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穿的內褲還是這個圖案?”
陸黎長腿擱在床沿上,整個人躺在薑宜的床上,雙手舉著薑宜的內褲在半空中,看了半天給出中肯評價:“不過挺適合你的。”
可愛。
薑宜:“……”
他默默地伸手把自己的內褲拿回來,陸黎卻不大高興嘀咕道:“你現在都不願意給我碰你的東西了。”
薑宜折好自己的內褲,默默道:“這是內褲。”
陸黎理直氣壯:“我爸說我們兩個好得穿一條褲子,都穿一條褲子了,有什麼碰不得。”
薑宜繃著臉道:“叔叔說的好得穿一條褲子指的不是穿同一條內褲。”
那麼多年,陸黎的中文還是那麼亂七八糟。
十幾歲的陸黎更加理直氣壯:“彆人好不到穿一條內褲,我們又不是彆人,怎麼不能好到穿同一條內褲?”
薑宜默默望著他。
過了幾秒後,陸黎又想了想道:“不過好像還真的穿不了。”
“我穿你的太小了。”
“你穿我的還會往下掉。”
薑宜:“……”
看著薑宜不說話,陸黎知道跟內褲相比,肯定是薑宜比較重要,他琢磨了一下,想了想補救道:“不過你讓我穿,我勒一勒也不是不能穿。”
難受是難受一點,但誰是叫薑宜讓他穿呢。
薑宜不理他,而是繃著臉把自己的內褲收到衣櫃的最裡層,生怕陸黎來了興致,半夜爬起來偷偷穿他的內褲。
但陸黎現在最大的興趣是跟薑宜在一個被窩裡睡覺。
薑宜上床後,陸黎跟小時候抱住洋娃娃一樣抱住薑宜,抱怨道:“你們那個比賽怎麼去那麼久……”
薑宜熟練地從陸黎懷裡努力伸出腦袋呼吸,他拍了拍陸黎的腦袋道:“不光是我,大家都是去那麼久啦。”
陸黎將臉埋在薑宜的發尾,聲音含糊道:“你給我撿的小貝殼呢?”
薑宜眉眼彎彎:“在書包裡,我給你撿了最好看的。”
陸黎滿意了,心情快活起來,抓著薑宜的手玩。
薑宜掰著手指頭道:“我還給爸爸撿了一個,陸叔叔撿了一個,阿姨撿了一個……”
“對了,還有應卓翰一個……”
陸黎聽著聽著臉都綠了,沒忍住道:“應卓翰是什麼鬼?”
“他腳都斷了,要貝殼來乾嘛?”
“煲湯嗎?”
薑宜糾正他:“應卓翰不是腳斷啦,他隻是打球扭傷了腳。”
前不久應卓翰因為跟高年級的同學打球,扭傷腿,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
陸黎跟薑宜躺在一個枕頭,他試圖給薑宜吹枕頭風,在薑宜耳邊耿耿於懷道:“你把應卓翰的貝殼給我,他不要的。”
薑宜耳朵被碎發吹得有點癢,他揉了揉耳朵,慢吞吞道:“你說不算。”
陸黎:“那他那份得分我一半。”
薑宜:“……不太好吧?”
陸黎語氣不善:“給他半個就不錯了。”
“他還敢挑?”
薑宜拉起被子,用力蓋住陸黎金色的腦袋:“睡覺。”
薑宜的床不大,一個人睡還有寬餘,而兩個人睡就顯得有點擠,幾乎沒有多餘的空隙,在床上胳膊挨著胳膊,腿貼著腿。
不過好在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早就習慣了胳膊挨著胳膊睡。
但薑宜卻覺得今天有點擠,他探著腦袋問陸黎有沒有感覺到擠。
陸黎雖然也覺得今天好像有點擠,但是他才不想下床回去臥室一個人睡,便嘴硬道:“不擠。”
不僅如此,為了不讓薑宜把他趕回去,陸黎還先發製人,嚴肅控訴道:“你是不是這段時間在外麵一個人睡大床睡習慣了。”
“現在嫌棄跟我睡?覺得跟我睡覺擠?”
薑宜愣了愣,他一臉懵然:“我沒有啊。”
“我隻是覺得好像突然有點擠。”
陸黎:“沒有的事,一點都不擠。”
“多睡幾次就好了。”
薑宜老實道:“好吧。”
他準備閉上眼,卻發現什麼有點不對勁,睜大眼睛爬了起來,才發現他跟陸黎兩個人睡著同一個枕頭。
陸黎頭那麼大,能不擠嗎!
