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飛鳥與光(2 / 2)

“你認識君度。對,你當然認識君度,畢竟當初你被組織看作下一個君度來培育,你不可能不認識他。

博摩爾果然如栽原研二預想的那樣,並沒有壓低聲音,隻是沉浸在自己所找出的答案裡。

“我記的很清楚,有一次…唯一一次,你那天做的很好,訓練完成的很快,為了獎勵你,我說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但是你說……”研究員微微仰起頭來,回憶道,說道這裡時他忽然笑了一下,學著孩子的腔調開口道,“’先生,我的願望是一個問題的謎底。’”

穿著寬大衣服的男孩仰起頭,那雙清亮的眼睛中沒有任何起伏的情緒,在其他因為實驗不住哭泣著,大喊著要爸爸媽媽來救他們的孩子裡顯得格外安靜。

既然我和君度是同類。’男孩眨了眨眼睛,抬起的手腕上有一圈被綁帶勒出過的紅痕,身上唯一的亮色就是腳踝處鮮紅的綁帶,''他為什麼可以活著''

“你太聰明了,124。你問我,君度為什麼能活下去。”博摩爾對於這種已經是十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卻記得格外牢固,“我告訴你,那是因為他有價值,有價值的人組織會想儘一切辦法留住。他就是其中一個,所以他有組織給的緩和劑。如果你注射了緩和劑,也能活下去。”

“當你終於從組織逃出去後才發現,這遠遠沒有結束,對嗎?”

飛鳥霧眯起眼睛,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對方接下來想說些什麼,

喂喂,不是吧……

“所有和你一樣被救出來的孩子都一個個死了,先是失去味覺,再是嗅覺和視覺,死前甚至連五感都消失了,你能感覺到自己和他們一樣,生命正在一點點流失。但是這個時候,你看見了那個和君度長相相似的人。”

說這一段的時候他的表情有些糾結,似乎並不確定一樣,或者,當時你已經和他接觸了,在其他人一個個出事後,你知道這是自己活下去唯一的辦法。不過賭一次而已。”

賭一次,輸了不過是像其他人一樣失去性命,但是贏了,他就能徹底擺脫過去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能要了他性命的病症。

剩下的無痛症、全色盲對於飛鳥霧來說是封閉和痛苦的根源,是最大的煩惱。但是對於124來說,它們比那些能要人性命的症狀好太多了,隻是些無足輕重的副作用而已。

我有一段時間對君度很感興趣,你們大概不能理解那種研究的狂熱,所以我對他進行了很詳細,但是不會留下痕跡的調查。我發現了一個當時看來沒什麼用的小事。他偶爾在一個特殊地點執行任務時,並不會在完成後立刻回到自己的安全屋或是基地休息,而是去了一家福利院。”

隻是安靜的去,在黑暗中披著流水一樣的月光,在福利院陰森森的庭院外不起眼的角落裡,靠著牆壁安靜的站一晚上,看著裡麵暖黃色的燈光亮了又滅。

偶爾,很偶爾的時候,會有一個黑發的少年笑著應下院長的囑托,跑到大開的窗戶麵前,用粉色的眸子細細看了一眼庭院內修建整齊的花草,然後幫忙合上窗戶,用老式的插銷封緊。

在窗戶關上後,燈光隻映出少年被拉長些許的影子。

當時不過十多歲的月山朝裡不知道自己父母一生都執念找尋的兄長,就帶著一身的傷,站在外麵安靜的看向自己。

這些月山朝裡並不知道的事情,博摩爾也不知曉,他唯一能關聯到的就是,也許君度會在任務結束後去看自己在福利院裡的親人。

“而你,你發現了對嗎。發現君度居然會偶爾”光顧’這個對方,於是你賭贏了。”

博摩爾對於君度和他的親人沒有任何興趣,隻是想知道自己早已判定一定會死亡的實驗體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想那個被你騙的暈頭轉向的黑發男人,應該當時抱著你快要死掉的身體哭的很傷心吧?然後呢…身上帶著緩和劑,又視自己親人如命的家夥剛好像之前一樣來到福利院,於是你活了下來,而且是所有實驗體裡麵唯一活下來的那個。”

終於將所有事情理清楚後,博摩爾隻感覺原本在腦袋裡糾纏成一團的線終於離開了,他對上少年晦暗不明的眼神,笑道,“你當時還是124.也許在最後一件事情做完後,你才徹底給飛鳥霧讓開了位置,畢竟...你隻適合用所有欺詐和偽裝去爭取活下來的機會,要是想要被接受的話,還是那個好孩子更適合對嗎

