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鞭子卻長了眼睛,筆直朝著其中一個人,疾奔而去。
猶似蛟龍出洞的力量,所過之處,所有桌椅都被劈成了兩半,最後,甩到了其中一個殺手的胳膊上。
鞭子被賦予了不亞於任何利器的鋒利,連喪屍腦袋都割斷的鞭子,又豈是人的肉身可以承受的。
這一次,況曼是鐵了心要殺人,所以——
“——啊!”
一聲嘶吼慘叫,一個照麵,五個殺手中的其中一個,胳膊刹那間脫離他的身體,飛落到了地上。
殷紅的血,如柱噴到地麵上。
濃鬱的血腥味,讓況曼眼睛微微發紅,她鞭子一擊得手,在半路轉了個彎,又反手抽向了另一殺手。
那看似順勢的一抽,楞是沒給另一個殺手反應的機會,就將其腦袋從脖子上搬了家。
“你們不像是回紇人,讓我想想,你們是誰?”取了一人性命,況曼長鞭輕收,將殺手的頭顱卷到腳底。
她伸出單腳,輕輕踩著那顆頭顱,抬眸,傲然笑睨著剩下的三個殺手。
她的笑很爛漫,仿佛盛開的鮮花。
可偏她的腳下,卻躺著一顆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頭顱。
這乾淨利索,仿佛勾魂使者,笑談間取人性命的姿態,讓活著的另三個殺手膽寒至極。
況曼:“你們是赤陽堡的人吧,赤陽堡這麼明目張膽地和回紇人一起圍剿我,傳到江湖上,可是會成為人人喊打的老鼠哦。”
三日前,在樹林中出現的那個四個殺手,況曼很確定他們是回紇人,而眼前這五個……
這幾人可不是回紇人,南北有異,回紇人身高比薑魯人要高壯,而且,他們身上體味較重,較好分辨。
眼前這五個,不管從哪裡看,他們都是中原人,而且還屬於南方人。
中原人視她為敵的,甚至是想暗殺她的,除了赤陽堡,況曼想不出第二個勢力。
所以,他們的身份不難猜測。
女殺手從震驚中回過神,掀掉頭上的巾帕:“嗬嗬,是與不是,你到地府去問閻王,閻王會告訴你。”
女人話落,揮手冷聲道:“上。”
另外兩個男人一聽令,當即也顧不上害怕不害怕,提刀就往況曼攻去。
剛才是他們大意,才會被她打個措手不及。
一個不會內力的人,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能長時間戰鬥,隻要拖住她,消耗掉她的體力,她便必死無疑。
“嘖嘖,本來是想留下你們一命,問你們點東西,既然你們非要送死,那姑奶奶成全你們。”
放肆的話出口,況曼腿猛地一踢,將腳下的人頭踢向殺手,腳腂輕旋避開襲來的大刀,回手,眼都沒抬一下,連續三鞭揮了出去。
三道鞭影,鞭鞭直襲殺手的頭顱。
這幾個殺手雖然來時已被交待過,不能小瞧況曼的鞭,但畢竟隻是耳聞,他們對況曼不熟悉,都以為她剛才一鞭取下同伴首級隻是巧合。
這不,不當回事的結果便是三人齊齊掉了腦袋。
五個殺手,交手不過短短半盞茶的功夫,四死一傷。
況曼取了四條人命,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冷淡的仿佛她隻是捏死了四隻蒼蠅般。
