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度這個弟弟應該也是個教養很好的人。看著對方的臉,朗姆無意識在心裡想到。就像無時無刻不挺直著腰背的羽穀緲一樣,他似乎氣憤到了極點才從喉嚨裡吐出了這個在其他人看來算不上非常激烈的詞來。
“畜生...?”朗姆眯起眼睛,舉槍的那隻手仍然用槍口死死抵住了對方的胸口,另一隻手卻往前方伸去,按住了月山朝裡抓著他衣領的其中一隻手腕,“你那位親手殺了自己父母的兄長,應該更擔得起這兩個字。”
月山朝裡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因為這句話劇烈的收縮起來,表情幾乎算得上愕然,原本拽著身下那人領口的衣服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我想你也見過他了。”朗姆頓了一下,低頭看向對方的眼睛,“你們兩個的眼睛還真是一模一樣,不過現在......他看起來恐怕要比你這個弟弟還要年輕了。”
“這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用自己早就淡忘的父母的性命就可以得到君度這個代表著所有一切的代號,得到財富、地位、權利、自由......甚至永生。這些東西,現在他不都有了,還有永生...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被他這麼輕易的抓在了手裡。”
“劃算?”一聲冷笑從男人的喉嚨裡溢了出來,他緊緊咬著牙齒,幾乎被口腔裡溢滿的血腥味帶回了父母死訊傳來的那個倉皇無助的下午,他收攏自己的手,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你覺得這些...難道是可以用人命換的東西?!”
“這個問題你得去問他,他就用兩條人命換來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不是嗎?”
男人的嘴唇囁嚅了幾下,他垂下眼睛,睫羽蓋住了眼裡快要溢出的情緒,“你沒有告訴他......要他...”
他頓了一會兒,似乎一時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將腦內的那些話連接成句子,“你沒有告訴過他......要殺的到底是誰。”
“沒有告訴過又如何,他已經動手了,選了一種最不會被人發現,又不用自己親自把刀送進對方胸膛的方式,以為能減少自己的罪惡,反而錯過了唯一一個可能知道的機會。”朗姆勾起嘴角,一點點掰開了對方死死抓住自己衣領的手腕。
“你一直在找這位兄長嗎?找了多久,十幾年?很可惜,你現在找到的到底是自己失蹤多年的兄弟,還是殺害父母的仇人?”
回應他的是帶著凜凜掌風的一拳,在男**頭上凸起的骨節快要砸中朗姆的臉部時,後者捏住了襲來的那隻手手腕,幾乎算得上是輕鬆的控製住了這個動作。
月山朝裡眼裡因為這個動作閃過了一絲困惑,他沒想到自己拚儘全力打向對方的手會被這麼輕易的扯開,男人微微眨動了一下眼睛,立刻反應過來什麼,“......手帕?你在手帕裡加了東西。”
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恍惚和乏力並不是僅僅是因為從對方口中聽見的殘酷事實。
朗姆臉上的冷笑不斷擴大,他輕而易舉的起身,拽住對方淩亂的黑發和後頸,將其拉了起來,“隻是些能讓你沒什麼力氣的藥物,放心,我可不會對你動手......畢竟你可是一個大發現,相信君度也很高興能看見你。”
“不......”
黑發男人吐出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後,皺著眉頭伸手抵住了自己的額頭,他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再說些什麼,隻是沉默著,一點點消化對方話語裡巨大的信息量。
他沉默著,好像又從朗姆這樣的態度裡嗅到了什麼氣息,於是勉強抬起頭去,讓自己的眼睛從淩亂的黑發間露了出來,“你很討厭他...?”
“討厭?”朗姆從鼻腔裡哼出一聲來,他轉過頭去,隨意擺弄著那個可以通往外界的機關,“算不上。”
他隻是討厭擺脫自己控製,不好把控的任何人和事情,當時他去和那位姓羽穀的慈善家確認研究室的事宜,卻隻看見了擺脫控製的實驗體、倒下的獵人和燭台打翻後遍布整個彆墅的大火,他將本來應該立刻被殺掉的男孩帶回了基地,帶到那位先生麵前,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卻並沒有得到一個忠實的下屬。
算不上討厭或是更深層次的恨,隻是擺脫掌控的不滿不斷激化,成為了無處不在的敵意。
老人眯起眼睛,將這些過去的事情在腦內轉完一圈後,才看向月山朝裡露出的眼睛。
和君度完全不同卻又有著相似長相的人,好掌控到讓人不敢相信會是君度弟弟的程度。朗姆臉上的笑意退了下去,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過。
看來隻是個在正常環境下長大的白紙一樣的家夥,等他徹底成為能控製在手裡的把柄,君度這把刀會比現在聽話好用不止一倍。
這樣想著,即使離氧氣完全消耗掉的時間還遠遠沒到,老人也無意再在這裡逗留,他拿出手機隨便看了兩眼,很快確定了自己一直注意著的那位代號成員現在的位置,然後給實驗室那邊撥出了一通電話,“......把君度叫到實驗室來,他現在在b20通道中段。”
那邊說了什麼,很快又掛斷了。朗姆隨意打開磚石,在密碼鎖上方輸入了一串數字。屏幕立刻閃爍了幾下後,輸入指紋的提醒指示燈亮起。
老人一邊操作,一邊再一次打出了一通電話,這次連通的倒不是對於組織來說最常見的日實驗室,而是一個專門研究器械,刻著巨大的輪船標識的地方。
電話很久沒有接通。
此刻朗姆已經輸入了最後一串密碼,就在手指馬上要貼在指紋識彆麵板上的前一刻,這通並沒有被接聽的電話讓他下意識提高了警惕,在他狐疑著再次撥出時,那邊終於接通了。
“朗...朗姆先生,實驗室......”那邊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著,吐出的詞都因為結巴擰在了一起,“之前有兩個客人進了暗道,用研究員的指紋打開了實驗室,現在往...往船那邊去了!”
