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地網……嗬,天羅地網如果有用,她也不會潛到這裡來。”說到這話,劉元愷恨得牙齦都咬出血了。
這群回紇人,都被那況的殺成這樣了,還自大的以為一個陷阱就能抓到獵物。
現在可好,狡猾的獵物已經跳過陷阱,跑到了他們的後花園,偷了他的朱果……
“阿葆丹,為什麼這個女人入涇山,我們沒有任何發現?”阿蠻耶轉頭問身邊的人。
阿葆丹看了一眼阿蠻耶:“阿奢壽十天前曾提過,說是有三個疑似他們的人路過涇南山,但後來離開了。”
劉元愷眼睛一瞪,氣怒道:“十天前?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們?”
這幾上人入山,損失最大的是他,是他——
可惡,這些回紇人真以為雙方的交易,隻在於幫他找到朱果嗎?哼,既然不將他的朱果當回事,那這場交易,也沒必要繼續下去。
“他們和畫像樣的人不一樣,而且那三個人離開了涇山,並未入山。”阿葆丹態度不卑不亢,連個眼神都沒甩給劉元愷,而是直視著阿蠻耶道。
三祭師的意思,是放那三個需要朱果的人進山,然後將他們圍殺在山裡。
那三個人的目標是朱果,他們入山後必會趕來這座石山,也因此,還特意將阿蠻耶安排在上山,而他們則埋伏在石山外的林子中,等著獵物入網,可結果……
阿蠻耶就是個廢物,連周旋一下,將人拖個半盞茶的功夫都做不到,一個照麵就讓人給跑了。
此事,他一定會回稟祭師。
“中原易容知道嗎?你們追殺倫山蠱後這麼久,難道不清楚,看臉,是最不可靠的嗎。”劉元愷氣急敗壞,他狠刮了一眼阿葆丹:“哼,朱果既失,那我也沒必要再留在涇山,阿蠻耶,多謝這些天的相倍,還請勞煩派個人送我出山。”
阿葆丹麵無麵情,道:“我們要封山搜人,沒人手可以送劉公子下山。”
劉元愷被阿葆丹的話氣笑了。
他嗬笑一聲,陰側側的威脅道:“是嗎?如果阿葆丹沒人手送我下山,那我赤陽堡也不會有人手,將你們需要的東西,送至關外。”
阿葆丹聽到劉元愷的威脅,瞳底浮現殺意,顯然是對劉元愷起了殺心。
阿蠻耶看了一眼兩個爭執起來的人,額頭微蹙,趕忙道:“我送劉公子出山吧,正好我受了傷,也沒辦法和阿葆丹一起找人了。”
說罷,他轉頭,朝阿葆丹輕輕搖了搖頭。
劉元愷現在還不能殺,至少不能死在涇山。
他們還需要赤陽堡的通道,為他們送鐵礦出關,若現在殺了劉元愷,那兩方合作便會出現裂痕。
這裂痕一產生,以後合作起來,定會出現諸多麻煩。
而且……沈鎮遠既然能為了劉元愷這麼一個廢掉的徒弟答應他們的條件,並送上況姓女人的消息,那可想而知,這劉元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這個徒弟,怕是比他那個紈絝兒子更得他心,殺了劉元愷,沈鎮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如此,便多謝阿蠻耶了。”劉元愷也不管阿蠻耶是真心送他下山,還是客套話,都向阿蠻耶道了聲謝。
說罷,他抬眸,哼笑著看了阿葆丹一眼。
阿葆丹是吧,他記住了,出山後他定將此地發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訴師父。
阿蠻耶看了眼臉色陰沉的阿葆丹,道:“我去送送劉公子,你傳信回去,讓阿奢壽封山,一定要儘快將他們找出來。”
阿蠻耶並不擔心他們會找不到人,這涇山是鳳凰寨的地盤,阿奢壽在鳳凰寨經營這麼多年,再大的山,他都有辦法封鎖住,況且,他們早已在這座山上布下了重重陷阱。
阿葆丹看了眼阿蠻耶,然後冷冷地點了點頭。
要不是這劉元愷還有點用處,他一定會殺了他。
一個廢物,竟也敢和他叫囂。
因利益而起的合作關係,並沒表麵看上去的那麼緊密。幾個人言語上交鋒了幾句,阿蠻耶就帶著劉元愷,準備下山。阿葆丹吹了一聲響哨,招來一隻老鷹,將這裡發生的事,寫成紙條綁到老鷹的腿上,讓老鷹帶回鳳凰寨。
中原人皆以為鳳凰寨是土匪窩,誰也知道,這裡,其實是他們在中原的一個點。一個打探消息,了解中原局勢的暗哨。
躲在山洞中的況曼,並不知道山洞外發生的事。
將朱果重新移植進土壤裡,她拍了拍手,坐到石頭上,將先前石山上發生的事,詳細告訴了孟九重和鬱戰。
“赤陽堡,該殺。”聽到劉元愷和阿蠻耶有勾結,不待孟九重出聲,鬱戰冷著臉憤慨道。
他是兵禍中幸存下來的孤兒,對回紇,他恨入骨髓。
他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赤陽堡身為薑魯人,卻要和回紇人勾結?