況曼看了一眼地上的四個頭顱,手輕輕一抖,用木係異能獨有的功能,將鞭子上的血跡抹去,抬步,沉沉走到最後一個殺手身邊。
這殺手因胳膊斷掉,流血過多,臉已經開始變得蒼白。
他咬著牙,奮力按住肩膀,希望能緩解肩膀流血的速度。
其實這會兒,他肩上的血,往外流的已經不多,習武之人多少都會一些點穴手法,顯然,這人封了自己的穴。
況曼居高臨下地看著受傷的殺手,傲然道:“我知道你們是赤陽堡的人,回去告訴沈鎮遠,讓他洗乾淨脖子等著,我會用他的血,慰藉八年前,死在他們手裡的人。”
從許良山出來,況曼心中便有了衝動,一股正麵和沈鎮遠為敵的衝動。她不知道這股衝動是來自於她,還是傻女。
反正她就是想找點事,發泄自己的情緒。
如今陰謀者已逐漸浮出台麵,都這樣子,她為什麼要隱忍。
仇不過夜,才是最讓人爽快的。
沒錯,她現在就是想讓自己爽快一點,早前在許良山上時,心中縈繞的淡淡煩鬱,差點沒憋死她。
受憋屈,不是她的性格。甭管那情緒是她的,還是傻女的,反正不舒服的都是她。
彆人讓她不舒服,那她也要讓彆人不舒服。
況曼丟下話,轉身出了茶寮,將馬槽邊的馬繩解下,回身,冷冷看了眼這座茶寮,然後卸下鞭子,猛地一下,往茶寮屋頂抽了去。
五級異能全釋放,一鞭子下去,硬生生將偌大的竹棚茶寮給劈成了兩半。
“——轟隆!”一聲巨響。
況曼跨上馬背,催馬而去。
她此趟離開東義縣,一是看看許良山,二是想去鳳凰寨,做一筆懸賞,但是現在……
先進城,找書肆買份輿圖瞅瞅,然後找人打聽打聽赤陽堡在哪裡。
也不知這隴西境內,有沒有孟九重的勢力在,要是有的話就方便了,到時候,讓他們去給她打聽消息,將隴西赤陽堡的勢力分布給她。
這隴西的赤陽堡勢力被倫山蠱後洗過一次,可當時因為興遠府傳出凝血劍和孟尋的消息,讓倫山蠱後暫停了手。
她沒乾完的事,她來給她掃尾,這一趟隴西之行,定要將隴西赤陽堡的人,收拾得乾乾淨淨。
兩次暗殺,徹底將況曼弑殺之性給引了出來。
能在末世活那麼久,況曼可不是個小白兔,她之凶性比之餓狼也不遑多讓。
有了決定,況曼不再進小鎮補給,看了下輿圖上距離曲河湖最近的城市,然後催馬,往城裡奔去。
離曲河湖最近的城是赤蘭縣,快馬加鞭也得走大半天才能抵達。
在日落西山之際,況曼終於抵達了赤蘭縣。
入了縣城,況曼隨便找了一家客棧入住,準備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城裡看看,這裡有沒有孟九重的勢力。
那次抓周政明時,鬱戰給她提過,說好些城市都有他們的人,特彆是平順布匹店。不管是哪座城,隻要城裡有叫平順的布匹店,那這個店裡的掌櫃,就肯定是他們的人。
隴西民風開放,生活在這裡的人比之中原腹地要彪悍許多。
許是接近漠北的原因,習武的人也比較多,況曼入城後,看到不少人打馬從大街上疾飛而過,期間,還有幾個俏皮女兒,英姿颯爽騎馬飛過。
入了客棧,況曼在大堂裡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開了一間上房,並交待了一聲店小二,將馬匹照顧好,就進了廂房。
*
夜垂八荒,寒星點綴天空。
“——嘎,嘎!”
