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君度篇;尾聲(2 / 2)

下意識在腦內分析起來,還沒等春日川格吾反應過來,他往嘴裡倒藥的那隻手就忽然被人大力拽住,即使沒有痛覺他也能感覺到對方用了多大的力氣。

‘唉”

下一秒,天旋地轉,等他再次睜開眼時,自己已經被這個忽然進入病房的人死死壓在病房鋪著慘白床單的床麵上。

栗發的警官先生正要開口說什麼,聲音先是被喉嚨處的傷痕擋住了,再是被來人的下一步動作徹底堵在喉嚨裡。

那人就鬆開了緊緊擦著他手腕的手,改為用力捏在他的下巴上,另一隻手動作強硬地從他嘴裡探進去,撬開牙關。

你他媽在亂吃什麼?!

鬆田陣平帶著壓不住的怒火的吼聲從頭頂上方傳來,用來拆彈的靈活手指以不會牽扯到那人傷口的方式探進口腔,強製性掰開那人的嘴,似乎想要讓他吐出剛剛倒進嘴裡的藥片。

…然已經咽下去了。

沒有在口腔中找到任何其他顏色的藥片,鬆田陣平的眉毛緊緊鎖在一起,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被麵前這個人氣瘋了。

伊達航早上匆匆來看過,結果又因為案子被叫走了,月山朝裡和飛鳥霧還有安室透一起來的,後者美其名日來送早飯,看見病床上那人後表情瞬間沉了下去,但是又無法逗留太久,也在送完早飯後不久就走了。

月山朝裡和飛鳥霧似乎想一直守在這裡,但是中途被警局那邊叫去做筆錄,他們剛走一個叫綠川光的男人就推門進來,他和栽原研二一眼認出那家夥就是七年不見的諸伏景光。

但是這種時候好像已經沒辦法敘舊了,幾人隻是相互擁抱了一下,鬆田陣平注意到對方看向春日川格吾…準確來說是看向春日川格吾脖頸間傷口的眼神比安室透複雜很多,好像被一個奇怪的編織網困住,連走時都步履匆匆。

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最後居然又是隻剩下他們兩個。

守了一上午都不見春日川格吾有任何醒來的趨勢,想起昨晚那個前輩說的''他說自己隻是在睡覺'',鬆田陣平隻能強行放下自己惶恐不安的情緒,不斷告訴自己,他隻是太累了,多睡一會兒而已。

隻是在睡覺而已,這麼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多睡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誰知道春日川格吾那個家夥,就荻原研二出去買飯,自己去走廊接個水的功夫,他居然還能折騰出事情來!

鬼知道他端著水杯回來,在門口看見這場景時是什麼心情!

栗色頭發的男人皺著眉頭,在接水之前被自己拿在手裡細細看過的藥瓶現在就被他手背還留著針眼的手捏著,看不清裡麵還剩多少東西,男人就這樣皺著眉頭將手裡的一把藥塞進嘴裡,然後用自己被禍害成那樣了的喉嚨咽了下去。

因為身上的傷口和失血,春日川吾好像連皮膚都變成了一種不健康的慘白色澤,手抬起時能讓人看見手背上清晰的青色血管,脖子上裹了好幾層的紗布蓋住了猙獰的傷口,單薄的病號服也蓋掉了腹部和肩膀處的帶。

像是想把昨晚的壓抑氣氛驅散出去,病房內的窗簾一直是拉開的,午間格外和暖的陽光撒在床上,將男人本就是栗色的頭發照成了另一種更淺淡的色澤,連同眼睛一起。

鬆田陣平過來時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對方被發絲微微擋住一些的右眼。

那隻眼睛被光照成了很淺很亮的顏色,異化成為了無機質的玻璃球,因為在想其他事情,眼睛被恍惚覆蓋住的樣子和春日川格吾仰起頭的角度與他最恐懼的畫麵重疊起來,把他總直接帶回了昨天那個猛是血腥味的房間裡。

有那麼一瞬間,鬆田陣平恍神之下好像在陽光間窺見了那人滿身是血捂住脖子靠在牆上的樣子,眨了幾下眼睛才反應過來剛才不過是錯覺,病房裡麵什麼都白,連對方的嘴唇都沒有半點血色。

隨後,混沌的大腦終於被劈開了一條口子,在男人清醒地意識到對方乾了什麼之後,從昨天中午開始,一層層累加壓抑的怒氣和恐懼好像瞬間決堤了。

喉嚨都成那樣了還就這樣把藥片咽下去?!

