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2 / 2)

哪怕每次藥浴時,孟九重為她褪衣換衣,況曼都沒心思去羞赧尷尬。

她的心,在叫囂著趕緊恢複,恢複之後,她還有好多事,好多事要做。

至於孟九重……以前,他是她的夫君,以後,他也是她的夫君,不差這點時間。

……好吧,這霸道的性子,真不愧是況飛舟的女兒。

經過不懈努力,況曼終於在第七日,弄清楚了自己的力量是怎麼回事了。

這陌生的力量,竟是異能與內力糾葛在了一起,形成的新力量。

不過,甭管是哪種力量體係,有一點她卻可以確定,她比以前更厲害了,因為,她的體內的力量儲存,是末世時已至六極巔峰時的力量儲存。

這種新生力量,讓她不再擔心近身戰鬥,因為,她出手已不一定非得借助鞭子了。而且,速度異能在內力的加持下,怕是會比以前更快。

弄清楚力量是怎麼回事後,況曼便靜下心來,開始研究自己的新力量,最後她發現,不管她是修異能還是修內力,這力量都會成長。

這倒是大大的方便了她提升實力,異能與內力……這兩種體係的力量,她都熟悉。

在八歲之前,阿爹教過她心法,她也曾修過兩年,但由於後來出事,神智渾渾噩噩,便不曾再修習。如今在沒辦法走進山林的情況,她當然得修內力來提升自己。

況曼並沒有去奇怪她的內力是怎麼來的。

內力是可以灌輸的力量,身邊又隻有孟九重一個人,她多出來的內力,隻能是他的。

他為了救她,將他的內力給了她……也不知道給了多少?

以前聽阿爹說過,世上有一種朱果,服下一顆,便能增加一甲子功力,等她康複了,她就去找朱果,必將他損失的內力補回來。

*

修練的日子眨眼便過,就在鬱方接到鬱戰的消息,匆匆從東義縣趕來許良山的這一日,況曼終於從昏睡中清醒了過來。

涼風透過竹窗,蕭蕭吹入屋內。

床上沉睡已久的人,睫毛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刺目的光線,似乎讓剛睜眼的人有些不適,睫毛顫動了幾下,才徹底撐開了眼皮。

睜眼刹那,那對漆黑的眸子仿佛夜空下最亮的星辰,灼灼生輝。

屋內靜悄悄,沒有絲毫響動。但況曼知道房間裡有人,因為,就在她醒來前一柱香,她聽到了水聲。

躺的太久,她的身體有些泛僵。她稍稍側頭,想告訴孟九重她醒了,剛轉頭,便聞床幔後麵,響起了一陣水聲。

況曼黛眉輕蹙,緩了緩有些僵硬的身子。

勉力坐起身,倚到床側護攔上,轉頭往水聲響起的地方看去。

朦朧床幔外,煙霧嫋嫋。

頭發濕漉漉的人,闔日倚在浴桶邊沿,寬頎的肩膀,線條分明的下頜,讓他看著多了分不羈。

空中飄蕩著淡淡藥香,況曼眨眨眼,覺得自己醒的好像有點不是時候。

這一醒過來,眼前就呈現出一副美男沐浴圖……

況曼並未吱聲,目光在對方肩膀上遊離了一下,便闔下眼睛,靜等著他泡完藥浴。

先前她未醒來時,聽到鬱方說,他的經脈還不足以承受一甲子的功力,得先用藥浴強化經脈,才能服用朱果。

原來,鬱方也知道朱果的存在。

不過聽鬱方的話氣,他可不止知道朱果,手上說不定還有這奇物,要不然,也不會現在就讓他泡藥浴。

況曼沒等多久,浴桶中的人就吸收完藥力,雙腿跨出了浴桶。

剛出水,他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床上。一眼過去,便見那個本該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竟已坐了起來。

孟九重深眸閃過驚喜,叫了一聲:“阿曼……”

