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2 / 2)

孟九重搖了搖:“無礙。”

無礙二字剛出,他喉嚨就一陣翻滾,一抹血跡,從他唇邊溢了出來。

況曼眼睛赫然一縮:“九哥,你哪裡受傷了?”

孟九重伸出修長的手指,重重將嘴邊的血痕抹去,道:“沒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受了他一掌罷了。這個回紇祭師實力高深,我非是他敵手。”

況曼眼含擔憂地看了一眼孟九重,低聲道:“我們在這裡稍作休息,你先調息一下,我去山裡的將暗哨全除掉。”

孟九重搖頭:“我們先離開鳳凰寨範圍,等那祭師安頓好阿奢獸,這裡就很危險。”

此地距離鳳凰太近,倘若回紇祭師又追來,他已沒多大把握可以對戰他……

天上還有莫鷹……

況曼:“不急,剛才是我們離開得倉促,所以才被莫鷹發現,現在……我會讓它成為睜眼瞎,找不到我們。”

話落,況曼手一揮,異能從體內傾瀉而去。

山風吹拂,木香四溢,腳下草木猶如受到王者號召,紛紛瘋狂躥升。

不過片刻功夫,就長到成人高,有幾棵小樹還楞是長出了奇形怪狀,茂盛的枝丫和樹葉,交織成了一個偌大的圓形,剛好將二人身影完全覆蓋。

草木香淡淡彌漫,將兩人氣息完全覆蓋。

用周邊樹木將身影完全隱藏,況曼吐了口氣:“你快抓緊時間調息一下,彆擔心,就算莫鷹能夠憑氣味找到人,現在也找不到我們,氣味覆蓋,這裡暫時安全。”

說罷,況曼鑽出小樹的掩飾,道:“我去將暗哨處理掉。”

孟九重掀眸,看向她:“你自己小心。”

況曼輕頷首,將身上木係異能的氣息全部展開,然後去處理他這片山林裡的哨崗。

*

另一邊,回紇三祭師將受傷的阿奢壽帶回了鳳凰寨,人一到,就立即叫寨子裡的大夫過來,為阿奢壽處理傷口。

看著受傷的阿奢壽,三祭師心痛不已。

一雙精眸布起深深的恨意。

他叮囑了一下大夫,然後迅速去房間,準備將離開回紇時,大祭祀贈於他的聖丹拿出來,給阿奢壽服用。

就算阿奢壽成了瘸子,他也要讓他成為最厲害的瘸子。

不過,阿奢壽這般情況,得修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康複過來,暫時是不能再統轄中原事務了,他得聯係大祭師,讓大祭師按排人手過來,接手鳳凰寨。

要說最適合接鳳凰寨的,就屬昆苗。

昆苗城府夠深,行事果斷乾淨,但是昆苗是回紇信鷹的訓養者,他來接手鳳凰寨,那信鷹那裡……

罷了,這事讓大祭師自己安排。

先讓阿奢壽服下聖丹,讓他腿部經脈快速度愈合,不至流失內力,然後……他要去把那倆個小兔崽子抓回來。

本還想留他們一命,牽製穆元德和況飛舟,現在看來……是沒那必要了,這兩小崽子,必須死。

他們毀他兒子,隻有他們死了,才能平他心底之怒。

三祭師回房拿丹,大殿上,唯唯喏喏趴服在榻椅邊的青衫少女,輕埋著腦袋,一副顫顫巍巍的模樣,眼角餘光,卻時不時掃過阿奢壽流血的傷口。

腦中,少女離去前的話,回蕩耳邊。

【見血封喉,隻要出血處沾了它,就必死無疑】

她現在,是不是可以給阿爹,阿娘,爺爺奶奶報仇了?

想到報仇,少女那呆滯麻木的眼睛裡,升起了仇恨。

許是場合不對,少女將頭埋得更低,仿佛一隻柔順的貓兒,看著毫無攻擊性。

三祭師很快將聖丹拿了出來,並喂進了阿奢壽的嘴裡。

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太痛,阿奢壽這會兒已經暈迷過去,三祭師等他吞下聖丹後,交待大夫看顧好阿奢壽,便黑著一張臉,出了鳳凰寨。他要繼續去追擊那兩個兔崽子。