兩聲烏鴉啼鳴在夜裡響起,打破黑夜寧靜。
隨即,幾道撲騰聲響起,停在屋頂休息的烏鴉,似受了驚嚇般,匆匆飛上了天空。
——哢嚓!”瓦片被踩斷的聲音,輕輕傳響。
深手不見五指漆黑廂房裡。躺平身子,睡覺時手依舊放在鞭子的況曼,似乎受到了這道聲音的驚擾。
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隨即又歸於了平靜。隻是,那輕擱在鞭子上的手,已改成了攥。
客棧閣樓外,幾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展臂飛梭上了房頂。
這些人,目測有十五六個,個個都黑巾蒙麵,身形彪悍。在這群人中,有一個人的肩膀上,還停著一隻褐色的老鷹。
如果況曼這會兒也在客棧外,便能清晰認出,這隻老鷹便是那隻尾隨了她三天的老鷹。
這群人,行動一致,一飛上屋頂,便趴到了黑瓦之上,與黑夜完全融成了一體,隻那個肩上停鷹的男子,還肅立著。
男子黑目環顧四周地形,片刻後,等同伴們都隱藏好,他拍了拍肩上的老鷹。
老鷹似乎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展翅,無聲無息飛上了天空。
而男人則躡手躡腳走到屋頂的一處,彎身,沒弄出任何動靜,掀開了黑瓦。
他垂首,往下方的房間看了一眼,然後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子,倒了一些白色粉末下去。
房間紗帳內,閉著眼睛等著這夥不速之客行動的況曼,突感一股異香傳入鼻端。
這香味很淡,淡得幾乎嗅不到。
況曼額頭輕蹙,異能運轉,當即摒氣斂息,身體也赫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剛坐起,她的身體就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攀附到了床頂上。
與此同時,房頂的蒙麵人灑完藥粉,站起身,往黑暗中揮了揮手。
他手勢剛落,客棧院落的一棵樹上,一個黑影輕輕一縱,攀附到況曼所休息的房間窗戶上,然後極為利索地撬開了窗戶的木閂。
木閂鬆動,他輕輕推開窗戶,麻利地從窗戶裡爬了進去。腳著地,他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手扣在腰間大刀上,目標明確地往床邊走去。
旋即,大刀一舉,極快地往床上砍了過去。
就在他刀快落下刹那,一道疾風突兀在他耳畔吹過,一隻冰冷的手,猶如地獄惡鬼般,咻地一下扣在他的脖子之上。
蒙麵人一驚,刀勢一轉,便欲往回攻擊。
但是——晚了!
“——哢嚓!”
一道詭異的脆響,突兀響起,蒙麵人動作戛然而止,一雙暴露在外的眼睛,充滿了不可置信。
蒙麵人頸椎斷裂,腦袋無力垂下,頓時失去了呼吸,不可置信永遠停留在了他的眼睛裡。
他身體一軟,往地上倒去。
況曼眸若寒星,一把接住他手上掉下的刀,然後拽住他軟下去的身體,沒弄出任何響動地將人放到了床上。
烏鴉啼鳴再次響起,黑暗房頂上,等著房內訊號的人,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聲響。
他眸子一緊,側頭,看了眼腳下,旋即,他又打了一個手勢。
手勢一落,三條人影迅速從黑暗中出來,再次通過窗戶攀進了廂房裡的人。
三人入屋,警惕地環視房間。
夜太黑,隻有窗口處有淡淡月光瀉入,房間裡,依舊伸手不見五指。
觀察一眼,其中一個蒙麵人小心謹慎地往床邊靠過去,另兩人則依舊警惕著。
那人躡手躡腳靠近床,伸手,猛地一下拉開紗帳。
就在他掀開紗帳刹那,暗處人影微晃,兩道哢嚓聲突然響起,兩個警戒的人頓時失力倒在了地上。
況曼的速度太快,快得讓人捉捕不到。
且她用的是異能,一種對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完全陌生的力量,就算屋內的三人想憑內力波動防備她,都難以做到。
所以,短暫交鋒,況曼又無聲無息收割了兩個夜襲者。
這種沒有聲音的收割,在這兩個人倒地的霎那間結束。
兩道砰聲,在靜謐的房間裡響起。那個已掀開紗帳的蒙麵人聽到聲響,赫然轉頭,往後看去。
眼神看去的同時,刀毅然出鞘,並往聲音響起的地方砍了過去。
況曼展臂極速後退,退至窗旁,然後柳腰如沒有骨頭的水蛇,極為詭異從窗戶跑了出去。
房間太小,她的鞭子不好發揮,所以隻能去院子裡,才能將這群人全部解決掉。
況曼一出房,身影就暴露在了院中,房頂上的男子黑眸透起了詫異。
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沒中毒?