一聲叫完,似乎想到自己剛從水裡出來,且還隻穿了一條褻褲,他眼裡閃過一絲窘意,大掌一伸,快速將放在一旁的外衫係到身上,然後光著腳走到床前。

“阿曼,你醒了。”孟九重嗓音低柔,鳳眸定定地看著況曼,再多的窘蹙都比不過她醒過來的驚喜。

況曼抬眸,輕輕看著他:“九哥,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許是太久沒有開口說話,她的聲音有些嘶啞顫抖。

與往常不同的聲線,落進孟九重耳裡卻猶如天籟,懸了這麼久的心,終於踏實了。

“能醒過來的就好,你先彆說話,緩一緩再開口。”孟九重輕輕捋了捋她耳側垂下的秀發,轉身,拿起一旁的水壺,倒了一杯水過來。

扶著況曼的肩,將水遞到到嘴邊,讓她先潤潤喉嚨。

況曼嗓子確實很乾,她沒和孟九重客氣,垂頭,一口氣將杯子裡的水喝到了底。

喝完水,等孟九重將杯子擱下,況曼開口道:“九哥,扶我去院子裡走走。”

這段時間,她雖然一直在修練,但到底受過傷,又一直躺著沒動過,她全身骨頭都僵硬了。

她得活動一下,身體機能才能徹底恢複過來。

孟九況輕嗯了一聲。

轉身去屏風後,換了一套乾爽的衣服,然後回到床邊,將況曼扶下床,攙著她,讓她慢慢往屋子處挪。

崖下小築經這段時間的打理後,已恢複到了它最初的模樣。

竹院依山而建,院子邊緣有口小池塘,裡麵蓄著崖上流下的山水,在小池塘一側,還有個已經壞了的水車,不遠處,石亭依水佇立,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熟悉得況曼心口隱隱作痛。

特彆是院中那口已經枯掉的石井,那裡……那裡,阿碧就是死在那裡的。

她的屍骨,也許還在井中。

況曼永遠都忘不了,阿碧抱著一個黑衣人的腿,嘴裡吐著血,卻聲聲嘶喊著,讓她快跑的場景。

而那個黑衣人,況曼知道他是誰。

——他是沈鎮遠!

阿娘回來後與沈鎮遠交手,扯掉了沈鎮遠的麵罩。他麵罩落下來的時候,她正好被另一個黑衣人抓住,飛離出小築。

她害怕,回頭叫娘,回頭刹那,就看到了沈鎮遠的臉。

那張臉,況曼一輩子都記得,哪怕是化成灰她也不會忘記,她親眼看到他,一刀砍斷阿碧的手,將阿碧踢進枯井裡。

阿碧……那個在自己童年裡,比阿爹阿娘陪伴自己時間還長的女孩。

那年她也才十歲,她……一定很痛,一定很痛。

阿碧……彆怕,小姐回來了,活著從地獄爬回來了。

你的仇,我一定為你報,當日他是怎麼殺的你,小姐就怎麼殺他,將他加諸在你身上所有痛苦,通通還給她。

熟悉的場景,讓況曼再次陷入過往。

不過這一次,她沒再失控。

孟九重似乎察覺到況曼陰暗又暴虐的氣息,眸子緊蹙,輕輕捏了捏況曼那有些泛涼的手,出聲轉移她的注意力。

“阿曼,要不要去遠處走走。”

剛醒過來,情緒波動不能太大,而且,她體內還有他渡過去的內力,這些內力畢竟不是她自己修練出來的,心神不穩,內力便容易出岔子。

萬一她因過往記憶,陷入魔障中,就功虧一簣。

孟九重以這個世界常識來判斷況曼情況,但況曼情況不同,所以,走火入魔什麼的,根本就不可能。

“不必。”況曼回神,輕闔下眼睛,將眼底的仇恨斂下去。

說罷,她目光輕移,落到那已被孟九重他們修好的院門上。

看著那個院門,況曼眼神劃過痛楚,想著孟九重的擔心,她再次闔目,將眸底情緒收了回去。

阿公,就是死在這個院門旁的。

他抱著她,用他身體擋住索命大刀,她聽著大刀砍在阿公的背上,阿公大口嘔血,那刀與人骨相撞的聲音,猶如魔咒緊緊糾纏著她幼小的心靈。

那血,那聲音,讓她禁錮了自己。

不過,如今她經曆一番奇遇,已從這魔咒中走了出來,不但如此,還浴火重生了。

這筆賬,她早晚要去討回來的。

況曼不是那種自怨自艾的性子,她並沒有在這段悲痛中沉浸多久,便回過了神。

“九哥,是我衝動連累了你,你的內力……”況曼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孟九重,眸底透起些愧色。