還有朝廷,難道真的會因為一批軍資就不調查赤陽堡了嗎?
孟九重分析著況曼帶回來的消息,片刻後,他蹙眉:道:“劉元愷被青蒙廢掉,他出現在這裡倒是不奇怪,隻是……這涇山不尋常,還記得我們來時,看到的那個屍體坑嗎?”
“我雖離得遠,但也仔細觀察過,那幾具還沒有完全腐爛的屍體上,有鞭痕,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屍體,應該是開采鐵礦的人。”
況曼聽罷,黑眸一睜:“你的意思是說,在山裡采礦的不是鳳凰寨,而是回紇和赤陽堡?”
孟九重輕頷首:“鳳凰寨位子隱秘,離這裡有一百多裡路程,不是他們也說得過去。而且嬌掌櫃給出的消息,說是涇山疑似有人私采鐵礦,她以消息分析出采鐵礦的是朝廷的人,可是我們在山裡所見到的,卻是回紇人。這石山離屍體坑隻有兩天路程,回紇人又在這裡大肆出入,所以,采礦的極有可能是回紇人。”
嬌掌櫃提到,說一個實力不亞於他師父的人,入住了鳳凰寨。
那個人,到底是入住的鳳凰寨,還是入的涇山?
等內力恢複後,他們得先搞清楚,鳳凰寨和回紇與赤陽堡有沒有勾結,還有……這些事,他們必須得想辦法報給朝廷。
他們終究隻是江湖人!
國與國的對抗,還得朝廷出馬才行。
說到朝廷……朝堂上怕是也有與回紇勾結的人,畢竟前麵就出了個和假孟尋勾結的呂承風。
假孟尋可是已經確定他回紇人身份的,可呂承風與他……卻有交情。。
況曼聽完孟九重的分析,被氣笑了:“嗬,跑進中原采鐵礦,這回紇真是越來越囂張了。還有赤陽堡,如果采礦的真是回紇人,那赤陽堡必在這裡麵摻了一腳。”
談話間,移植到土壤裡的朱果,顏色逐漸泛由粉紅轉向了朱紅。
就在它顏色徹底變成朱紅之際,一股異香刹時從洞穴中升騰而起。
襲人香氣隨著未被完全遮擋住的洞口,漸漸往外飄散而去,這股芬香太濃鬱,不說十裡飄香,但被風一吹,卻能飄到一裡之外。
那邊剛被阿葆丹的話弄得一肚子氣的劉元愷正準備下山,剛走幾步,就被這股香味定住了腳步。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裡頓時露出狂喜:“快,快,姓況的幾個人,就在這附近,趕緊找。”
朱果異香,這肯定是朱果異香……
朱果肯定就在附近,好,好,真是太好了。
阿葆丹和阿蠻耶也聞到了這股香味,二人聽劉元愷這麼一說,當即精神大震,一揮手:“快找,不能讓他們逃了。”
就說他們為什麼他們看到訊號就往石山下趕,結果卻沒找到人,原來……這幾個人根本就沒走遠,而是躲在了他們眼皮子底子。
嗬,膽子真大。
既是如此,那他就給他們緊緊膽。
山洞裡,異香一起,況曼就知道他們暴露了。
她眸子灼灼一亮,沒有一絲驚慌,反而興奮地從石頭上站起來,道:“九哥,朱果熟了,快速吞掉。鬱戰,走,咱們今兒一起當次劊子手。”
朱果已熟,馬上就要進孟九重的肚子,她已再無忌憚,所以……這波回紇人就彆走了。
他們的人頭,是她祝賀孟九重功力恢複,最好的賀禮。
孟九重一見況曼那樣子,便知她想乾什麼了,他沒有阻止,而是快速摘下朱果,將朱果吞進肚裡。
況曼見朱果已入他肚,笑了一聲,抬掌挪開石頭,毅然踏出石洞。