三祭師一出鳳凰寨,便以哨響指揮莫鷹搜尋孟九重與況曼的行蹤。

然而,幾隻莫鷹全部放出去,皆未找到二人的蹤跡。

三祭師在山裡一察看,發現山哨崗全被被除,然而,那守在出寨峽穀處的兩支隊伍卻沒有看到他們出沒的影子。

三祭師稍微思索了一下,吩咐鳳凰寨的三當家繼續守在峽穀處,自己則踏入了大山之中。

他這趟入中原,主要負責的涇山鐵礦,那兩個小崽子在山裡晃了這麼多天,也不知有沒有發現那邊的鐵礦,如果有,那他就得讓赤陽堡馬上行動,將這些鐵礦給運出涇山了。

*

三天後。

蜀中落霞峰,赤陽堡。

天空晚霞鋪蓋,襯的天際火紅一片。

威嚴的建築裡,演武場上眾弟子揮著武器,喝聲陣陣,正在練著武。

天空上,一隻老鷹盤旋著飛落入赤陽堡的外院裡。

管家模樣的一個老者,看到停在院子中央的老鷹,眸子微微一眯,小跑上前,從身側的一個布袋裡,摸出一根曬乾的肉乾遞給這老鷹。

老鷹看了一眼老者,伸長脖子將肉乾叼走。

老者一笑,趁著老鷹進食的時候,趕忙將綁在它腿上的小竹筒取下,然後拿著小竹筒進了書房。

書房內,一容貌端方的中年男子,腰身挺拔,筆直而坐,正提著毛筆不知道在畫著什麼。

見管家進書房,沈鎮遠將毛筆輕擱到硯台上,問:“何事?”

疏朗的聲音,就與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帶著種說不出的踏實。

沈鎮遠……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方堡主。

在外人眼裡,他是正義的代表,他為江湖各派化解仇怨。在附近百姓心中,他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時常接濟他們。在薑魯朝堂眼中,他是一個有國有家的俠義之士,每逢戰禍便損贈物資到邊關,並協助共抗回紇……

很好的名聲,世人公認的大俠,可就是這麼一個讓人崇敬的大俠,卻造就了幾個家庭的悲劇,甚至還包藏禍心,與回紇人勾結。

當然,目前還沒幾個人知道他乾過的事。

而知道的人,稍一傳出消息,他就能立即將之壓下。

不得不說,手段之高明,非常人矣。

“老爺,信鷹帶來的信。”

沈鎮遠積威已深,管家微垂著頭,不敢有一絲造次。

“嗯。”沈鎮遠輕嗯了一聲,將管家呈過來的竹筒接了過來。

倒出竹筒裡的紙條,拿到眼前看了看。

看完之後,他神情淡淡,手輕輕一撫,紙條刹時被震成了紙屑。

“退下吧,戚管家,我這兩天要出門一趟,照顧好羅衣,最近這段時間,江湖混亂,彆讓她出赤陽堡。”

戚管家嗯了一聲,恭敬的退出了書房。

等管家走後,沈鎮遠拿起硯台上的毛筆,繼續桌上那幅未畫完的畫。

畫上是一個女子,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纏綿,蘊著濃濃的情愫,她嘴微張,仿佛是在和誰說著話般。

這是一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細看,這女子的媚眼與赤陽堡小姐沈羅衣有五分相像。

沈鎮遠不緊不慢,將這副畫勾勒完整。

畫,畫完了。

他垂頭,目光緊緊盯著畫中女子的臉,似乎在透過畫懷戀什麼。

畫上的墨,隨著他觀看的時間,漸漸乾去。他擱下筆,伸手,輕輕摸著畫中女子的臉。

“仙兒,你哥出現了,還帶走了聞秋。”低低嗓聲,仿佛在述說什麼般,輕輕響起。

“你可怪我這些年對聞秋不管不顧,當年,他肯定是看到了什麼,你知道嗎,聞秋很像你,像你一般聰明,和你一般認死理。”

“他偷走了我放在暗格裡的凝血劍。”

說到這裡,沈鎮遠嗬笑了一聲:\才十歲,就知道忍辱負重,暗查我。可惜到底是年少,一柄假的凝血劍,就暴露了他自己。\

“一把假凝血劍,引動江湖風雲,聰明得為我解決了不少麻煩。你大哥現身了,你是不是很高興……你肯定高興,因為他此刻定已知道,我當年錯手殺你的事,他會為你報仇,他會殺掉我。仙兒,你說這次是我殺掉他,還是他殺掉我,你可得在地府好好看著我們,看著我們誰先來和你團聚。”

“你放心,虎毒不食子,那是我和你的兒子,哪怕他壞我的事,我也不會殺他,他以後,就做富家翁吧。”