“什麼?!”
朗姆的眼睛猛然睜大,下一秒,他原本以為的根本沒有任何力氣的黑發男人忽然從背後襲來,壓住他的手腕將他遲遲沒有落下的手按在了指紋麵板上。
最後一道程序,正確的指紋讓整個暗室內部的石牆都劇烈震動著重新往下放收放,新鮮空氣從四麵八方湧入了原本被灰塵和各類迷藥充斥著的地方,比起之前將他們隔絕住的石牆緩慢的移動速度,通往外麵暗道的門倒是瞬間打開了。
在石牆後麵的暗道中每隔幾米就會放置一盞的壁燈的光線中,朗姆錯愕的抬起頭,和一雙圓潤的蜜色眼睛對上視線。
卷發的男人插兜站在暗室出口正對著的地方,原本就偏向休閒的外套敞開在兩側,露出裡麵方便行動的內襯,在暗門打開的那刻,他搖晃了一下手裡閃閃發亮的手銬,晃晃悠悠的吹了個口哨,衝對方露出了小太陽一樣燦爛的笑來。
“我可是等了你好一陣子。”他感慨道。
在話音落下的那刻,春日川柊吾腳步迅速的躲開了朗姆迅速射來的幾顆子彈,幾步衝過去用自己被其實早已淪為裝飾品的紗布包裹著的小腿狠狠踢向對方的膝蓋,在朗姆下意識因為疼痛微曲起腿的那刻,他從後麵踩住老人的腿彎,扭著他抓**的那隻手毫不留情的將其從身後砸在了地麵上。
手銬銬上的聲音也在暗道裡響起,有著圓融眼睛的卷發警官伸手抓住朗姆的頭發,在強迫他姿勢艱難的扭過頭來後,轉頭大聲道,“朝裡,打他!”
月山朝裡握緊自己的拳頭,結結實實在剛才還拿著槍對準自己的家夥臉上來了一圈。
“你不是吸了......”這一拳正打在朗姆的側臉和嘴角上,他很快偏頭咳出嘴裡的血來,看上去格外狼狽。
“吸了迷藥?允許你在這扮行動不方便的老人裝神弄鬼,不允許我假裝自己吸了?”月山朝裡學著剛才這家夥的樣子惡狠狠翻了個白眼,在這句話說完後,他越想剛才這人說的話越氣,又狠狠舉起拳頭砸向了那人令人厭惡的臉上。
“你們幾個演的也太像了吧。”一道對於朗姆來說完全陌生的聲音從石牆外麵傳來,半長發的警官走進來,動作麻利的把被製服住的那人身上所有疑似可以用來通信的東西都解了下來。
將袖扣手表等東西都取下來後,萩原研二看了一眼月山朝裡黑發下露出的小半張側臉後,衝春日川柊吾示意了一下後伸手接過了控製朗姆的任務,又招呼拍著衣服從地上站起來的安室透等人過來,不著痕跡的給他們兩個騰出了空間。
之前的那些事情雖然都是演出來的,但是從朗姆說出有關月山朝裡父母的消息時,整個計劃都全部脫軌了,他們作為本質上的局外人,都因為朗姆這個惡毒到極點謀劃氣得恨不得給他幾槍,作為最直接的當時人的月山朝裡,卻在這種情況下忍住了,沒有暴露一點自己其實並沒有吸入藥劑的事情,讓他們的計劃完滿無缺的成功。
牽扯出這樣的秘密,他們誰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隻能讓最合適站出來的春日川柊吾去查看對方的情況,然後儘量給人提供空間。
和春日川柊吾慢慢移到旁邊的月山朝裡半響沒有開口說話。
他確實有點懵.....或者說很懵,大腦直接宕機的那種。
這又是什麼劇本啊?這、又、是什麼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朝裡:栓Q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