鬱戰落後她一步,出來時,還重新將石洞給封上,孟九重朱果雖吞下,但是朱果藥效要一盞茶的時間才能發揮。
也就是說,他要恢複功力,還得需要一點點時間。
不過這一點時間,不耽擱事。
出了山洞,況曼和鬱戰默契十足的飛上了左側的石峰,而這個地方,則是那群人要過來的必經點。
二人縱上石峰,阿蠻耶和阿葆丹就帶著人過來了,在他們身上,還尾隨著一個腳步虛浮的劉元愷。
“這種場合,劉公子親自前來,是……來給我送人頭嗎?”看到劉元愷,況曼就忍不住奚落出聲。
聲音不大,卻清楚傳進了每個人的耳裡。
眾人聞聲看去,隻見石峰上,女子羅裙飛揚,英姿颯爽,腦袋輕垂,仿佛在睥睨著地上的他們般。
那姿態,猶如一個王者,傲然立於石峰。
看著這樣的少女,阿蠻耶和阿葆丹心裡同時震憾:——不愧是魔教教主的女兒。
狂妄之姿如出一轍。
就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有沒有他老子的半分本事。
說起來,阿蠻耶和阿葆丹都都在草原上況飛舟,這見過的時間還不長,就在兩個月前,況曼剛醒來不久時。
況飛舟在草原殺了幾個部落首領,名聲大震,阿蠻耶和阿葆丹陪那時,恰巧要送一批糧草去一個部落,兩人曾遠遠看到況飛舟坐在輪椅上,強悍得一招殺掉一個部落首領的過程。
二人離得遠,並沒有被殃及到,但是,他們卻記住了況飛舟殺人時,那藐視一切的姿態。
而這種姿態,他們又在他的女兒身上看到了。
“況娘子真是藝高人膽大——”劉元愷眼神陰鷙地盯著況曼。
“膽子不大,敢在這裡等你們嗎?”況曼笑意盈盈,可那笑容落在彆人眼裡,卻帶著幾分噬血。
劉元愷陰森森地出言威脅,道:“況曼,把朱果交出來,我們就放你離開,否則……”
況曼單腳往前跨了一步,傲然睥著他:“想要朱果,可以……隻要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朱果生長在這石上山的,我就將朱果給你。”
朱果在這座山上的事,隻有鬱方知道。
鬱方發現朱果是在十幾年前,當年他並未貪心,將兩株朱果都摘掉的,而是留下了一株,以防萬一。
十幾年時間,朱果都未曾被發現,而今,卻在孟九重需要朱果時,被人發現了——
太過於巧合,那就不一定是巧合……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而且,先前聽他們談話,這株朱果,好像還是回紇人幫他找到……為此,雙方還做下了個交易。
“況娘子當我是三歲幼童嗎?”劉元愷冷笑地看著況曼。
況曼不屑輕笑,丹唇輕啟:“我確實是當你三歲幼童……”
說罷,漆黑冷眸露出殺氣,長鞭子泰然上手,狠戾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弧度。
一鞭子甩出去,身側一座石峰突然炸裂,無數飛石轟轟轟,猛地往下方砸落而去。
“劉元愷,拋開我與你們赤元堡的恩怨,就憑你和回紇人勾結就一點,你就該死。你哪來的臉,認為我會將朱果讓給你。”
況曼視線如刀,環視下方群敵,唇邊浮現一個冷然的微笑:“我最喜歡收回紇人的頭顱,每一顆回紇人的頭,都是最值得我驕傲的戰利品。”