他呼出口氣來,像是等待著對方承認一樣。

“說完了嗎?”飛鳥霧低聲開口道,聲音難得變得有些沙啞,他似乎因為一直在細微的風下輕掃著自己鼻尖和眉梢的碎發弄得有些惱怒,不住偏了偏頭,將碎發輕甩在一邊,“現在,兌現承諾的時候到了。”

“看來我說的是對的”

博摩爾頓了一會兒,忽然扭頭大笑起來,甚至用一隻手捂住了自己因為笑的太劇烈而泛起疼痛的腹部,“我一直在想,你到底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居然真的是這樣,果然是這樣…這算是你偷來的時間,還是騙來的命

被對方突然發狂一樣的笑聲嚇了一跳,飛鳥霧繃緊臉才沒有讓自己露出無語又嫌棄的表情,他毫不猶豫的伸手又給了尚在大笑中的人一拳,咬牙道,“彆浪費時間。”

博摩爾居然真的信守承諾,他衝少年微微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靠近。

不知道這家夥又想搞出什麼事情來,白發少年眯起眼睛,將原本對準他眼睛的匕首翻轉開後抵在了對方的脖頸處,低頭如對方所說的湊近了一點。

剛才男人說那番話時倒是大聲,現在卻壓低聲音,一副絕對不想讓這個被外麵走廊上的人聽見的模樣。

低頭聽著對方說話的飛鳥霧慢慢大眼睛,終於明白了這個有些瘋瘋瘢痛的研究員為什麼是這幅模樣。

原來是這種打算。

他輕''嘖''了一聲,將頭撇開,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博摩爾研究員,你說緩和劑和你製作的溶液反應需要多長時間。

“五分鐘不到而已,現在大概早就……”博摩爾轉頭看去,卻在看見散落在地麵上的試劑時猛地睜大了眼睛,麵容都細微扭曲起來,“不對?!不。不可能,現在應該已經反應了,怎麼可能還是這個樣子……

飛鳥霧卻在此時站起身來,像是為了讓他看的更仔細一點一樣,直接將藥劑一腳踢到了男人的手邊,“要仔細看看嗎?看看他究竟有沒有你口中的深紫色。”

藥劑裡隻是一派血液和之前的淺色液體混合後渾濁的模樣,看不見如何和紫色沾邊的東西,博摩爾哆哆嗦嗦的提起袖子看向自己的手表,時間早已過去了十分鐘,已經是原本的兩倍了。

“這不可能!你要是沒注射緩和劑,是怎麼活下來的?!”他的聲音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平穩,甚至透著一股尖利來,“而且你剛才不是承認了嗎承認你用了君度的……”

研究員一愣,當時自己完全陷在終於將所有謎團解開的狂喜裡麵,並沒有注意到口中事情的主角的反應,現在回想起來,對方的確沒有說過任何承認的話,是他自己以為少年那句催促是變相的承認。

“怎麼可能……你騙我?!你————!”博摩爾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的動作很快被子彈阻斷了,飛鳥霧皺起眉頭,左手持槍將其的手腕打穿後,這才慢慢重新走回男人麵前。

一個多小時之前,那個猶有餘閒站在倒在地上的人麵前的,還是博摩爾,現在倒是輪到他了。

“居然不是緩和劑…不是緩和劑你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用了什麼方法,是藥物藥物…不,藥物不可能,還是之前實驗導致的差異。”博摩爾閉著眼睛喃喃起來。

科學家還真是古怪啊…原來這樣就能擊垮。

白發少年眯起眼睛,並沒有因為對方快要崩潰一樣的神情高興多少。他沒有對這個藥劑做任何手腳,現在唯一能解釋的就是,殘留在他體內的緩和劑成分已經非常少了,所以他才會失去味覺,他的血液才不會和這個試劑發生反應。

緩和劑注射後幾乎會在人體內停留幾十年之久,君度和貝爾摩德需要定期注射是因為他們參與的實驗量要比他這個小孩大得多。

他體內的藥劑這麼快流失,大概是因為之前實驗導致的偶發情況,讓他體內的抗性很強,連灰原哀研究出來的解藥都隻能是一次性的,這種強效的緩和劑,在體內停留了十幾年後終於也支撐不住了。

飛鳥霧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已經完全確定了一套周密的方案。他正要轉頭往外走,就感覺腳腕一重,居然是剛才自己一直沒顧上管的博摩爾忽然拽住了他的腳腕。