讓自己惱火成這樣的栗發男人被自己死死按在床上撬開嘴也沒有任何反應,隻在他放下手後看過來,圓潤的蜜色眼睛裡露出困惑的情緒,似乎想開口說什麼,但是因為喉嚨的傷口,半天都吐不出來。

春日川格吾…我真的想撬開看看你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東西!你現在這個破嗓子吃流食都困難,還乾吞藥片,你怎麼不乾脆直接…….

鬆田陣平感覺自己已經氣到說不出流暢的句子來,見對方已經咽下去了,也不打算再說什麼長篇大論,隻伸手拿過拿過藥瓶。

隨後,他的話音一頓,猛地扭頭瞪向自己手上沒有傳來任何藥片碰撞聲,種類也不大對的藥瓶,活像裡麵裝了一條蛇。

事實上,男人將藥瓶拿過來,從沒來得及蓋上瓶蓋的瓶口看見了比蛇還恐怖的東西。

空空如也的瓶內。

鬆田陣平記得,很清楚的記得自己之前打開的時候,看見裡麵有差不多六顆的藥。

那家夥全吃了。

你不怕把自己毒死嗎?!

心臟隨著空空如也的藥瓶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這位爆破處的王牌警官隻覺得自己全身發冷,又好幾秒都做不出動作來,在愣愣地吼完這句話後,他直接將藥瓶摔了出去,伸手就要按床邊的呼叫器,卻被床上那人一把拉住。

彆….碎沙一樣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瞬間讓鬆田陣平僵在原地,他轉頭咬牙讓對方不要說話,卻對上了那人最有優勢的眼睛。

圓潤的蜜色瞳孔裡麵閃著慌亂,隨後又被一種強行的鎮定和懇求取代了,春日川格吾咳了兩聲,隻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六顆。你一口氣吃了六顆這個東西還沒事?等著洗胃吧。

鬆田陣平並沒有打消自己按呼叫器的念頭。

保…證………那人眨看眼睛可憐巴巴地將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男人想不出來他用剛被割破的喉嚨擠出聲音來該有多疼,心疼和恐懼憤怒夾雜在一起,讓他擺不出任何一種表情,隻冷著臉從□袋裡掏出手機,打開備忘錄抵在對方手裡。

【我保證沒有事情!真的真的!】

保證?你憑什麼保證,之前也這樣吃過?

爆破處的王牌警官精準把握到這句話裡麵的疑點,冷聲問道,甚至擺出了審問的架勢。

【……反正就是沒事!真的,絕對一點事情都沒有!不用按鈴了,陣平——】

絕、對、一、點、事、情、都、沒、有。

男人感覺自己都要被春日川格吾的打出來的混賬話氣笑了。

你真可以。

鬆田陣平扯出一抹冷笑,帶著怒火的話從牙縫裡擠出來,,在對方震驚的表情中精準地按下了呼叫按鈕,立刻有醫生來了解情況後給病床上那人做起全身檢查。

…那家夥吃了多久的止疼片了。

在春日川格吾看向自己的視線被醫生擋住後,男人嘴角的冷笑徹底放下去。

為什麼一口氣吃這麼多…正常的劑量已經達到效果了嗎?以這種幾近自我消耗的方式去阻止疼痛,他不是專門管非法藥物嗎,知不知道這種東西也會成癮啊?!

既然怕疼的話,不什麼事情都衝上去,不讓自己受那麼多傷不就好了?為什麼要依賴這種藥物….…….甚至醒來的第一時間去吃了這個東西。

想到這裡,鬆田陣平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口袋,捏住了那包昨天躲在吸煙區已經抽的差不多的煙盒,盛怒下的大腦被另一個事情擠出一點點清醒的區域。

春日川格吾那個家夥醒來時看見的是什麼場景?