狂妄的女聲,恣意張揚。
話落,長鞭如蛟龍掃尾,勢如破竹朝著群敵甩了過去。
下方的回紇人在石峰炸裂開時,隊形便打亂,紛紛閃身而避。
但這夥人,似乎比許良山上的殺手,武藝要高超一些。他們雖然在閃避飛濺而下的石屑,但是所閃的方向,依舊呈包圍狀,把況曼與鬱戰牢牢包圍在內裡。
這會兒況曼鞭子再揮,這些人又稍稍擴大了包圍圈。
他們厲害歸厲害,但況曼卻不懼,因為,這些人身上的血性,沒有那些追殺過她的殺手強。
這一批人,應該沒見過多少血。
可甭管見沒見過血,反正是回紇人,就該殺。
“牙尖嘴利。你的人頭,也同樣是我們的戰利品。”阿葆丹鷹目冷冷凝著況曼,大刀橫掃,縱身向況曼傾飛而去。
“牙尖嘴利也是我本事的一種。”
況曼鞭子回旋,長驅呼嘯,猛地往阿葆丹抽了過去:“想用我的人頭做戰利品,你們那個見不得人的昆苗放了那麼多惡狗出來,都沒咬到我,就你們……嗬嗬……你的人頭,將是我今日第一個戰利品。”
長鞭猖獗,似蛇似蛟,一個席卷就卷住況阿葆丹的刀柄,讓他的刀,動彈不得。
阿葆丹察覺鞭子纏上刀柄,他眼睛一凜,雙手緊扣刀柄。
“不夠,你的力氣不夠。”奚落的聲音,飄忽不定。
聲音還在回蕩,阿保丹隻感覺手中刀柄突兀離手,風馳電掣間寒光四射,緊接著,一股冰冷的寒意,圍繞著他的脖子,轉了一圈。
痛感剛升至腦海,腦袋似乎,似乎——
已經沒有似乎了,因為——他已經不會思考。
鮮血濺起,血霧滿空,一個照麵阿葆丹便被自己的刀,取了頭。
畫麵詭譎至極。
一條長鞭纏繞刀柄,並支撐著著騰空的大刀不落地,而刀上,則停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血,順著刀尖,如柱般淌下。
石峰上,身形都未曾動過一下的少女,如地獄出來的羅刹,就那麼笑盈盈地看著下方、還未來得及衝上石峰的人。
眾人膽顫心驚,頓時噤若寒蟬。
太快了,太快了,快得他們反應不及。
所有的人,都沒想到,阿葆丹會死得如此輕易。
阿保丹和阿蠻耶是他們的隊長,實力放在回紇,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結果,卻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一招,就被取了頭顱。
頭顱,還成了彆人的戰利品。
況曼冷睥下方群敵,手腕輕輕一抖,咻地一下,將鞭子上的大刀,拋向群敵。
“我不知你回紇潛伏進涇山上是想做什麼,不過,不管什麼陰謀,你們都不會得逞。”
刀拋出去的同時,阿葆丹的頭顱,也滾落到了地上。
“他,就是你們的下場。”況曼長鞭,凜凜一抽,直接將那個頭顱給抽得血雨飄飛,成了新鮮出爐的骷顱頭。
抽完之後,況曼目光微轉,看了眼不遠處的石洞。身子甫一縱,衝進回紇人的堆裡,開始大開殺戒。
和他們周旋這麼久,一盞茶的時間差不多快過了,九哥應該要吸完藥力了。
所以,這些人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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