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苗見狀,神情一緊,飛身欲追,想要攔下孟九重。這時,鬱戰拔劍轉身,猛地一下刺向昆苗,當即便與昆苗拉開了戰鬥。
青蒙比孟九重晚抵達一步,當看清楚與鬱戰對戰的人是誰後,身姿一轉,加入了戰鬥。
青蒙生活在漠北,雖然長年都和況飛舟一起呆在聖慾天,甚少外出,但該知道的消息都知道。
他知道這個人是誰。
這是回紇枯鶴院祭祀殿的三弟子,武藝高強,最拿手的便是訓鷹,回紇的信鷹,幾乎都是出自這個人的手。
他在回紇枯鶴院的地位極高,掌握著回紇的龐大信息網和一支暗殺隊伍。
這個人心思緊密,極為狡猾。
除掉他,就等於除掉了枯鶴院一臂,讓枯鶴院信息滯後。
青蒙暫緩入山,準備先殺掉昆苗。
但昆苗就如青蒙對他的了解一般,極為狡猾,他本是欲牽製孟九重上山,卻不想對上了鬱戰,緊接著又來了一個青蒙。
一看到青蒙,昆苗心裡當即生出退意。
青蒙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管是漠北關外,還是中原武林,大家都隻知道魔教有個黎初霽,不知還有青蒙存在。但是……他沒有傳出過名聲,並不代表就不存在。
作為掌握回紇龐大消息網的昆苗,不知青蒙姓與名,但卻知道,這個人時常出入聖慾天,而且,黎初霽對這人態度還極為親近。
所以,這人定是聖慾天的高層人員。
聖慾天的人出現在那裡,那魔教教主是不是也在附近?
魔教支援的人抵達,這一次剿殺,怕是又要無疾而終。
先撤退,回頭再擬定計劃。
武林中人,除非實力相差甚遠,在差不多戰力的情況,敵人如果鐵了心不正麵對戰,想要將之留下,並非易事。
不過交手幾招,昆苗就找到了抽身的機會,他虛晃一招,當即便往山下奔去。
蒙青和鬱戰本欲追擊,這時,山上卻轉來了打鬥動靜。
二人微愣,匆匆往昆苗身上發了一招,便轉身往山上奔。
剛入山,濃鬱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還不待他們看清楚四周,一隻亂箭飛疾閃過。
同時劍影交織,在黑夜下劃出寒光,往某棵樹上飛射而去。
鬱戰看到劍影,便知出劍的是孟九重,隨即他長劍一挽,連敵人都沒瞧見,也同時往劍影飛去的那棵樹,放了一劍。
青蒙見狀,又追補一刀。
兩劍一刀,帶著悍然力量,直接將那棵樹給劈成了兩半。
躲在那棵樹上的人,身影也暴露了出來。
這人臉上帶著一個薩滿麵具,背上斜背著一個箭筒,他一被逼出身影,就連發三箭,每一箭方向都不同,剛好對準孟九重三人。
他的箭法極為超群,看似慌亂下射出,但每箭都極為精準。
孟九重三人見狀,虛晃了一招急急閃避。
而就在他們閃避當下,薩滿麵具男已縱身到了樹林中,借助樹木的掩飾迅速逃遁。
卻在這時,孟九重單腿一踢,將麵具男射落在地上的箭,踢到半空,手往腰間一抽,抽了一柄軟劍。
他大掌撫過軟劍,軟劍莫名就成了一把可以射箭的弓,並且,這弓上還神奇帶了一根弦。旋即,又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子。
上毒、拉弦、放箭,一氣嗬成。
奪命利箭飛疾而去,朝著逃走的人背心追擊而去。
一聲悶吭,利箭穿透麵具男的胸,麵具腳步一頓,垂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穿胸而過的。
呼吸……也在垂頭之際,刹那消失。
將人射死。孟九重一收軟劍,當即轉身往樹林深處奔去。
前進的步伐越來越快,仿佛在與時間爭分奪秒般,倉促又焦急。
入了隴西,孟九重就從行人嘴中,得知了況曼最近在隴西發生的事。畢竟,一天三殺太頻繁,隻要看到的人,都會說道幾句。
他也是跟著那些人的議論,抵達了昭江的。
一到昭江,他就知道阿曼定會來這座山。
當年,他與義父就是在這座山附近的懸崖,救回她的,這座山上埋葬了她太多東西。
她的記憶遺落在這裡,她與她娘半生悲劇,也是從這裡開始。她哪怕什麼都記不得,在倫山蠱後提到許良山之後,她也必會來這裡看看。