他方才往屋子裡倒的是軟筋散,這藥極為霸道,隻要稍稍吸入,便會全身無力,任人宰割。
男子微驚,隨即拋開心底疑惑,又往空中打了個手勢。
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手得到命令,蜂擁而去,如惡虎般,紛紛往況曼撲了去。
而男子卻沒有任何動作,一雙鷹目緊緊盯視著況曼。
上頭有命令,讓們無論如何,也要截殺掉這個女人。殺掉這個女人,甚至比殺掉倫山蠱後更重要,連祭師令都發了出來,也就是說,這個女人,驚動了大祭師。
也不知上頭為什麼要下這個命令,這個女人可是魔教教主之女,魔教教主性子張狂,殺她,無異於是和魔教正麵對上。
可上頭既然下了這種命令,他就隻能執行。
哪怕這個女人很詭異,極難殺,他們也得殺,就是耗也要耗死她。
還有九師弟和九師弟……七師弟死了便死了,推出他攪亂中原武林的計劃時,他就成為棄子,暴露後便無價值,死了也無關緊要,但是九師弟……九師弟身死的消息,祭祀院瞞得很緊,皇室那邊還不知道,若是知道……
蒙麵人心思百轉,想起兩個已死的師弟,那雙看向況曼的眼睛冷得滴水。
下方戰鬥拉開。
這一批殺手,比起前麵兩批截殺況曼的人,似乎要厲害許多。
況曼鞭子同樣如魔亂舞,但揮出去後,總會落空,打了好一會兒,也就才收割下兩個人的性命。
偏這些人卻視死如歸,死了的兩個人,完全影響不了他們的發揮。
他們依舊緊緊死咬著況曼不放。
況曼神情如舊,不急不燥,能殺一人是一人,殺不了她也不急,就與他們先周旋著。
她是遠程攻擊,隻要速度夠快,拉開與他們的距離,收割這些人的性命不過早晚而已。
院中打鬥的動靜越來越大,好些歇在客棧裡的客人都被驚醒,他們罵罵咧咧推開窗戶,想看看究竟。等一打開窗,見到外麵的情況後,又匆匆剛窗戶關了起來。
時間,隨著地上增加的屍體,漸漸過去。
況曼氣息沉穩,越殺越來勁,鞭子也越揮越霸道。
那停在房頂的男人,在同夥死得隻剩下五個之後,眉頭緊蹙,立即分析眼前局勢。片刻後,他似乎有了決定,手放到嘴邊,吹出一聲哨響。
哨聲一響,他便迅速縱下房頂,急急撤退。
試探結束,這個女人極難對付。
對戰經驗,根本就不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而且彆人都說她不會內力,但不會內力之人,卻能將他帶來的殺手,殺掉三分之二,這女人……有詭異。
想要殺掉她,他得重新擬定計劃。
男子說撤便撤,而剩下的幾個殺手,有四人在聽到哨聲之後,虛晃一招,便急急後退,唯留了一個已經受了傷的男人,還在與況曼收纏。
況曼看了一眼那些離開的人,當即便知道,這群人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了。
用同伴的性命拖住她,好讓他們順利逃脫。
彆說這方法雖然很冷酷,但他們的目的達到了,這個受傷的男人,在見到同伴撤退後,攻擊愈發凶猛,完全不再去管況曼的鞭子會不會要人命。
以一種視死如歸的態度,纏住了況曼的腳步。
況曼冷哼一聲,長鞭飛舞,將力量爆發到了極致,一鞭子下去,生生將這個人抽成了一團血霧,隻留了一個血跡斑斑的骨骸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