西就是個笑話

男人猛地轉頭看向他,不顧自己頭皮上密密麻麻的疼痛,眼中迸發出幾近滾燙的仇恨和痛苦。

[80%]

“殘廢。”那人痛苦的表情顯然給鬆尾和誌帶來了居然的滿足,他扯起一抹笑,“不能走路的感覺怎麼樣

因為對方側倒在地上的姿勢,他很輕易地將指尖點在對方後腰正中間的位置,“射穿你脊椎神經,讓你變成連自己生活都困難的廢物的那顆子彈,是我打的。至於粉塵爆炸,我讓人提前做好了準備……

殺死自己的同伴的人換裝成為我的保鏢混入被營救者的行列,到現在還逍遙法外的滋味如何畢竟最後調查的結果可是,犯罪團夥裡隻有14位成員啊。”

他從喉嚨間梗出一絲笑意,還有他們,你的隊友,被炸成碎片了嗎?末、光、隊、長?

末光蒼介暗紅色的眼睛徒然睜大,像是看見了什麼其他東西一樣輕微失神著,他終於掙脫開對方的手,仰頭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從喉嚨裡撕扯出微不可聞的罵聲,那雙眼睛裡終於有了濕潤。

【100%】【警告!!!】

“想把我抓進監獄嗎”鬆尾和誌暢快的大笑出聲,“隊長大人。上一次你就沒攔住我和那些''保鏢''從警視廳出來,這回……

好吧,好吧。我是將非法藥物都藏在了寶石盒下方的暗格裡,讓他們假裝成寶石劫匪來取,但是……隊長,你已經快死了。”

“帶著你心裡的秘密,像那個U盤一樣死在海裡,我一定會在媒體采訪時哀悼你的。”他俯下身,湊到那人耳邊,低聲道,“在直升機上,因為言辭惡劣被劫匪扔進海裡的,可憐的另一位人質,末光蒼介先生。”

他正要伸手拽住那人的衣服,將男人扔下直升機,就在手指還沒有碰到對方的衣服時,笑聲忽然傳來。

末光蒼介側躺在地上,被海風吹亂的發絲擋住了小半麵容,他發出悶悶的笑聲,一直等笑完之後才開口,“鬆尾,我一直沒想到會在那次的宴會廳遇見你。”

……我也沒想到,這種時候你還有精力回憶這個。鬆尾和誌臉上扭曲的表情凝固住,隻道,“接下來的是遺言嗎”

“啊,算是吧。希望你能認真聽。”

他笑著挑起自己的額發,那雙暗紅色的眼睛終於全數露出,直直地射向對方。

“那天我去米花飯店找長澤警視正,告訴他我要來這艘遊輪,注意查收郵件。”那雙暗紅色的眼睛此刻眼睛全然沒有剛才的痛苦,隻留下的淺淺的笑意,我的錄音筆會把錄下的每一份文件自動傳回電腦備份,走之前我還在電腦上安裝了一個小小的自動發送郵件程序……

猜猜現在,你剛才的話有沒有躺在他的郵箱裡。”

末光蒼介在對方驚愕空白的表情中,抽出自己外套內袋中藏著的錄音筆舉到那人麵前,嘴角扯出極其諷刺的弧度,一字一句道,“蠢貨。”

話尾落下的瞬間,他上身發力從地上撐起來,直接從鬆尾和誌手中奪過□口,精準地射向駕駛室旁邊並沒有在駕駛直升機的男人,子彈從那人額頭正前方穿出。

“你好像對我的身體情況有什麼誤解”

他扯起一抹冷笑,手臂發力直接改變了剛才兩人的姿勢,狠狠將鬆尾和誌砸在地上,短發女人在駕駛直升機地空隙發射過來的子彈被他全數躲過,但是躺在地上的收藏家就沒這麼好運了,來自同伴的子彈射穿了他的胳膊和手,讓他嘶吼著發出無意義的喊叫。

血瞬間染濕了對方的衣服。

被子彈射中的疼痛還沒有散去,鬆尾和誌的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圈,巨大的力氣直接將他的鼻子打歪,血瞬間從裡麵溢出來,還未等男人喘息,下一個拳頭又揮舞過來,像是要把他這張臉打爛。

“你有什麼自信能打得過我”末光蒼介冷笑著,空的那隻手拽住對方的領口,握成拳的右手上紅褐色的燒傷痕跡很快被對方鼻子和嘴裡流出的血覆蓋。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人被打得一塌糊塗的臉,手上動作一直沒停下,甚至在短發女人又衝自己打出一發偏離軌道的子彈是,拽著鬆尾和誌的胳膊去接。

男人大張著嘴發出慘叫,嘴裡的門牙已經被打斷,隻能看見滿口鮮血,他露出極度惱怒和恐懼的眼神,好像看見了自己一手建起的大樓從地基就是假的,終於在最後全數崩塌。

末光蒼介報複性地用另一隻手拽住對方的頭發,將他上半身從地上拉起來。

“覺得我現在很弱?老子就算是雙腿癱瘓,也能把你這個變態人渣打成殘廢!”

說罷,他又惡狠狠地在鬆尾和誌眼睛上補了一拳,將剛才被拽著頭發提起來的男人重新打回地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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