薑宜把陸黎搖了起來,指著枕頭,帶著點委屈控訴道:“你頭大睡著擠,還說我在外頭睡習慣了大床。”
陸黎一看,好像確實是自己的問題。
他摸了摸鼻子,悻悻然說自己的頭其實也不算太大。
薑宜掀開被子:“我去客廳儲物櫃再拿一個新枕頭給你。”
陸黎卻警惕道:“不行,你出去拿枕頭,薑叔肯定知道是我來了。”
薑宜疑惑地望著陸黎。
陸黎眼神飄忽好一會,才憋出句話:“我媽已經把牆加高了,給她知道我今晚又來找你,明天估計要把牆加得更高了。”
畢竟小時候的Arno跟栓了根繩子在薑宜身上一樣,薑宜不住他家,他就巴不得把床搬去薑宜家,誰都攔不住。
薑宜睜大眼睛,猶豫了一會道:“那我偷偷出去拿?”
陸黎拉著他躺下,想了想哄道:“你頭小,睡一晚沒事的。”
“你分一點點枕頭給我就行了。”
薑宜巴巴道:“我還是偷偷出去拿吧……”
話還沒說話,薑宜房門口就被敲響,薑父的聲音響起:“乖乖,睡了嗎?能幫爸爸看看手機這個軟件怎麼安裝嗎?”
薑宜眼睛瞪大,陸黎也僵了僵,兩人對視了一眼,薑宜立馬掀開被子,催促陸黎躲進去。
薑父在房間外,看見薑宜房間燈亮著,他又敲了兩下,以為是薑宜寫作業太認真沒聽到他聲音,便道:“爸爸可以開門嗎?”
好一會,薑父才聽到薑宜聲音:“可以的。”
薑父推開門,看見薑宜靠在床頭,蓋著被子,拿著一本書鎮定道:“哪個軟件有問題呀?”
薑父把手機遞給他,納悶道:“這個軟件一直說不同意安裝,乖乖你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薑宜接過手機,點了幾下後鎮定道:“可以了,爸爸你忘記點同意下麵的責任聲明了。”
薑父低頭研究了一下,感歎道:“這同意聲明字也太小了,怪不得我剛才沒看見。”
“好了,謝謝乖乖啊,睡覺吧。”
薑父走到房門口,薑宜鬆了口氣,被子動了幾下,薑父又回頭道:“要關燈嗎?”
薑宜連忙搖頭:“待會我自己關吧。”
薑父叮囑了幾句不要看書看太晚,便關上了門。
薑宜立馬掀開被子,陸黎從被子裡爬出來,吐出口氣:“憋死我了。”
薑宜下床去把房間門鎖上,陸黎坐在床上,薑宜回到坐在床上驚魂未定。
陸黎鬆了口氣:“還好沒被發現。”
薑宜聽到,帶著點奇怪的糾結。
他總感覺陸黎說得他們好像在乾壞事一樣。
“明天早上你是不是還要翻牆出去?”
薑宜扭頭問陸黎。
陸黎點了點頭。
薑宜摸了摸鼻子小聲道:“我爸爸習慣了早起磨豆漿喝。”
陸黎心裡湧出個不太好的預感:“薑叔一般幾點起床?”
薑宜誠實道:“五點左右吧。”
陸黎:“……”
薑宜拿著鬨鐘,乖巧道:“你自己調鬨鐘還是我幫你調?”
陸黎:“……”
他認命地接過鬨鐘,調兩個鬨鐘,一個四點五十,一個四點五十五的鬨鐘。
第二天清晨,天邊蒙蒙亮。
鬨鐘響起的第一聲,眼睛都還沒睜開的陸黎就把鬨鐘給摁了,睡眼朦朧地把下一個四點五十五的鬨鐘取消。
他身旁的薑宜似乎是聽到動靜,微微動了動。陸黎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慢慢推開窗,儘量不發出聲音。
客廳傳來豆漿機的聲音,陸黎放心下來,他屏住呼吸一口作氣翻過陽台輕巧落地,結果一抬頭,就看到拿著水壺澆花的薑父,神情錯愕地望著他。
穿著睡衣的陸黎:“……”
薑父:“……”
淩晨四點五十的風還帶著點涼,薑父水壺裡的水也嘩啦啦流。
在令人窒息的安靜中,陸黎硬著頭皮僵硬道:“薑叔早上好。”
薑父手裡的水壺一個抖動,也僵硬擠出個笑道:“哈哈,小少爺早啊。”
一個小時後。
房間裡的薑宜醒來,發現床邊空了下來,他放心地換好校服,打開房間門去洗漱。
結果一開門,路過客廳時,薑宜愣住了。
他後退了幾步,伸頭看見穿著睡衣的陸黎坐在餐桌前,老老實實一動不動,薑父也坐在餐桌上,雙手搭在大腿上。
“……”
薑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沒有睡醒。
見到薑宜,薑父咳了咳道:“乖乖,去洗漱吧,洗漱完過來一起吃早飯。”
薑宜愣愣地點了點頭。
吃早餐的時候,趁著薑父去廚房開蒸籠的功夫,薑宜小聲道:“你怎麼沒走啊?”
