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的有點勉強。
這位和八十歲老奶奶都能聊上的自來熟警官,在這位快五十歲的男人麵前卻噎了半天都沒蹦出來半個字,他低頭活動了一下自己被勒出很深一道血痕的手腕,低聲道,“......我也覺得。”
及川將空了的煙盒扔在地上,伸手摸向自己腰側通常會多備著的煙,卻摸了個空。
那根形單影隻的煙草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春日川柊吾手裡。
注意到對方投來的視線後,栗發男人頭也不抬的揚了揚手,細長的煙管在警官滿是血汙的手指間轉了一圈。
他將沾著灰塵和血汙的前端叼進嘴裡。
雇傭兵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那個熟悉自己所有物品擺放位置的小子連打火機都順走了。
手還挺快......順東西也是警校教學的範圍嗎?
男人腹誹著,轉身向走廊上走去,將門從外麵合上了。
“他這是......”角落裡的小偵探將嘴裡的布條吐了出來後,看了看合上的門,忍不住轉頭詢問。
“他去門口了。有人過來會提醒我們。”春日川柊吾解釋道,他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靠撐著牆才勉強支撐起身體。
栗發警官過來撈起了小男孩,將把他雙手捆在後麵的布條解開了。
江戶川柯南完全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你怎麼知道他是去......”
“因為沒人比我了解他。”春日川柊吾抿了下嘴唇,“如果這麼多年他沒什麼變化的話。”
他的後一句話落得很輕,被空氣裡的煙塵蓋住了,江戶川柯南沒有聽清,他沉著神色應了一聲,選擇和麵前的栗發男人一樣相信剛才出去的那個高大的雇傭兵。
春日川柊吾不顧地上不知道多久沒見光的塵土,直接跌坐在了男孩旁邊,很快安靜的屋內傳來了打火機細微的哢嚓聲。
微弱的火光在室內亮起,叼著煙的男人眯起眼睛,被火光映亮的臉上是平日裡很少見的神情。
江戶川柯南坐在他旁邊,依稀記得自己之前聽鬆田警官和萩原警官聊天時偶然提及過,這位栗發的警官是從來不抽煙的。
而且甚至算得上是厭惡煙草的味道。
現在討厭煙草的警官坐在地上,用從雇傭兵身上“搶劫”來的打火機點燃了嘴裡叼著的煙,一點點將尼古丁吸進了肺裡。
“煙草有的時候還是有好處的。”對上男孩疑惑的視線,春日川柊吾解釋道,他將點燃的煙拿了下來,不知道有多少內傷的身體與煙撞出了奇妙的疼痛感,像是所有身體裡的血都翻湧上來了一樣。
於是原本姿勢還算得上帥氣的栗發警官低頭使勁咳嗽了好幾聲,模樣比剛才還狼狽。
等咳嗽緩和後,春日川柊吾補充道,“雖然傷身,但是能讓人清醒。我現在很需要這個東西。”
男孩自然也知道。他的老師就曾經在高強度的任務和工作中依賴於這個東西,落下了戒都戒不掉的煙癮,還把自己本來就千瘡百孔的肺又“捅出幾個窟窿來。”
江戶川柯南對於這個事情的擔憂被栗發警官誤會成了對於兩人目前處境的憂慮,他用沙啞的不成樣子的聲音開口安撫道,“你放心好了。”
春日川柊吾拖長聲音,將自己身體的所以重量都放在了身後堅硬的牆上,“我在視頻裡給小陣平打了暗號,他肯定能看出來。”
“暗號?”男孩立刻回想起,之前這位警官被對著拍攝時,手部確實一直在摩擦著綁住他的繩索,他之前以為這是春日川柊吾因為痛苦下意識做出的反應,沒想到居然是暗號。
“被他們懟著拍了這麼久,肯定不能白拍......嘶。”說這句話時,他不小心扯動到了側臉上的傷口,不住因為疼痛倒吸了一口涼氣,“手勁真大。”
江戶川柯南的視線落在了男人滿是紅痕的左側臉頰上,不由皺了皺眉頭。他身上並沒有放任何可以處理傷口的東西,隻有口袋裡出門時毛利蘭給的手帕可以勉強將表麵上的細菌和血汙擦拭掉。
“不用,他們一會兒估計還會回來,臉上血汙沒了會被懷疑的。我恐怕過會兒就要把你重新捆回去了。”栗發男人看著那條明顯屬於女生的手帕,不住露出了些許笑意來,“很快前輩就會在回複裡給出相應的暗號,等我們對接上,就能出去了。”
目前及川能給他爭取到的,大概隻有這不知道多久的調整時間。
“放心放心——總之我一定會讓你平安出去的,小男孩。”春日川柊吾笑眯眯道,“現在就讓我暫時...休息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