雖然知道孟九重內力恢複有望,但況曼依舊覺得有些對不住他。若不是壓抑不住暴虐的心,衝動行事,她不會受傷,孟九重也不會因此失了內力。

她剛才探過他的脈,他幾乎是將全身內力都給了她,隻留下一縷,保證自己能日常行動。

八年前,他與義父救她回阿鳳村,讓她能活下去,這一次……她,欠他的越來越多。

以前沒有記憶,隻以為他救的是傻女,她哪怕是欠,也是欠傻女多,而他……

大夢一場回首,驀然發現,至始至終欠他的那個人,都是她自己。

孟九重薄唇輕揚,溫和一笑:“不用擔心,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複。”

“我們去石亭坐一下,順便和我談談我暈迷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些什麼,我……我阿娘如今在哪裡?”

況曼心裡深深感慨,錯開內力這個話題,問起了倫山蠱後。

如今他內力已失,她再提起,反倒顯得嬌情。

孟九重頷首,攙扶著況曼,慢慢走到他石亭裡。

他並沒有問況曼是不是想起了八年前的事,而是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你阿娘行蹤不定,不過她沒事,黎初霽一直尾隨在她身後,倒是……你爹和娘之間,應該有什麼誤會,你爹未去找過你娘,你娘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難,也不曾去尋你爹幫助。”

這是一個讓全江湖的人,都覺得奇怪的問題。

現在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兩人曾是一對恩愛夫妻。況飛舟明明一入中原,便放狠話,要為妻兒報仇,可結果……這兩人卻至今都沒會過麵。

況飛舟甚至根本就沒去找過倫山蠱後,隻派了個徒弟不遠不近跟著她,而這個徒弟似乎還有些不受倫山蠱後待見,每每撞上了,都會飛快離開,任由這個徒弟怎麼叫師娘,她都不理不睬。

倫山蠱後現在已經正麵對上了赤陽堡,按說,夫妻二人聯手,赤陽堡定會有所忌憚,絕不敢咬死倫山蠱後不放,但偏這兩人彆說聯手,似乎連見麵都不願意。

奇怪的夫妻……

甚至有人說,倫山蠱後毀了容,況飛舟定是不喜她了,所以才這般冷淡。

況曼聞言,眉頭輕輕沉下:“我阿爹阿娘感情甚好,不可能有誤會。”

在她記憶中,他阿爹最寵阿娘了,且當年她與娘回中原前,他們並沒鬨什麼矛盾,有誤會的可能性很小。

阿爹與阿娘之間定是有什麼她都不知道的事。

……個中緣由,況曼當然不知道。說起來,況飛舟現在是人在草原,心在中原,他巴不得立刻飛到倫山蠱後身邊去。

但是……他怕啊!

他怕倫山蠱後看到他後,會一掌將他拍飛。

拍飛已經是最輕的了,嚴重的是,她會將他練成蠱奴。

況飛舟不知道種了忘情蠱的人,到底絕情絕愛到哪種程度,但他老嶽父當時提起這忘情蠱時,就一陣唏噓,好像親眼見過那相親相愛的人,最後走上陌路,甚至將曾經最愛的人練成蠱奴的樣子。

所以,為了一家三口他日的團聚,他強忍思念的心,就是不去和倫山蠱後會麵。

要會麵,也得是四種解蠱之物全部湊齊之後,才能會麵。

……其實,況飛舟真正害怕的,是倫山蠱後陌生的眼神。

他不想從自己愛人的眼裡,看到那種陌生,那會讓他……更心痛。

關於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連況曼都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況曼說完這話,頓了頓,續道:“罷了,這事暫且按下,過段時間我會去找阿娘,到時候便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外麵的那些事,你彆操心,先養好傷再說。我師父出山了,你父親也入了江湖,他們自有安排。”看著況曼一清醒過來,就開始關注外麵的事情,孟九重眼裡閃過濃濃擔心。