陸黎憋屈小聲道:“你跟我說薑叔五點起來磨豆漿,你沒跟我說薑叔四點半起來醒麵做饅頭啊。”
薑宜摸了摸鼻子尷尬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薑父總覺得外頭賣的東西不衛生,怕身體不好的薑宜吃了身體不舒服,致力於事事親為。
但薑宜以為薑父隻是親手打豆漿而已,沒想到連饅頭都是自己做的。
薑父從廚房裡端來兩盤饅頭,看著兩個孩子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乖巧得不敢吭聲。
他放下盤子,委婉地表示陸黎下次來他們家做客,可以走正門。
要是這陸家的小少爺因為翻牆來找薑宜摔出個什麼好歹,他也不好跟陸家交代。
天知道他大清早看到陸黎從窗台上跳下來的時候,差點沒被嚇出心臟病。
陸黎啃著饅頭,悻悻然地點了點頭。
——
競賽後,薑宜的火箭班迎來三個月一次的換座位時間。
在火箭班,選擇座位的順序按照成績排名,成績第一名第一個選擇,成績第二名第二個選擇,依次排列。
大多數人都是選擇原來的座位,薑宜也不例外。
他第一個走進教室,選擇了原來的座位等著蔡方。
第二個選擇座位的人是程晁。
他站在門口,晃悠了幾眼,便慢悠悠地坐在了薑宜身旁。
薑宜愣了愣,就看著程晁唇邊掛著笑,表麵上溫文爾雅,實際上卻壓低聲音道:“看什麼看。”
“我不想跟那群人坐。”
一天到晚不是讓他看這題,就是讓他講解那題,程晁覺得煩得要死。
薑宜:“……”
他發現經過廁所遞紙事件,程晁在他麵前好像裝都不裝了。
幾乎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而接下來也印證了這點,程晁自習課上看課看雜書,一點都不客氣地開口讓薑宜幫看一下老師,有老師記得提醒一下他。
仿佛完全在薑宜麵前放飛了自我。
競賽結束後,薑宜下午放學難得沒了補課,便去籃球場上等陸黎訓練結束。
陸黎這段時間走路都是飄的,天天打球都能見到薑宜安靜地坐在觀眾席等他訓練結束。
於是整個校隊那段時間發現,陸黎臉不臭了,聲音不沉了,打球起來也如同春風細雨,撞到了人還會將人扶起來。
坐在觀眾席的秦斕心裡門清,他跟鐘茂天天跟兩大門神一樣,輪流坐在薑宜旁邊,生怕校隊裡那群高年級找薑宜的麻煩。
秦斕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畢竟他還是挺喜歡薑宜的,長得好看,性格安靜,坐在薑宜旁邊,都能感覺到不少女生偷偷看薑宜。
但鐘茂就因為薑宜長得太好看,吸引太多人目光,特彆不情願坐在薑宜旁邊,守著薑宜。
因為前段時間鐘茂留了個他特滿意的頭發,還去挑染幾縷,他覺得特拉風特酷。
結果還沒等鐘茂嘚瑟幾天,他爸當天晚上就打電話叫了兩個發型師到家裡,給鐘茂全剪光了。
期間因為鐘茂憤怒地爆了一句臟話,被他爸聽到,他爸直接一根頭發都沒給他留,讓發型師給他剃了個短短的寸頭。
於是最近的鐘茂因為發型,對旁人的目光特彆敏感。
畢竟他腦袋上的頭發被剃得幾乎沒有,跟光頭差不多,看上去滑稽得很。
十三十四歲的年紀,本來就特彆在意旁人的看法,更不用說頂著光頭,腦袋跟鹵蛋一樣的鐘茂了。
薑宜第一次見到鐘茂時,目光就停留在鐘茂的頭上好一會,沒過多久,薑宜眼神總是落在鐘茂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