他就知道,她會回到這座山,果然……她真的在這裡,而且,還再一次陷入了當年的絕境。
阿曼……
腦中,是況曼生龍活虎,時而俏皮捉弄他,時而嚴謹與他分析時局的模樣。
生氣的,恣意的,無畏的,勇敢的,見到吃的,就挪不開腳的……
還有當年撿到她時——那傷得奄奄一息的模樣。
點點滴滴,就在眼前。
孟九重疾步如飛,一隻手仿佛捏住了他的心臟,心底生出微微惶恐。
越往前奔,血腥味越是濃重,孟九重心底恐慌越深,寒冰般的眸子下,升起了濃濃擔憂,速度也越發快了。
奔過一處樹林,無數屍體落入眼前,地上除了人的屍體,還有許多蛇的屍體。
看到這些蛇,孟九重便知,況曼動了倫山蠱後送給他的那個葫蘆絲。
他抬目觀察四周,希望能看到那個熟悉的人。
但是,他失望了。
沒有,這裡沒有。
孟九重雙眉緊緊蹙起,拔腿又急忙隨著林中打鬥的痕跡,繼續往深處奔。
靜悄悄的樹林,連雅雀都沒了蹤跡,隻有一片死寂。
風輕輕佛過,將空中血腥稍稍吹散,片刻後,他便抵達了況曼與回紇人決一死戰的地方。
地上打鬥痕跡很多,地上、樹上,到處都插滿了箭,同時,在地上四個方向,還有幾具屍體。這些屍體都是中毒而死。
林中……沒有那抹熟悉的靚影。
孟九重眼裡透出濃濃擔憂,他仔細觀察四周,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片刻後,不遠處的一排血色腳印落入了他的眼裡。
他繃著身子,趕忙往腳印方向飛去。
身後,青蒙與鬱戰也追了上來,地上的屍體告訴了他們,這裡不久前曾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青蒙看了眼四周,也和孟九重一樣,往血色腳印的方向尋了去。
走了一會兒,青蒙往山頂看了去,冷寂的眸子似乎確定了什麼,微微一亮,施展輕功,飛快往他知道的那個地方奔去。
血跡在這個方向,那阿曼,定然是回了崖下小築。
青蒙是況飛舟的徒弟,但在這之前,他還是倫山蠱後的義子。
曾經,他也在這座山上生活過一年。
他天生殘疾,不得父母喜愛。在他三歲那年,回紇扣關,邊關將軍戰死,回紇衝入隴西大肆燒殺搶擄,父母逃避戰禍時,嫌棄他是累贅,於是將他拋棄。
他害怕,瑟瑟發抖的躲在一個樹洞裡,躲了三天,等回紇人離開,他才樹洞裡爬了出來。
後來,他成了街邊的小乞丐。因為不會發聲,他不會說話哄人開心,連要飯都要不到,差點餓死路邊,最後被下山補給的倫山蠱後撿到,帶回了許良山。
他以前,不叫青蒙。
他叫石蒙,隨倫山蠱後姓石,因為這個姓,倫山蠱後收了她做義子。
他為倫山蠱後的義子後第二年,倫山蠱後就嫁給他況飛舟。
況飛舟見他習武天賦極高,便出言,說要收他做徒弟。倫山蠱後答應了,他成了況飛舟的大弟子。
但是況飛舟言,每一任聖慾天的第一個徒弟都姓青,於是,他又改名成了青蒙。
至於為什麼大弟子要以青為姓,況飛舟隻說,曆來教規便是如此,他也不清楚。為什麼姓青,得去問你青鋒師伯才知道。
後來他真的去問了,而青鋒師伯則說,青有茂盛不衰之意,有他們守護,聖慾天會長久不衰。還說,青有也另一個寓意,叫青塚,當青塚再現時,便是他們發揮自己這個姓氏寓意的時候。
關於最後一點,青鋒師伯並沒有多說,隻說,等他要死的時候,再告訴他。
其實說起來,回紇的狼子野心,害慘了不少人。在隴西與漠北一帶,像青蒙這種身世的人不少,青蒙隻是比較幸運,被倫山蠱後救回,很多人甚至都等不到人救,小小年紀就死去。
青蒙如此,鬱戰和黎家兄弟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們都是戰爭下的縮影。
青蒙姓名背後的寓意暫且不提。
看著遠處黑沉沉的大山,青蒙疾步而飛,孟九重見狀,趕忙飛身追上。
二人越過一片樹林,爬過幾座小山坳,終於看到了懸崖下,那座破敗不堪的小竹院。
小院蕭瑟而立。
院外淩亂不堪,還帶著些血跡的草地,證明著他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孟九重看著這些血跡,心驚不疑,沒做任何停留,筆直往院裡麵衝去。