阿曼現在雖醒,但這一次她傷到了心脈,心脈不比其它傷,不養好,他日極容易成為沉屙暗傷。

她必須先養好傷,才能再踏入江湖,而且,這一次,他得跟著她。

免得又出什麼意外。

況曼輕嗯了一聲:“我的傷已無大礙。”

她的身體已康複,現在之所以走路得靠他攙扶,那是她躺得太久了,骨頭與肌肉都有些僵硬,稍微活動一下,她便能健步如飛。

不過,她最近確實沒想過要操心外界的事。

因為……

況曼抬眸,目光複雜地看了看孟九重。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事,讓他涉險。在他內力沒恢複以前,她不會再冒頭。

雖然他孟澤之子的身份一直沒有暴露,但回紇人知道他是她夫君,萬一回紇人狗急跳牆……

暫時緩一緩,等他恢複了內力再說。

況曼沒打算現在行動,但也不能做個睜眼瞎,問過倫山蠱後的情況,話鋒一轉,又問起了外界其它的事,孟九重將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告訴了她。

太陽緩緩落山,鬱方背著一個藥蔞從院外小徑走了回來。

甫一靠進,便見況曼坐在亭中。他眼睛一亮,將藥蔞擱下,趕忙走進石亭:“少夫人醒了,身體如何,可有哪裡不適?”

說著,他坐到況曼,便欲為況曼把脈。

況曼沒有拒絕,將手腕放到亭中石桌上:“鬱老叫我阿曼就行。”

雖然這些年的記憶,因為意識不清的原因,留下的並不多,但記憶中,這個醫者在她每次喝過藥後,都會給她一顆麥芽糖。

說起來,她雖是不幸,但又是幸運的。

至少,命危的時候她遇上了他們,如果沒有遇上他們,這具身體等不到她回歸,便會徹底死亡。

鬱方號了一下況曼的脈:“恢複的不錯,再修養兩天,便又生龍活虎。”

況曼的“豐功偉業”,鬱方已從徒弟鬱戰口中得知。對於孤身一人挑上赤陽堡與回紇兩股勢力,並還能活下來,鬱方除了“佩服”,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麼了。

……藝高人膽大,說的就是她這種吧!

鬱方雖然心裡不讚同她這行事風格,但事情已經過去,再多的不讚同也是白搭,乾脆裝個聾啞翁。

“鬱老,九哥的內力什麼時候可以恢複?”況曼收回手,望著鬱方。

鬱方一到,便開藥給他孟九重強筋健脈,那必然就是有把握讓他短時間內恢複內力。

鬱方淡定道:“找到朱果,就能恢複。”

況曼微怔:“你手上沒朱果?”

……她還以為他手上有朱果呢!

鬱方搖頭:“朱果一摘,一柱香之內不服用,便會腐爛,我手上哪會有朱果。”

“不過不急,先把筋脈調養到最佳狀態,服用朱果,效果會更好。”

況曼疑惑:“這話怎麼說?”

鬱方解釋道:“一顆朱果,可增加一甲子內力,但又有幾個人的經脈能承受得住一甲子內力?經脈不夠強者,一顆朱果下去,極可能暴體而亡。九重經脈寬闊,朱果的藥效他倒是承受得住,但是服用下去後,卻還不能完全吸引藥效,再養養,等養的差不多了,在去摘朱果。”

況曼:“你知道朱果在哪裡?”看他說的信誓旦旦,他肯定知道哪裡有朱果。

幼時,她阿爹也曾向她提過朱果,但這東西極為名貴,生長條件還很苛刻,阿爹說,他也隻在醫書上看到過。

鬱方:“當年有幸遇上過,那裡一共兩株朱果,一株被我摘了,另一株還一直生存在那個地方,不過,朱果不能存放,九重得親自走一趟才行。”

況曼聞言,眼裡閃過恍悟,到時候她陪她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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