病房。

空空如也的病房,從打開的病房門可以看見走廊,步履匆匆的人,沒有一個向他而來。

男人僵在原地,忽然回想起自己放開他手時的模樣,這才從記憶中對方垂落下去的指尖看見了絕望和懷疑的餘韻。

連因為剛才的事情一直升騰著的情緒也一下沉了下來。

這個家夥怎麼老是一個人啊。

在房間中被劃破喉嚨,捂著脖子絕望地等待救援時是一個人。被送上直升機,推進搶救室時門外隻有空蕩的走廊和亮都不曾亮起的燈,連終於醒來的時候,病房裡也空空蕩蕩的。

鬆田陣平火氣好像一下澆滅了,冷的透心。

醫生將人翻來覆去檢查了個遍,沒檢查出什麼問題,但是臨走前還是把這個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的病人嚴厲地訓了一頓,嚴令禁止了這種折騰自己嗓子還亂吃藥的行為。

等醫生終於離開後,春日川格吾眼睛裡的高光都沒了,整個人所在病床上,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卻在房門被關上的那刻衝鬆田陣平露出了一個討饒的笑來。

【看吧看吧,我就說沒問題吧】

他迅速在手機的備忘錄上打下這行字,並舉到了對方麵前,連圓潤的眼睛裡都綻出了笑意來。那人並沒有回應,甚至連視線都沒有落在被舉起的屏幕上。

鬆田陣平好像忽然沉默下來,隻拉過椅子坐在床邊,用一種春日川格吾看不誘的眼神細細打量著那人身上的各處傷痕。

''這是我給他簽的第四次病危通知書。''

連一個並不是直接帶春日川格吾的前輩都給他簽過四次,那其他人呢,總務處其他的人呢?

他在多少次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離死亡那麼近。

春日川格吾本來還想打些道歉的話,如今所有的思緒卻全被那人的表情打亂了。

鬆田陣平的眼睛完全暗沉下來,隻細細盯著他身上的傷痕,不說話也不抬頭,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緒當中。

栗發男人下意識伸手,拉著的對方的衣袖。

下一秒,那人握緊的拳頭猛地向他臉上襲來,在離鼻尖不到兩厘米的地方停下,淩厲的掌風甚至微微掀起了他栗色卷曲的發絲。

春日川格吾連躲都沒躲一下,隻閉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心虛模樣。

是不是得把你栓病床上才能不折騰自己?鬆田陣平死死咬緊牙,聲音從喉嚨和牙縫間擠出來,聽上去比春日川格吾之前的聲音還要沙啞,黑色卷發在陽關投射下在臉上留下陰影,正好蓋住了那雙混亂到幾乎分辨不出情緒的眼睛。

像是要儘全力才能控製住自己的動作,男人握拳橫在對方臉上的手都細微發著抖,我真是恨不得..

所有情緒都堆積在話尾,壓抑到讓人心驚,卻又被從昨天一直忍到今天的鬆田陣平全數吞下去,半點都不願意再翻出來說給病床上那人聽。

兩人保持了這個姿勢許久,最後是春日川格吾先動作。

他轉頭,望向自己好友的眼睛,那雙總是亮閃閃的蜜色眼睛在此刻沉了下去,在陽光的烤製下化成了—灘熱乎乎又粘稠的蜂蜜糖漿。

i…陳..平。

這句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話剛落下,春日川格吾就感覺眼前一暗。

原本好好坐在床邊的人忽然俯下身,將自己圈在了懷裡,卻又顧忌著他身上的傷口,連擁抱都很克製。

他歎了口氣,伸手反抱住對方,手上用了點力氣,將這個動作徹底變成了牢牢地相擁.

鬆田陣平比呼氣重不了多少的氣音在耳邊響起,明明該害怕被拋下的,是我們才對吧…….混蛋。

濕潤的感覺從頸部傳來,春日川格吾睜著眼睛愣了一會兒神,才反應過來那居然是淚水。

這個詞所包含的意思讓男人瞬間傻在床上,想扭頭去看旁邊那人,卻因為對方緊緊埋在頸側的頭和擁抱的動作沒法實現。

·.彆走。

含糊的聲音連同著又一滴淚水砸在頸間,春日川格吾幾乎以為自己會被那顆微涼的淚珠燙傷。

作者有話要說∶

格吾∶明白了!這個家夥害怕被拋下,早說嘛真是的那麼傲嬌乾什麼(直接嚇成線稿了其實)栽原∶提著飯站門口ing

鬆田∶…..哭完就把這兩個人都滅口。加更-2!還完啦嘿嘿(翻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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