剛入院,枯井邊倚著的少女,就落入了他的眼底。少女雙目沉閉,胸前沒有任何起伏,仿佛沒有呼吸的布娃娃。
孟九重瞳孔驟然,兩大步上前,彎身蹲到少女身邊,巍顫著將她輕輕納入懷中。
少女的慘狀,讓孟九重眼裡透出了濃濃殺意,他兩指合並,輕輕探了探況曼的脖子。
過了一會,他終於感受到少女肌膚下微弱的跳動。
孟九重一斂通身寒意,單手抵在況曼背心,將自己的內力,往她身體裡踱去。
源源不斷的內力輸入經脈,最後遊走到心脈處,護往她已碎裂的心脈。
況曼身上的傷很重,但真正致命的,卻是蕭大和尚死前,同歸於儘的那一掌。
那掌拍出時,他距離況曼極近,一掌拍在況曼胸上,直接震碎了她的心脈,連帶的,連心脈處的異能核都震出了裂痕。如果不是她用最後一點異能護往心脈,她此刻必然已魂歸九泉。
而剛才她暈過去時,異能已經耗儘,心脈沒有異能護住,她的心跳越來越弱,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停下。倘若不是孟九重他們趕來,並及時往她體幾輸送內力,她依舊是必死無疑。
簡單護住心脈,孟九重起身,小心翼翼地抱著況曼,往竹屋裡走去。
青蒙擔憂地看了孟九重懷裡暈迷不醒的少女,身子一轉,離開院子,往山頂上奔去。這一片他很熟悉,知道什麼地方會生長藥草,他得去采些藥草為阿曼療傷。
而鬱戰則將自己身後的包裹卸下,從包裹裡取出一瓶外傷藥,也進了屋內。
他身上帶了不少療傷的藥,這些藥都是他和公子要入江湖時,師父讓他帶上防身的。江湖殺戮多,他們隨時有可能動武,所以,他習慣了將這些藥帶在身上。
倒是沒想,竟會在這時候用上。
崖下小築已經許久不曾住人,連床都已完全腐蝕掉,孟九重讓鬱戰將門板卸下擱到地上,然後褪掉外衫,鋪在木板上,輕輕將況曼放了上去。
安置好況曼,他抬眸,冷聲向鬱戰吐出好幾個藥名。這些藥,都是調理心脈的藥。
況曼心脈碎裂,光靠內力隻是治標不治本,必須得用藥才能恢複。
孟九重和鬱戰都曾跟著鬱方學過一些醫術,孟九重甚至還能自己開方抓藥,這會兒,他慶幸自己當初多學了這一門手藝,要不然……
“立即下山去買。”說完藥名,孟九重讓鬱戰趕緊下山。
鬱戰聞言頷首,然後速度退出了小院子,往山下奔去。
孟九重轉身,扶起地上的況曼,將她身上那件沾滿血的外衫退掉,準備先處理她的外傷。許是怕弄痛了她,他動很輕,很柔。
等他徹底將她衣服退去後,冷硬的額頭上,已布起了細細密汗。
他穩了穩神,眼底透出縷淡淡的心痛,著手開始為況曼上藥。
況曼身上最多的傷,便是箭傷,好在這些箭傷都避開了要害,連較大的血管,都沒有傷到。也是因為如此,她才能在受如此重的傷的情況下,還能跌跌撞撞走到崖下小築。
不然,不用等他孟九重他們趕來,她就會因失血過多而亡。
兩柱香的時間,孟九重終於將況曼身上的傷口都包紮好了。他伸手,又輕輕探了探她頸下動脈。
脈搏依舊很輕。
良久後,孟九重收回手,蹙眉想了一會兒,隨即做下決定。
他將手中的藥瓶子擱到一旁,然後重新將人扶起,並坐到況曼身後,雙手抵在她的背心處,準備渡功給他。
他剛才輸入阿曼體內的功力,在他收手後不久就散去了。
外力的幫助根本就管不了多長時間,阿曼依舊很危險。
如今,隻能將他所練出的內功渡一些給她,讓她自己以內力護住心脈,並調理,才能真正的脫險。
內力源源不斷輸入況曼體內,在引導著這股內力遊走四肢百骸。
內功是一個習武之人的根本,孟九重今年二十歲,三歲習武,至今十七年,因天賦高經脈強,十七年時間,已修出的內力,已能抵彆人三十年的內力。
所以,他準備渡一半的功力給況曼,然後引導況曼用內力,自行調理心脈。
況曼是修異能的,異能與內功是屬於完全不同的力量體係,共存體內,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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