聲落,沈鎮遠又觸摸了一下畫像中,女子的臉龐,小心翼翼地將這幅畫卷起來,放到一旁的畫筒裡。

剛放進去,他瞅著已以快要裝滿畫的畫筒,抬頭,朝屋喊了一聲。

戚管家聽到聲音,弓著腰走進書屋。

沈鎮遠指著話筒,語氣淡淡道:“把裡麵的畫,都拿去燒了。”

戚管家頷首,趕忙將筒裡的畫,全部抱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書房。

看著被抱出書房的畫,沈鎮遠的眼裡閃過一絲痛惜。

不過這痛惜一閃即逝,隨即又變成了淡然。

如果沈聞秋在這裡的話,定會被他這虛偽的作派,惡心到吐。

他殺了他娘,卻虛情假意時刻緬懷著他娘。讓世人覺得,他對她一往情深,哪怕他娘過世十三年,他依舊想著她,念著她。

他塑造出個深情人設給誰看,他是要感動誰?

感動他自己嗎?

還好這會兒沈聞秋沒在這裡,倘若在的話,他弑父的心都有。沈鎮遠的所做所為,在他眼裡,就是在玷汙他的母親。

可惜,他不在赤陽堡,而是在蒼山。

他在南越被回紇人追殺,好不容易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舅舅,結果出了南越,又被舅舅的仇家,給打斷了經脈。

這會兒,他正在養傷中。

不得不說,鬱方的醫術是真的牛,這才多長時間過去,他的經脈竟已全部續接好,並且康複的還不錯。

他這情況,與劉元愷不同。

劉元愷當時四肢筋脈俱被挑斷,還被青蒙廢了丹田的,而沈聞秋因為穆元德出手及時,丹田完好無損,隻要經脈接好,他就又能動武。

當然,畢竟殘廢過,實力肯定是大不如前。

不過,他最出色的是輕功,隻要內力能維持住輕功的運轉,其實也沒什麼太大影響。

蒼山竹院中,聞秋沈愜意地躺在竹椅上,一邊吃著糕點,一方看著鬱方曬藥草。

“鬱老,我舅呢?”

鬱方薅了薅簸箕裡的草藥,瞥了眼穿的花花綠綠,大爺躺的中二少年:“你都這麼大了,還沒斷奶啊,天天找你舅。我說,你身上那衣服,是不是該換個樣兒,花花綠綠的,你又不是孔雀。”

“我這衣服怎麼了,顏色這麼鮮,這麼好看,乾嘛要換。”許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沈聞秋眉間愁緒徹底散開,有點正兒八經的紈絝少爺模樣了。

鬱方:“你說,你小時候多乖的一個小孩子,怎麼十幾年不見,就長成這副模樣了。哎,你娘要是……”

說到沈聞秋的娘,鬱方聲音夏然一止,打住了這個話題。

“我娘……我娘如果還在的話,肯定隻想讓我做個開開心心,不沾俗務的富家翁。”提到穆仙兒,沈聞秋臉上閃過絲痛苦。

他沉了沉眼,隨即強裝笑顏,道:“鬱老,我舅到底在忙什麼?我養傷這段時間,都沒怎麼見到他。”

鬱方把曬草藥的簸箕擱到院中的竹架上:“你舅是個大忙人,當然有他自己的事要忙。倒是你,傷好的差不多了,不去找你的青君姑娘了?”

“青君,我倒是想去找她,可是她現在不在烏山,我去了也見不到人。”提到青君,沈聞秋眼裡閃過絲失落。

鬱方抬頭,正想調侃一句烈女怕郎纏,卻在這時,一道身影從竹外的小溪邊飛疾而來,看那蒼促的腳步,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

鬱方看到前來竹屋的人,眼裡閃過微詫,拍拍衣服,趕忙步出院子。

“鬱戰,你怎麼沒在九重身邊?”鬱方話剛落,就見鬱戰胳膊底下挾著一個人,而他自己也是滿身風塵,一看就是趕了許久的路。

他聲音一頓,趕忙讓出路,讓鬱戰先進屋:“怎麼回事,發生了何事?你和九重他們不是去涇山取朱果嗎?”