博摩爾咳嗽了兩聲,並沒有就此打算合上那張蝶蝶不休的嘴,“我真沒想到,你居然心甘情願的為那個…你身體裡的另一個家夥鋪出了這樣一條路來真可憐.就算那件事情你不承認,但是之前的事情都是真的不是嗎找人偽裝自己的屍體,故意在……”

真可憐

飛鳥霧剛從剛才一大堆的信息量裡緩過神來,終於接受到了自己空缺很久的新劇本,他很慢的紮了下眼睛,瞬間明白對方說的好可憐,是什麼意思。

124為飛鳥霧鋪平了所有道路,靠著罪惡、謊言、隱瞞把他一點點推到了最光亮的地方,給他冠以代表自由的名字,讓他在愛和禮物的簇擁下變成現在靦腆溫和的模樣,自己卻被所有屬於飛鳥霧的朋友所抵觸。

唔…不過我倒是沒看出柯南他們有多抵觸,隻是有些猶豫和慌亂而已,更像是麵對在意的人不知道該做什麼時那種小心翼翼的感覺。

看來博摩爾這個家夥想的還真是多啊,而且什麼都往壞的地方想。

“放開。”白發少年皺眉道,左手扣下扳機,直接打穿了對方拽著自己褲腳的那隻手的手腕。

他眯起眼睛,將口口隨意拋到一邊,將右手中的匕首舉了起來。

連著兩聲槍響和裡麵明顯不對的情況,讓原本一直努力讓自己不進去乾涉的戒原研二忍不住返回到門口查看情況,結果剛剛探頭,就看見白發的少年一手拽著博摩爾的衣領,另一隻手舉起了匕首,一副要直接刺穿對方喉嚨的模樣。

跟著他一起跑來的江戶川柯南臉色瞬間一白,不住喊道,“等一下!小霧?!小霧!你彆——”

他的喊聲沒有讓對方有任何的猶豫,白發少年甚至沒有給這位焦急的小偵探任何眼神,手上匕首落下的動作都沒有和緩半分。

“小霧…124!”栽原研二咬牙,終於還是喊出了那個自己一直猶豫著沒有喊出口過的名字,在這個數字從半長發的男人口中略帶焦急的吐出來後,拿著刀的少年終於略微停住了動作。

你先……小霧?!見對方終於緩下動作,江戶川柯南連忙小聲開口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氣還沒喘勻就猛地瞪大了眼睛。

剛才停頓的動作不過隻是一瞬,少年在下一秒就移開目光,匕首帶著技巧性的劃過了那人的喉嚨,避開要害的位置,割斷了那人的聲帶。

在刀刃刺進博摩爾的喉嚨時,他低頭湊到被拎起來的男人耳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想乾什麼……”

不過是想在這種時候挑撥離間,讓他放棄去救那些人質,至少多拉些人陪葬,或者刺激他,讓他徹底放棄飛鳥霧這個人格,做出無可挽回的事情而已。

“不過這個算盤,你從一開始就打錯了。”少年臉上仍然是一派冰冷,但是喉嚨間卻溢出了幾分笑音,“我們說到底隻是一個人,飛鳥霧在乎的,也是我要在乎的。”

他的眼睛暗了暗,“我許諾,會讓他得到所有的愛。

其中當然也包括我的。

說完後,少年在博摩爾灰敗的目光中轉開頭,看向旁邊的兩人,帶著莫名壓抑情緒的視線在頰原研二被子彈射中的肩膀上略微停頓了一下。

隨後,他忽然舉起刀刃,泄憤一般捅進了博摩爾肩膀上一模一樣的位置,甚至握緊刀柄在裡麵旋轉了半圈,讓血肉發出了一陣駭人的攪拌聲響。

軍刀沒有放血槽的設置,他將刀刃拔出時,嚇軟了雙腿向地上倒去博摩爾肩膀處立刻飛濺出一道血跡來,正濺射在少年的臉上。

他將刀隨意彆在腰側,幾步走向愣在旁邊的兩人,隨意伸手拽下來表情空白的頰原研二作戰服下,尚未來得及換掉的西裝上,略顯淩亂的領帶。

”最多殘廢而已。要逮捕我嗎?栽原……”124用那條領帶隨意將自己散亂的頭發束在腦後,紮成一個很短的小辮,剛才的那股血濺在了他的眉骨和眼睛上方,隨著重力往下落時正流進眼睛裡。

血終於讓那隻玻璃球一樣淺淡透明的眼睛呈現出了不一樣的顏色,等那些混上被刺激出的生理淚水混在一起的血重新從眼眶中落下時,仿佛一行血淚。

124將“栽原”兩個字在嘴裡轉了一圈,像是想要模仿誰一樣,在後麵語義不明的補充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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