“出了點事,我先回來一趟。”鬱戰大步跨進竹院:“師父,這個人是劉元愷,夫人讓你先吊著他的命,說以後有大用。對了,盟主在嗎,我要馬上見盟主,少爺他們遇上事了。”

許是趕了幾天路,一直沒有合眼,鬱戰的臉上帶滿了疲憊,聲音比起以往來,更難聽了幾分。

刺耳的跟個惡鬼似的人。

好在鬱方已經習慣他的聲音:“盟主去辦事,暫時不在,不過天黑之前,他應該會趕回來。”

鬱戰將劉元愷提進竹院中一個房間,將人丟到竹床上,麻利的端起旁邊的茶壺,猛得灌了一口茶,道。

“師父,我們身邊出了叛徒,這個人是回紇人的暗線,我現在下山找崔言叔叔,讓崔言叔叔幫我調查一下,晚上盟主如果回來了,你告訴他,涇山鳳凰寨是回紇人在中原的據點,而且,回紇人還在涇山裡采礦,鳳凰寨裡有一個實力不亞於盟主的高手,讓盟主趕緊前往涇山,去晚了,我擔心少爺和夫人會出事。”

說完,鬱戰馬不停歇,大步跨出院子,便欲前往東義縣找崔岩和縣太爺。

夫人明顯是想將涇山上那份功勞讓給這位縣太爺,既是如此,那他就不能壞了夫人的事。

鬱方小跑追上,嚴肅在問:“等等,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

鬱戰緩了口氣,道:“就是話裡的意思,鳳凰寨根本就不是世人認為的土匪寨,而是回紇在中原的據點。山裡有一處鐵礦,那鐵礦,他們已開采半年,不過,礦還在山裡,並沒有運走。他們似乎運不走,而是以朱果為條件,和赤陽堡換取合作,他們讓赤陽堡幫他們運礦出關。還有便是,我們的身邊,有回紇人的暗線。”

聽到回紇暗線,鬱方眼睛大睜:“不可能,盟主身邊的人,皆是他以前舊部,而且……”

鬱戰嗓子依舊很乾,見鬱方問話,知道不說清楚,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他倒退回院子,從石缸旁裡打了一勺涼水,咕嚕嚕喝下,又道:“劉元愷是少夫人在涇山捉到的,據他說,回紇人之所以會知道朱果的下落,是我們身邊的人透露給回紇人的。知道朱果下落的人,就這麼幾個,隻要查一查,就知道是誰向回紇人透露的消息。”

鬱戰雖然嘴上說著查,其實他和況曼他們一樣,已經分析出了那人是誰。

不過,為了不冤枉人,他還是需要崔岩幫忙調查一下。

隻希望,是他們猜錯了,要不然……他非親手殺了他不可。

“朱果,我們這邊知道朱果的,就隻盟主和我,還有崔岩。”一提到崔岩,鬱方眉頭緊緊鎖起,堅定道:“不可能是崔岩。”

如果是崔岩,盟主早就暴露了,哪會有複出的機會。

鬱戰臉沉如水:“我沒說是崔岩叔叔。師父,這都是其次,你記得將事情告訴盟主,我要去一趟東義縣,夫人的意思,是想讓縣太爺出兵,因為,涇山有許多被回紇人抓上山的普通人。”

鬱方聽到出兵二字,捋了捋胡須:“東義縣的守備沒有多少人,讓縣太爺出兵是不大可能的。出兵這事你彆管,你去東義縣,將回紇探子的事,交給崔岩。你快些回涇山去與九重彙合,至於盟主,盟主五天後,應該會出現在涇山,到時候你們和盟主裡應外合,將整個涇山的回紇人,全部斬殺在山裡。”

說到斬殺時,向來溫和的鬱方,眼裡也帶起了一絲弑殺之意。

而一旁,靜聽著師徒二人談話的沈聞秋,在聽到赤陽堡與回紇人勾結後,臉上布起了陰沉。

沈鎮遠肯定不是他的父親,肯定不是……

他已經儘量將他往壞的方向想了,結果……嗬嗬,和回紇勾結,他竟和回紇人勾結……還要幫助他們運礦出關。

他知不知道,這些礦一旦出關,那便是千千萬萬把對準薑魯的武器。

沈聞秋眼裡閃著恨,他赫然出聲:“那赤陽堡呢,難道不揭穿赤陽堡?”

他自尋死路是吧,行……那他就當一次孝子,送他一程,加快赤陽堡的覆滅。

反正現在的赤陽堡,也不是他心目中的赤陽堡,滅了乾淨。

鬱方看了一眼沈聞秋,微歎氣,道:“赤陽堡暫時還不能動,因為……”

有些事,再還未暴露出來前,他們這小孩不易知道,還是等盟主正式接回了血鴉衛再說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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